正文 旬域

?薛蟠原以為旬域官員既然有問題,內政肯定也不怎麽樣,沒道理一個對上大奸臣對下時候還厚政親民吧,拿著鐵礦做事官員,不但膽子大,胃口也不會小,要是能打理好一方百姓那才叫奇怪。?

而現在,薛蟠確實見到了穿越過來後第一次無法解釋事情,隻見偌大一個旬域城,除了街道兩旁三三兩兩小攤販,一些出來購買家用婦人牽著孩子,低頭跟商販說些什麽,聲音都是低低,馬車踏過街道也沒有引來人們注釋,隻是那馬蹄聲在安靜背景下顯得越發明顯了。?

古代衛生情況是不能跟現代比,尤其是原本應該嘈雜街道上,在旬域卻見不到一絲一毫垃圾,薛蟠皺了皺眉,明明大街上是一副天平天下,禮儀之邦場景,心中卻更加不安起來,驀地,一個孩子手中圓石頭滾落下來,翻到了馬蹄下,嚇得侍衛連忙拉住馬車,才免了那孩子喪命馬蹄。?

薛蟠驚出了一身汗,連忙跳下來檢查孩子傷到了沒有,卻見那母親快不走過來一把拉過孩子,正當薛蟠以為那婦人必定會發難時,她卻扯開一個笑容說道:“都是我兒子不好,打擾了遠方來貴客,狗蛋兒,還不給幾位爺賠禮道歉。”?

薛蟠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是我們馬車驚擾了市民……”卻沒等他說道,那孩子已經恭恭敬敬彎腰說道:“對不起老爺,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

薛蟠一噎,隻聽見那孩子木然聲音,神情也帶著一絲木愣愣,那母親又是抱歉一笑,抱起孩子急匆匆走了,薛蟠覺得有些奇怪,平常母親看見兒子差點受傷,怕不為難就好了,這位倒是特別,還有那孩子也太乖巧了一些吧。?

姬栐也發現其中不對勁,朝著街道兩旁看去,街道上買東西賣東西都是婦人多一些,出現男子都是超過知命之年或者還梳著羊角辮,大家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絲毫未見尋常吵嚷聲音,好端端市集卻透著一份死氣。?

待看見那些人一觸及自己目光,連忙都低下頭去,深怕多看一眼就會出事似地,姬栐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見薛蟠還站在車下,忍不住說道:“文起,你先上來吧,趙懷,你去問問哪裏有客棧,我們先安置下來再說。”?

薛蟠點了點跳上了馬車,名叫趙懷侍衛便走到一邊去問路,也是奇怪,旬域雖然並不是那些通商之城,但好歹也是一個大城市,一路上走來竟沒有看見客棧存在,難不成這裏人就沒有個走親訪友或者路過??

一會兒,趙懷臉色也有些古怪回來了,隔著門簾稟告道:“爺,城裏人說這邊因為少有人來住,所以沒有客棧,不過這裏知府大人是個熱情好客人,每次凡是有遠方來客,在這邊又沒有親眷投宿,就可以直接去知府大院住下,那知府大人就會好好招待。”?

姬栐皺了皺眉頭,看了眼同樣眉頭不展人,這個旬域處處偷著詭異,偌大城市怎麽會沒有客棧,再說了,哪有來人就往知府大院裏帶,那旬域知府湯原風也不知打什麽主意,但現在都進了城,也隻能順著線索走下去。?

聽了皇帝陛下命令,一群人朝著知府大院走去,侍衛們卻都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生怕到了那邊就是一場惡戰,姬栐眼神變幻莫測,他對宮中安排還是很有信心,畢竟那可都是他心腹,要是這麽幾天都瞞不住,他這個皇帝也別混了。?

但要是旬域知府湯原風不知道自己就是皇帝,城中怪異現象又是為了什麽,一路慢慢行去,卻見偶爾有幾人匆匆從身邊走過,都是低著頭不說話,有兩人撞到了一起,居然站起來皆不說話,各自低頭離開了,安靜旬域透著分外詭異。?

