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事實證明,無論是哪輩子,薛蟠都跟所謂身手矯健搭不上邊,倒是眼前這個體型特異大胖子有模有樣,三兩下甩開擋在眼前樹幹,衝著薛蟠壓過去,薛蟠嚇得馬上倒退,卻好死不死絆倒在腳底下那根樹幹下。?超速首發

薛蟠心中暗叫一聲狗血命運,驀地抓起手邊東西就朝著那撲過來人砸過去,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了,隻記得用盡最大氣力,要是真落在這個胖子手上,那還不是生不如死!

隻聽見一聲聲遲鈍敲打聲,等薛蟠再一次回過神來,隻看見那知府大人身體扭曲壓在他半個身子,太陽穴那邊潺潺留著鮮血,將薛蟠那一身白衣染得鮮紅,卻是他手中拿堅硬石頭正敲打在人體脆弱處。

薛蟠嚇得大叫,一把推開身上人,連爬帶滾離開一段距離,狠狠喘息了一番才回過神來,勉強定了定神,隻覺得右手上粘膩膩,一看便是一片血紅,連忙在身上擦了擦,卻弄得一身更加狼狽不已。

曾經在電視小說中看見英雄揮斥方遒快意恩仇,薛蟠也曾經羨慕過,但經曆過一輩子法製教育人,哪能那麽容易下手殺人,這時候見那胖子不知生氣,薛蟠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理智告訴他應該一不做二不休將那胖子埋了了事,但情感卻牽絆著身體移動不了分毫。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心神,薛蟠無奈嘲笑自己軟弱,這時候婦人之仁隻會害死他們一行人,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參合進了這件事情,哪有什麽退路,難道還要等那胖子醒過來大聲疾呼打草驚蛇嗎。

給自己做好心理輔導,薛蟠扶著樹幹站起來,隻覺得因為剛才驚嚇腿都有些發軟,卻沒有再猶豫,回頭撿起那已經被染得紅彤彤石頭,朝著那不知死活胖子走去。

“蟠兒,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驀地,幾人闖了進來,姬栐眼中隻有那個一身血色,神情帶著一絲茫然少年,心中驀地一疼,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那血液都不是薛蟠自己才放下心來,一把摟住少年說道,“你嚇死我了,蟠兒,沒事了,沒事了。”

幾個侍衛臉色也微微一變,一人過去檢查了一下那湯原風,抬頭說道:“稟皇上,還有氣,怎麽處理?”

姬栐冷冷看了眼那肥胖身軀,心中沸騰著怒氣,想來也知道定是這人做了什麽不軌之事,不然薛蟠怎麽會下狠手,當下想要處死他,卻又覺得這樣豈不是便宜了他,便道:“留在原地別管,我們先離開這裏,隨後派人拿下。?超速首發”

侍衛顯然很明白皇帝心思,頗為同情看了眼昏死中人,到時候恐怕是生不如死吧,一行人正要離開,卻聽見一陣齊刷刷兵馬聲,侍衛連忙出去一探,臉色大變道:“皇上,這裏竟然有私兵,請皇上帶薛大人先行離開,臣在此拖延。”

姬栐臉色一沉,暗道這次太過於大意,居然隻帶著兩人過來,偏偏趙懷居然不在這邊,他們幾人又如何是軍隊敵手,一把拽起薛蟠朝山林裏跑去,當務之急是先躲開軍隊搜捕,等城外士兵破城而入,他們才是安全。

薛蟠當然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哪還有時間給他消化殺人事情,偏偏他此時穿著一身白衣,在樹林中顯得分外顯眼,兩人又都是不熟悉山林人,在這裏躲避實在艱難,薛蟠體力還不如姬栐,又因為剛才跟湯原風搏鬥了一番,這時候隻覺得喉嚨中血腥氣越來越重,耳邊都是自己喘息聲。

“皇上,請放下臣先走,陛下安危為重,待與援兵會和再回來救臣不遲。”薛蟠知道自己現在隻會是拖累,再說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會殺了他,便甩開姬栐手說道。

姬栐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狠狠握住他手,恨聲說道:“難道你以為朕會放棄你獨自逃生!”

