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走在天夢最繁華的街道上,緋羽、馨月還有收起了公主脾氣的嵐兒陪伴在我的身邊,街上行人紛紛忍不住射出或豔羨或嫉妒的目光,但是身處三美中的我,卻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雲,怎麽了?”馨月緊張地問道,似乎是見不得我皺緊了眉頭的樣子。
對著她溫和地笑了笑,按捺著心中的無奈,我安慰道:“沒事的。”
轉頭望著那正熱情地忙著幫緋羽挑衣服的嵐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心中輕歎,嵐兒這丫頭也不是一點心計都沒有,還懂得收買人心啊。
身後隱隱傳來抽泣聲,轉過身去,馨月正微微轉身拭去眼角的淚水,卻正被我看個正著,旋即想起她誓死捍衛自己貞節的那一幕,心沒來由的一軟,湧起一陣憐惜,眼前倩影閃爍,卻又是一陣迷茫。
不過哄女孩子的招數估計是我蘇醒後學得最多的一項了,即便心中恍惚,手上卻自然地動作起來了,將馨月略有些冰涼的小手霸道地掌握手中,嗬著暖氣,又輕輕一吻,惹得羞不可抑的馨月臉頰立時紅了半邊,再輕聲勸慰道:“乖,不要哭。有什麽委屈跟我說,好嗎?”
“雲!”馨月淚水簌簌而下,輕聲呼喚我的名字,靠著我的肩膀,藏在我的懷中,低低地哭泣著。
幸好我們早已躲在店裏一邊,馨月又刻意壓製著,但仍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馨月終是臉薄,感覺到眾人的視線,不由害羞地脫出了我的懷抱,亭亭俏立一旁,微微低著頭兩隻小手玩弄著衣角,不敢抬頭。
我哈哈一笑,摟住她柔膩的細腰,不理她小小的抗議,更無視路人的注視。
“現在不哭了吧。”微微低頭,湊到馨月耳際,我輕輕調笑道。
“誰……誰叫你都不理人家?什麽事情都不跟人家說?”馨月掙脫不出我的懷抱,輕輕地錘了我幾下胸口,認命似的偎在我的懷中。
聽到她哀怨的回答,我不由微微一愣,哪有此事?繼而想到適才的回答,正才省起馨月可不是緋羽,緋羽不會因為我這樣子的回答而感到冷落,不代表其他女子也一樣。
念及此,不由微微苦笑。也怪我實在偏心得太明顯,也太厲害了,難怪這兩個美人兒害怕得要命,偏又不知為了什麽死死地守著我,仿佛認定了我一般。想起兩日來兩女又驚又怕的可憐樣子,即便百煉鋼也為繞指柔。
輕擁著馨月那淡淡的蘭芳,望著熱情得過頭的嵐兒和仍有點不知所措的緋羽,心中柔情萬丈,輕輕說道:“我是在擔心牙。”
“牙先生?他不是正在修煉嗎?”馨月疑惑地問道,“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是啊,但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事了。”我微微苦笑道,“也許我不該阻止他出去搜索亞迪的,他現在這樣子拚命修煉,我怕……”
“啊!”馨月輕輕一聲低呼道,“不會吧,牙先生不是很厲害嗎?”
“是很厲害。”我笑容裏的苦澀更深了,“正因為厲害,所以執著起來才更可怕。”
馨月皺了皺可愛的小眉兒,不解地問道:“執著?”