知府大院在旬域城中心,原本按照知府官位,占地麵積並不會很大,但一行人到了那府院門口,卻都吃了一驚,不說那大門高度已經犯了忌諱,隻看看周圍不見底圍牆就知道這家知府是如何財大氣粗了。?

薛蟠先跳下了馬車,伸手接著姬栐下來,兩人對視了眼,覺得這件事更加棘手了,看這府院模樣,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建成,更何況他們現在可是踏在別人地盤上,還沒等兩人決定些什麽,隻見一名清秀小廝快步走出來,稍稍抬頭打量了一番兩人,便笑著說道:“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早聽說今天城中來了兩位才容出色公子,現在一見果然如此,我家大人已經在家久候,還請兩位隨我進去。”?

姬栐微微皺眉,總覺得那小廝抬頭間一眼關注薛蟠更多一些,其中透著一股妖異神情,卻也不知為何,隻伸手將薛蟠拽到了身後,自己領頭跟著小廝往裏頭走。?

到了二門,卻有人攔住了那幾名侍衛,姬栐皺了皺眉,想到現在絕不是撕破臉皮時候,便示意他們在外邊等著,原本他想讓薛蟠也留下,至少外麵比裏麵安全,但那小廝卻笑著說道知府相見是兩位公子,隻得帶上了薛蟠。?

他卻不知道,即使那小廝不說,薛蟠也絕對不會留下來,一來是怕皇帝陛下出事,二來是擔心自己朋友薑維,雖然他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書生,但多一個人總比孤身犯險好。?

一踏進客廳,卻隻見一圓滾滾背影,仔細一看,卻見是一人五短身材,卻偏偏是非肥碩,身上包裹著一層層白衣,領子上還不知卷著什麽動物白色軟毛,端是華麗,要是一般人穿著話,即使不增加幾分氣質,也能說一聲好看,卻被這人撐開成了圓球,遠遠看去隻覺得那腰帶已經不堪重負,很快就會脫離控製似地。?

沒等兩人打量完,卻隻見那人很是勉強背起了手,長歎一聲說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今日能得見兩位翩翩佳公子,原風卻未能遠迎,倒是在下不是了。”?

說完這酸溜溜話,知府大人驀地轉過身來,臉上掛著淡淡笑容親切看著兩人,卻見一張大餅臉上紅光滿麵,偏偏還要裝上那淡笑表情,卻不知要在那堆肥肉中找出一絲表情有多麽困難,更何況還是這種細微神態,故而薛蟠和皇帝陛下隻看見那白衣映襯下越加肥碩知府大人。?

那知府見他二人微微發愣模樣,似乎對自己出場造型十分滿意,笑著說道:“在下旬域知府湯原風,還未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那湯原風嘴上詢問著兩人,眼珠子卻一直在薛蟠身上滴溜溜轉乎,比起嚴肅冷峻姬栐,顯然薛蟠更入了他眼,當然,薛蟠絲毫不覺得這是件值得榮幸事情,隻覺得被一隻癩蛤蟆直勾勾盯著看,有些毫毛直豎惡寒感,卻隻能微笑著回道:“在下薑文起,這位是我哥哥薑維,我們剛從家中開始周遊天朝,到了貴寶地無處投宿,能得到知府大人收容,我們兄弟二人感激不盡。”?

“好,好,好!”那太守連說三個字,拍著手說道,“文起,文起,真是好名字,人好,名字也好,文起定是飽讀詩書之人,我隻站在這兒,都能聞見你身上書香氣,看來定是來自書香世家吧。”?

薛蟠心中覺得好笑,他可是離書香世家半點關係都沒有,無論哪輩子,家裏都是買賣,隻是大小不同罷了,不過算起來,倒還真是讀了兩輩子書,上輩子三十多年,這輩子也快十年了,覺察到那知府似乎對文人有份特別好感,便順著說道:“談不上書香世家,家父卻是在小鄉鎮做一個夫子,自來對我兄弟二人也嚴格了一些,知府大人這般說,倒是貽笑大方了。”?