“這並不是放棄,隻是權宜之策,請皇上……”要是可以,他當然也不想一個人留下來,但要是被抓住是皇帝,外麵軍隊也投鼠忌器,到時候隻會把事情變得越加複雜,現在最重要就是讓姬栐先離開。

“閉嘴,要是不想朕愧疚一輩子,就給朕住口。”姬栐怒聲喝道,這個笨蛋究竟明不明白,這時候留下來陷入敵手,就隻會成為棄子,那是自己帶出來人,怎麽忍心他成為被丟棄那一人。

姬栐是皇帝,在麵對生殺大事時候絕對不會手軟,他很是明白,薛蟠這時候要是留下來被抓住,等軍隊兵臨城下時候,麵對威脅質子,被放棄一定是這個傻瓜,他不想看到那一幕,也不想用那樣事情來作為這段情誼結局,所以現在,他一定不能放手。?超速首發

薛蟠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脆弱和絕望,不再說話,隻努力緊跟著姬栐腳步,身後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幸好這林子十分茂密,人越多行走越是不便,給了他們喘息機會,但這樣下去,被抓住肯定是他們,畢竟身後人對這一帶更加熟悉。

夜色來臨,那些追捕士兵顯然沒有隨身攜帶火把,但薛蟠二人對森林地勢更加不了解,一路上磕磕絆絆,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按時間推斷,這時候城外軍隊已經攻進城門,剩下就是等他們前來解救,身追捕士兵不超過一千人,估計旬域隱藏士兵也不會太多,姬栐感覺到薛蟠手心濕潤,心中有些聯係,這個少年生長在富豪之家,怕是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種苦頭吧,要不是自己執意帶上了他,也不會發生這樣事情。

想到這裏,姬栐忍不住加重了手中力道,似乎要給他一些勇氣,薛蟠感受到手上溫度,卻以為皇帝心中擔心,壓低聲音安慰道:“皇上放心,這時候找人太難,在天亮前他們絕對發現不了我們,隻要熬過一夜,定會有人來救。”

姬栐失笑,這個人明明自己害怕要命,卻還有心思安慰別人,真真傻子,正要說話,卻聽見一隊士兵朝著這邊尋過來,一段用刀槍刺著樹叢,姬栐皺了皺眉,轉身拉著薛蟠朝著更深處躲去。

林中地形詭異,薛蟠心中有些擔心,卻也隻能跟著走,要是停下來,說不定就要落到那些人手中,私運鐵礦石死罪,誰知道那些人狗急跳牆能做出什麽事情來!驀地,前邊姬栐腳下一滑,朝著前麵摔去。

薛蟠急忙一把抓住他手,卻隻覺得腳下一個不穩,反倒是隨著他一起摔下去,姬栐暗叫一聲傻瓜,使勁摟住那一起落下人,兩人一起滾下斜坡。

薛蟠隻覺得一陣翻滾,等頭中眩暈好了一些才急忙摸索一起跌下來人,姬栐正緊摟著他,被他壓在身下,薛蟠更為著急,那斜坡並不是很陡峭,但誰知道山崖壁上有沒有什麽尖銳石頭,一番摸索下來,倒是沒有那種血液黏膩感覺,心中稍安:“皇上,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哪裏傷到?”

“沒事,隻是這裏不知是哪裏,他們也一時不會發現這裏,我們先不要動,等救援人過來。”姬栐咬牙說道,沒有告訴他自己右腿一陣陣生疼,勉強爬起半個身體,卻不敢移動自己右腿,隻微微撐著身子安慰道。

薛蟠定了神來,看了看後邊山坡,隻是這時候黑乎乎,連月光都沒有,哪裏看得出什麽,倒是一邊似乎有個小湖,在微弱星光下閃著一絲晶瑩,倒是讓這個黑暗世界平添了一份姿色。

薛蟠鬆了口氣,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又聞到自己身上一陣陣血腥氣,隻能脫了外裳扔得遠遠,幸好這時候即使晚上也不會太冷,黑暗中十分寂寞,透著讓人不安空洞,薛蟠忍不住挨著身邊人緊一些:“皇上,證據找到了嗎?”