我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沒有回答。心裏微微感到後悔,也許,應該讓他出去才對,現在他已經把自己關在房裏兩天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初達聖級中段的他這麽著急提高實力可不是個好現象啊,到了這個層次,單純的修煉早已經達不到提高的目的了。
哎,早知道就不該那麽說了,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錯,但其實更糟。毒牙現在就如同一座不斷聚集能量而又無處釋放的火山,正等待著契機,等到爆發的那一刻所產生的巨大能量將卷起腥風血雨。我絕對不懷疑會出現這樣子的結局。
隻要一想起昨天的話語,我不由又開始後悔起來了。
“不是第一次了?”我疑惑地重複道,不隻是我周圍的人都被毒牙所說的話給驚呆了。照毒牙所說的話,豈不是之前已經有過這種慘案了,從他的反應這麽劇烈來看,估計那個被害者肯定跟他關係不淺,隻是既然毒牙不講,我也不便追問。
“神。”
“嗯?”突然被點到名的我,微微愣了愣,卻不是因為其他,而是此刻毒牙的聲音竟是無比冷靜,無比平淡,就仿佛討論的事情完全與他無關一般。
“我跟他,誰強?”他炯炯的眼神緊盯著我,似乎是要從我的眼中得到答案。
我略一猶豫,他卻已阻止了我的回答,轉身屋外走去,他的背影竟仿佛有些沉重,連原本正討論著的眾人也不由沉默了下來。
“……哥哥。哥哥!!”嵐兒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衝擊著我脆弱的神經。
回過神來,我沒好氣地問道:“怎麽……”話尤未完,我已經呆呆地愣住了。
純白色的連衣長裙,一襲到地,淡淡的紫色鑲邊自然褶起,微微上傾,恰似一朵朵高貴百合,卻又天然一體,仿佛天使展翼,就連天空,也為之失去了顏色。黑白的世界裏隻剩下緋羽那淡淡清幽盛開著動人的色彩。
“哥哥!”嵐兒醋意盎然地嬌嗔著,將我拉回了現實之中。
我卻仍愣愣地不知該說些什麽。
緋羽害羞地微微低下頭去,旋又抬起,驕傲地向自己的愛人展示著她的美麗動人。
放開馨月,我走到了緋羽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吻了吻,抬起頭,望著緋羽那羞澀而又深情的雙眸,衷心地讚歎道:“好美,我的女神。”
緋羽聞言更是羞紅了半邊臉蛋,加之此刻店裏麵的視線幾乎全部被緋羽那仿如仙子般的美麗給吸引住了,更是讓她不知所措。
“咳哼!”嵐兒重重咳嗽道,顯然她也不知道竟然會有這種效果,以至於此刻被我完全忽略了,如果早知道的話,估計她絕對不會來這邊了吧。
不過,事實證明我錯了,女生對於衣飾的執著完全不亞於劍客對劍的眷戀。
就在我拚命後悔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陣清音陡然闖進心間,觸動我心底那塵封已久的心弦。眼前陡地一黑,仿佛整個天空突然失去了顏色,本能的閉上眼,周圍的一切喧囂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天地間一片死寂,空****的嗡鳴聲小聲地盤旋在我的耳際,卻始終無法擺脫。再睜開,卻發現一切如常,三女在我的身前晃動著美好的身段,仿如穿花蝴蝶般飄來**去舞著。
然而心間那仍未平複的劇烈跳動卻清楚地告訴我,剛才的一切不是夢。
仔細聽去,那在耳邊縈繞著的,正是克莉斯姐姐所最後遺留給我的東西。那如天籟般飄緲的,仿佛誓言般正呼喚著我。
轉身,我踏出門去,雙眼茫然地晃著,循著那不斷呼喚著我的印跡緩慢地穿行著,在我所不熟悉的街道上走著,仿佛這條路早已走過了無數遍一樣,我的腳步緩慢卻沒有一絲停留。
“姐……姐……”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身在這裏了,附近不遠處一個夥計模樣的人正扶著小店的老板,滿臉戒備地看著我,一臉憤怒,稍遠處一個女孩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轉頭望向我,眼底悄然流過一絲不屑,而她身邊的男子卻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是似乎是一間古玩店之類的,茫然地搖了搖頭,仔細地回想了下,卻仍是想不通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我不是陪著緋羽她們的嗎?怎麽會來到這裏?還有他們又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看著我?
搖了搖頭,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再無謂地浪費時間,想到這,我轉身便要離去。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離去的腳步,“喂,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我轉過身來,微微皺了皺眉頭,直視著慢慢走近的女孩。女孩紮著一條短馬辮子,一身樣式普通的雅特服飾,卻掩飾不去她身上那特有的氣質,略顯稚嫩的臉上還寫著一絲躍躍欲試和期盼。令她失望的是我一點反應都沒有,雖然並不是故意的,但是顯然已經足夠激起這位嬌小姐的怒氣了。她那逐漸放大的瞳孔正告訴我她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
然而,我仍然沒有反應,一臉的茫然,在停下來的一瞬間,我又陷入了思考。一片模糊中,我隻記得仿佛聽見了姐姐的歌聲。
“姐姐……”我低低地喃喃自語,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掌心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低頭看去,卻是一朵胸花,淡淡的粉色花瓣微微張開,中間一點深藍隱隱綻放,藍寶石的表麵熒熒爍爍,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流動著讓我感覺到溫暖的質感。那淡淡的仿佛來自雲端的清音又在我耳邊輕輕響起,驀然回頭,卻什麽也沒見到。
“鐺!”
