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王帳會秦王
坐進馬車前，穀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而又很不可能會實現的話。當然，幾年後，百裏昌圖才驚覺，當時的穀溪在郡守府門前，那一轉頭除了看到那名夫子和兩個學生外，他還看到了更多的未來！
話分兩頭，從雁門離去的大元帥姬不破一反來時的低調。或者說是，趙藩刻意不讓武神的歸周低調。
一路上，所過之處無論郡縣，兵站，驛站，早已接到國都傳訊的各級趙藩官員列隊迎接姬不破。大元帥的歸周之路仿佛在趙王的安排下變成了一場熱鬧的大戲，觀眾則是天下九州其餘八藩。
無論趙藩或者皇域，都不可能明明明白白的通告天下周趙已然在這亂世中結為聯盟。不能說出口，不代表不讓你知道，相反，周趙雙方都想讓天下諸藩知道周趙已經結盟。於是，元帥的歸周之路變成一場遊行，借此來暗示九州，如今的皇域與趙國已經連成一氣！想動其中任何一方，必會招來周趙雙方的反擊。
遊行一直持續到趙藩邊地，毗鄰秦藩領地的安邑縣。長平大戰後，秦趙關係日漸緊張，於是作為西方比鄰秦藩的安邑縣，趙藩，大軍雲集！守將李栝侯更是當今趙藩數一數二的名將！
長平大戰，麵對秦藩烈風狼騎的迅猛攻勢，趙軍一潰千裏，死傷慘重。司徒樊重山更是戰亡沙場。正是李栝侯這位趙藩宿將，在危急關頭一把奪過帥印，集結殘餘趙軍死守安邑縣，為趙藩爭取了至關重要的應變時間。
長平大戰後以敗軍之將為名拒絕了趙藩司徒職位的李栝侯，正式出鎮安邑。
帶著李栝侯為他精心挑選的一隊護衛，持著大周皇旗的姬不破策馬直入秦藩防線。
然而，讓他奇怪的是，秦藩士兵仿佛接到命令一般，默認了姬不破的入境。
很快，姬不破的疑惑解開了。遠處那散發著無窮殺氣的秦藩騎兵擁簇著一座華麗的王大帳正靜默等待著他。
及至，姬不破帶馬來帶那王輦前。靜默的秦軍有了動靜。一員秦軍將軍策馬出了方陣，奔向大周元帥。
“末將奉秦王令，請元帥至王帳歇息片刻！大人，請！”
“哦？秦王好意，看這陣仗，本帥，不得不領了！那，請將軍帶路了。”姬不破苦笑了一聲，正要跟著那位秦將走時。秦將突然拔出刀，指向那些被派遣來護衛姬不破的趙藩武士。
“爾等就沒必要再向前了吧！今次看在元帥麵子上，你們入我秦藩，可以不做計較，但有下次，格殺無論。”
“哼，我等奉命護衛元帥，哪裏輪得到你來呼喝？”那為首的護衛當時就不爽了。
“笑話，在我秦藩，大元帥安全的很，怎麽會用得到你們來護衛？況且，如果真的不安全，你覺得就你們幾個，護得住麽？大人，您說是不是？”那秦將冷笑。
“好了，你們回去吧。記得替本帥向李將軍道一聲謝。”
看著那位不甘心的護衛首領帶著趙軍離開，元帥微微歎氣。
“大人，請。”
“秦王好雅興啊！”聽著從王帳裏傳來的絲竹之聲，姬不破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王帳前，早有士兵過來牽住元帥的戰馬。下了戰馬，姬不破整理袍服，而後昂首走進王帳。
王帳裏，那位正凝神聽著絲竹之聲的秦王，看到緩緩走來的姬不破。揮手示意伶人散去，而後慢慢站起身來。
“大元帥，一路而來，辛苦了啊。想來，你我上次相見，還是二十餘年前的事，那時將軍當真威武不凡啊！今日一見，將軍威武更勝往日啊！元帥請坐，來人上茶！這茶，本王特意命人為大元帥準備的。元帥切品品如何。”
猶如老友相見，秦王客氣的很。
“哦？那本帥可得仔細品味了。恩，不錯。滋味甘鮮醇和，香氣幽雅清高，湯色碧綠黃瑩；果然難得的好茶啊。王爺好雅興啊！”
“嗬嗬，元帥若喜歡，本王這就命人為元帥準備些，等元帥回到皇域，再慢慢品味，如何？”
“那本帥恭敬不如從命了。謝王爺賜茶！”說完，大帥隻管低頭品茶。