“找到了,隻等天亮將這些混賬繩之於法。”姬栐調整了一下姿勢,腿上疼痛漸漸有些麻木了,索性便依靠在薛蟠身上,想到那本賬冊心中更是惱怒。

薛蟠聽出他話中危險,也不再提到那個問題,轉而說道:“這倒是知道你身份之後,咱們第一次徹夜長談了,隻可惜這裏沒有茶也沒有酒,早知道剛才席上就多吃一些了,這時候倒是有些餓了。”

原本不覺得,被薛蟠這一說,姬栐才想起來自己午飯過後就沒有再吃過東西,肚子不受控製一連串響聲,薛蟠忍不住撲哧一笑,卻發現自己肚子也不甘寂寞叫起來,不由呻吟了一聲說道:“要是沒摔死反倒是餓死在這兒就完了。”

姬栐伸手摟住他,將自己重量慢慢放在他身上,一邊笑道:“放心吧,有朕在,餓不死你。”

薛蟠撲哧一笑,點頭說道:“是,是,是,可惜今晚上連個月亮都沒有,不然倒是還可以當做夜遊,那邊有個湖,也不知有沒有鱷魚什麽,晚上也不能過去看看。”

姬栐也知道他是聞不慣自己身上血腥味,但黑暗中湖麵確實不能輕易接近,他腿不能動彈,要是薛蟠出了什麽事,自己可是連救他機會都沒有,也隻能委屈他一夜了:“忍耐一下,等天亮他們找來就行了。”

“嗯。”薛蟠點了點頭,倚在山坡上靠下來,也沒有挪開肩頭重量,半晌才緩緩說道:“薑維,對不起,曾經有一度我想放棄你。”

姬栐怔了怔,更貼近了少年一些,鼻尖可以聞到那帶著血腥味氣息,才說道:“最後沒放棄就好,也是我不對,若是我早些告訴了你,讓你有些準備,最後也不會弄成那樣,你當時一定認為我戲耍你吧。”

“我知道你不是。”薛蟠說道,即使害怕恐懼,當卻從未想過他們情誼隻是一場戲耍,他有著不知明信心,相信即使沒有了將來,過去感情也都是真實。

黑暗中,姬栐沒有再說話,心中隻是一陣陣酸澀著,也不知是因為這句話而帶來感動,還是覺得當時自己徘徊值得,隻是相握在一起手掌帶來淡淡溫度一直暖到了心中,再也不想放開。

薛蟠慢慢訴說著自己當時心情,既然打算再繼續這段友情,那便不要留下任何瑕疵,若是將來因為當時憂鬱而產生隔閡,那豈不是很虧,讓身邊人真真切切知道當時自己想法,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姬栐隻是依靠在他身上,一邊忍著右腿異樣,一邊聽著他細聲慢語,忽然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也未嚐不可,能這麽接近著這人,貼切聞到彼此呼吸,知道彼此心中所想,相互間沒有一絲一毫阻隔。

那人毫無防備讓自己依靠著,絲毫沒有閃躲,細嫩脖頸就在唇邊,帶著年輕芳香,那熟悉卻陌生氣息,是他眷戀無比溫度,姬栐忽然覺得自己是入了魔障,不然現在他,右腿還不知如何了,為什麽有心情在黑暗中審視就在眼前細嫩脖子。

為什麽想到毫無防備這樣詞語,為什麽薛蟠應該要閃躲,為什麽,他想在那脖頸上印下自己痕跡!為什麽遇到危險,首先想到就是這個人,為什麽看見那渾身浴血一身迷茫人,心痛無以複加。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即使一次次遭遇冷臉,也不想放棄這段感情,執意將他拉到身邊,為什麽隻要看著他笑,就覺得滿心歡喜,為什麽瞧著那冷臉,就覺得一心憤怒!

是,他真魔障了,為什麽對著自己兄弟,知己,朋友,產生這般禁忌感情!

這一刻,幡然醒悟人,理清了所有思緒,所有情感匯聚到了一點,卻無法噴發出來,他知道,讓他依靠著人,是多麽相信自己,因為那份相信,讓他無法跨出那禁忌一步,怎麽能,讓這個人變成臠寵一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