突然傳來的劍交聲將我拉回現實,卻見到女孩身邊的男子已經擋住了女孩刺出來的劍,同時小心地將女孩護在身後。
“威列斯,你幹什麽!”女孩憤怒的聲音在屋內回**著。雖然被男子抓住了不能衝出來,但女孩仍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與我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他有古怪。”被喚作威列斯的男子皺了皺眉頭,雙眼不離我的手以至於我都忍不住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有斜視了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隻是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沒頭沒腦的,就跟他的眼神一樣讓人搞不懂。
然而那個女孩顯然已經相當熟悉他的說話方式了,一聽見他這麽說,女孩立時停止了掙紮,微帶詫異地望著我,顯然不相信我會有什麽危險程度。
“不管怎樣,他這是搶劫!既然我們看到了怎麽能不管呢!”
“搶……搶劫?”我遲疑地重複道。
“你還想抵賴嗎?”女孩終於擺脫了威列斯的手跳出來,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我,凶巴巴地狠聲道,“你一進來就把這個(指了指我手中的胸花)給搶在手裏,嘴裏不知道念叨著什麽,還把老板給推倒了,然後轉身就走。你還敢說這不是搶劫!”
“啊?”我仿佛聽到什麽跨世紀的冷笑話一樣冰凍當場,一臉的古怪,不能置信地再次問道,“你說,我,搶劫??”
威列斯,還有老板和那個夥計同時點了點頭,表示我聽到的並沒有錯。
“啊?”我輕輕搖頭,正要解釋些什麽,突然間門外傳來了熟悉的嬌喝聲,剛剛隱去的苦笑又攀上了嘴角。
“無禮的野蠻女,不要用你的髒手指著我哥哥!”嵐兒理直氣壯的話語連帶著身為公主的高貴氣勢一並散開來,往麵前的女孩迫去。我不由微微有些驚訝,自認識嵐兒以後似乎就相當少見到她如此明顯的表現出公主的氣勢啊。
“原來是你這個暴力女!我做什麽要你管!”對麵的女孩毫不示弱的回罵過來。
馨月牽著緋羽走到了我的身邊,呆呆地望著兩邊開始展開與她們所表現出的氣質絕不相符的“激戰”。再勸阻無效之後,我無奈地望向對麵的威列斯希望他能勸阻住另一位火藥桶,卻見到他早已躲得遠遠的,顯然對這種場麵相當熟悉了。
見我往他看去,他隨意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嘴角卻溢出一絲寵溺的笑容。
“殿下?殿下?”緋羽輕輕地搖晃著我的肩膀,把我從美夢中吵醒,我埋怨地向她望去,誰知道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可惡”了,一點也不同情我,還掩著嘴直笑。
哼,原本昨天還想回來後可以跟緋羽親熱呢,結果、結果嵐兒說什麽也不願意回去非要留下來,說是要跟兩個姐妹好好聯絡感情,天知道她那滿眼怎麽也無法掩飾的妒火到底是要怎麽個聯絡感情法。
想到恨處,忍不住暗暗咒罵此刻正坐在高台上的嵐兒。抬頭望去,卻正見到嵐兒正偷偷地瞧著我,眼睛裏滿是不懷好意的笑意,害我恨得牙癢癢的。
但我也不敢真的衝上去,誰讓她真正的哥哥也來了呢,此刻還正坐在她的身邊呢。抬眼望去,這位雅特王朝的創始人,蓄滿了胡須,一臉的剛毅,看年紀卻似乎已經有三、四十歲了,一點都不像是嵐兒的哥哥,反倒更像是嵐兒的父親。
想到這裏,我又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知道嵐兒現在多少歲了呢?看她的外貌頂多二十歲,但想起她的舉動,簡直就跟我的小妹妹無異,看上去仿佛比緋羽更小似的。
想起她孩子般把諸般嫉妒全部寫在臉上,卻又總是害怕,不敢惹怒我的小心掩飾,又想起那旖旎的一夜,那放開了一切的嬌羞癡纏,我不由輕笑出聲,望著她的眼神帶上了笑意,也帶上了些挑逗。
嵐兒被我戲虐的眼神一瞥,似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狠狠瞪我一眼,繼而又粉臉微霞,垂下了她高貴的頭顱,不敢再與我對視。
而一旁的雅特王似乎被妹妹突如其來的“古怪”舉動給嚇到了,正忙著小聲詢問著。卻見到嵐兒的頭垂得更低了。
突然,一道凜冽的目光倏地掃過人群。甫及身,我已生感應,忙束縛自身氣息,摟住身旁緋羽,假作親熱,同時沉入心神,往視線來源處偷偷窺去。不看還好,一看卻讓我不由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他!