一陣沉默後。秦王執杯起身走到姬不**邊坐下。
“大元帥，本王前些日子聽人說起過一件很好笑的事，不知元帥是否有興趣聽本王說上一說？”秦王打破了沉默。
“秦王請說，末將洗耳恭聽。”知道正題來了，姬不破放下手中杯子，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嗬嗬。是這樣的，據說有個屠夫，一天晚上挑著豬肉趕往集市。路上，卻被一群被血腥味引來的惡狼團團圍住。那屠夫，為了保住肉，於是拿起刀與狼群搏鬥起來。可是，最終，不但肉丟了，那屠夫自己也變成了狼群口中之食。您說好不好笑啊？那屠夫若果斷然舍棄豬肉逃跑，想來，至少他也不會命喪狼群。元帥，你說是不是啊？”
“哈哈，本帥可不這樣想啊！那屠夫的確挺笨的。大王有所不知，本帥往年長期駐守西塞，西塞之外，野狼眾多。那戎族之人經常麵對狼群，可是卻很少落得如此淒慘下場，王爺知道為什麽麽？”
直視看起來很隨意的秦王，不等秦王接話，姬不破自顧自繼續說道。
“因為他們知道，凡狼成群，則必有狼王！因此，當戎族之人遇到狼群，總是會有經驗豐富的戰士提前找到狼王，一箭射殺之。失去狼王，群狼必然膽寒散去。所以我說啊，那屠夫太傻了，他隻要找到狼王，一刀給砍了。不但他自己的命能保住，肉也不會失去！王爺，您說是不是啊？”
王帳之內，隨著姬不破這鋒芒畢露的一句話，頓時陷入了一陣危險的沉默。
“元帥請隨本王來。”緩緩放下因用力過度而顯出裂紋的杯子，秦王起身走出王帳。
看著那遍布裂紋的水杯，大元帥拂袖起身。
“將軍熟知軍事，且看我這大軍，如何？”秦王指著麵前沉默的騎兵方陣問道。
“烈風狼騎，百戰雄師，天下聞名。這就不用本帥說了吧？”
“那，與趙軍相比如何？”秦王轉向安邑城繼續問道。
姬不破抬頭望向遠處的安邑城，以及兀自站在城牆上遙望此處的安邑守將李栝侯，答道。
“這個？以本帥在安邑所見，稍遜烈風狼騎，卻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恩，雖說有名高於實之嫌，可趙軍盾兵本王早有領教！說是有一戰之力，也未嚐不可！那，與元帥麾下的虎威軍相比，我這狼騎又如何？”秦王看向姬不破。
“哈哈！王爺，我切問你，這狼騎與二十餘年前縱橫天下的離王的離家鐵騎如何？”
“這，不如也！本王明白了！嗬嗬，今日有幸與將軍一談，本王何其榮幸。時辰不早了，想來將軍應該急於返回皇域，本王就不多挽留將軍在我秦藩多逗留了！將軍放心，秦藩之內，斷然不會有刺殺之事發生！”
“那，本帥謝王爺了！秦王啊，本帥二十年前的話，想來秦王還記得吧？還望大王善待己身啊！那本帥就告辭了，王爺，保重！”
望著遠去的姬不破，秦王默然：“別忘了帶上項上人頭麽？”
隨後轉向一旁的部將：“白令塵，傳本王命，各處守軍不得擅自對姬不破動手！看來，大周氣運還沒到頭啊！”
“遵命！隻是，大王，為何不在此地順勢誅殺此人？皇域失去此人，與我十萬大軍足可破之。”白令塵問道。
“令塵啊，你看那李栝侯，自本王請那人過來，他就一直在牆頭盯著此處。加上從趙藩傳來的信號看，趙藩很可能與皇域已經結成聯盟。此時對姬不破動手，本王就得同時麵對虎威軍與趙藩盾兵。這把火，本王斷不能燒，一個不慎，引火**就麻煩了！”
“...是末將考慮不周！”
“對了，本王前些日子命你查的事如何了？”
“那批死士現在仍未回來，想來已經凶多吉少了。但是，從他們先前傳回的信息看，姬不破似乎就是專程去往雁門的！至於原因，可能真如呂相所言，是為那道雷霆而去！”
“哦？看來，本王也得對那道雷霆動動心思了，足以打破九州平衡的存在啊！令塵，起軍回鹹陽吧！本王得找呂相好好計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