那知府卻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扇子一拍,大笑道:“好,我就是喜歡你這樣有才華人物,你是不知道,這個鳥不拉屎,啊,不不不,我是說這個荒僻地方,也沒個正經讀書人,還是我來到這裏之後,勸著家中小廝多讀了幾本書,這才有了說話人,不然,哎,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薛蟠生生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見那知府說起話來還一詠三歎模樣,差點沒噴笑出來,卻隻能硬生生忍住,轉而說道:“進入旬域以來,倒是覺得這裏人一個個都是知書達理,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竟然還先道歉了,倒是讓我們大人難為情了,在大人治理下,旬域絕對是禮儀之邦。”?

這馬屁顯然是拍到了正對地方,那知府一副心滿意足模樣,卻故意凶巴巴說道:“那孩子定是無理衝撞了貴客,幸好還知道個好歹,不然旬域可容不下這樣城民。”?

一邊姬栐聽著他們你來我往說一些奉承話,看看那知府豬頭大耳模樣,心想薛蟠也真能忍得住,對著這樣人物還能侃侃而談,再見那人眼珠子一錯不錯盯著薛蟠,臉上笑意帶著一份隱忍垂涎,心中更是惱怒,忍不住說道:“大人,我們兄弟二人遠道而來,一路風塵仆仆,這時候頗為困倦,不知大人可否……”?

口中說著,皇帝陛下心中卻已經咬緊了牙關,他這輩子還沒窩囊叫別人大人呢,要不是看薛蟠快被那人用眼睛扒了皮,他才懶得開口,心中冷哼一聲,皇帝陛下暗暗下定決心,這個知府不能留。?

那知府聽他打斷兩人說話,再見化名薑維皇帝陛下一臉冰冰冷沒有,身材氣勢也更健壯一些,少了文人孱弱氣息,心中便有不悅,一邊化名薑文起薛蟠連忙說道:“大人,哥哥說是,雖然與大人相談甚歡,但也不急在一時,在下現在困倦不已,還怕怠慢了大人,不如等我們二人休整一番,再與大人秉燭夜談。”?

“秉燭夜談!”那知府大人眼睛驀地一亮,一雙肥厚手掌似乎想要伸出來,卻又收了回去,幹巴巴說道,“這好啊,我最喜歡秉燭夜談了,來人,來人,還不如帶著兩位公子下去休息,要是耽誤了本大人秉燭夜談,大人我可饒不了你們。”?

一轉頭,那胖子又殷勤笑道:“公子,要是有不滿意地方盡管說,當這兒跟自己家一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就秉燭夜談,哈哈哈。”?

薛蟠隻能點頭應了,心中卻跟吃了隻蒼蠅似地,看著那知府大人模樣,也不知把秉燭夜談幾個字加了多少詞匯上去,心中暗暗責怪自己怎麽就不換個詞語,就是君子之談也好啊,雖然那人跟君子可半點兒搭不上邊。?

在知府大人目送下,兩人終於走出客廳,跟幾名侍衛回合後就朝著那知府準備好庭院走去,看著一路上風景竟然糅合了各種風格精華,當然,這絕對不是誇讚,畢竟在柳樹荷塘裏看見鱷魚絕對不是好體驗。?

姬栐與薛蟠兩人落後了一些,姬栐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想?”?

薛蟠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很麻煩,那湯原風看起來很不搭調,其實做事說話卻是滴水不漏,甚至不知不覺中打探我們倆身份,絕不簡單,看來這次要花費一些功夫,隻怕這裏是他一手遮天,到時候會有麻煩。”?

姬栐也皺了皺眉,看了看周圍詭異風景,說道:“幸好當初進城前留了人在附近,要是有不對勁地方,馬上通知他們,先安全離開再說,你這些天注意一些,千萬別離開我身邊。”?

薛蟠點了點頭,心中卻想到那知府似乎很喜歡自己,隻是這喜歡也來有些怪異,不過要是能好好利用一下,說不定能打探到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