火之神劍依格尼的現任主人,那個被意維坦王稱為依格的男人。他來這裏做什麽?我近乎本能地掠過這個疑問,額上不由攀上一絲陰霾。
又想起那隱在神秘之中的黑暗神殿,我心中不由推測起來,莫非是因為他們而來?那他們知不知道我也來到這裏了呢?我快速地瞄了嵐兒一眼,心頭略略一鬆,女孩子總是害羞的,想來是不會隨便跟其他男生亂說的。
隨即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裏陰霾揮之不去,有一絲莫名的沉重籠罩心頭——嵐兒終久還是屬於神殿的人。這是我一直下意識地讓自己回避了的問題。但是當此刻依格的出現卻讓我再也無法忽視這個問題了。
不論是意維坦神殿一戰之前或之後,我都沒有把神殿當成是自己的敵人,但是與意維坦王一談之後,我卻改變了想法。
無論意維坦的水神殿事件中我並不是破壞他們計劃的人這一點他們知不知道,都已經無所謂了。關鍵的是神殿所要對付的意維坦是克莉斯姐姐的國家,是新月的國家,是緋羽的國家。我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我和神殿早已站在了對立麵上。
緋羽輕輕地搖晃著我的手臂,將我從突來的沉思中拉了出來,一臉的擔憂。
微微笑了笑,撫摸著她越發豐膩的臉兒,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
“可是殿下的傷……”緋羽沒有說完,我卻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但是我不想她擔心,所以我回答道:“沒事的,我的傷已經好了。”
“真的?”圓睜的雙眼淡出點點擔憂。
將佳人往懷中更摟緊了些,我沒有回答,心神偷偷地注視著依格的一舉一動,但是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呢?他竟然沒有一絲異動。
而我這才發現他此刻所穿的竟然是禁衛軍的服飾,不由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上次在意維坦皇宮時,這家夥也曾經躲在侍衛裏偷襲我,要不然我怎麽也不至於在第一次進宮時就鬧了個滿身皆傷的回去。緊接著,我便自然地想起,既然依格已身在天夢,那另外一人呢?那差點害我掛掉的詩大小姐呢?不知道有沒有來?
心念甫動,我已開始迫不及待地搜索起來了,同時心裏暗道:這次一定要讓你好看!
可惜的是,我找不到師的身影,甚至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又因為依格就在會場中,我也不敢釋放出大量真氣來尋找。因為這樣一來在找到師的蹤跡之前,我便得先麵對火之神劍依格尼了。嘿,我才沒這麽傻呢。難得可以過幾天平靜日子,反正他暫時還沒認出我來,我又豈會沒事找事自找麻煩。
隻是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來呢?是為了我?又想起卡裏、妮婭的遭遇,心裏不由又是一沉,有這個可能,但也不一定是。偷眼望了望已恢複了正常的公主,心道:也許,是為了她吧。
黑暗神殿竟敢設計對付嵐兒,不啻於挑釁天神殿的榮耀,即便原本便是敵對,但黑暗神殿此舉勢必引起天神殿的憤怒。他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難道他們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實力可以跟天神殿直麵對抗了嗎?
心中掠過加羅耶、紅衣女郎、亞迪的身影,眉頭微皺,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既然黑暗神殿有魔法師?那與他對立逼得他們不敢現身的天神殿呢?不可能沒有吧。如果真的沒有的話,那麽現在隱於黑暗之中的就該是天神殿而不是黑暗神殿了。
疑問一直盤旋在我的心頭,直到羅密得沉入了夜幕之中,學院武會的第一天就這樣子模模糊糊地過去了。也許是因為亞迪的事情吧,會場的氣氛比往年要沉悶了許多,卡裏如是說。
回到房間裏,那疑問卻仍然揮之不去。緋羽什麽也沒有問,一直默默陪著我。沉默的氣氛一直持續著,直到馨月來到。
“雲,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一進門,馨月便關心地問道。
壓下心頭疑惑,我笑了笑,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不願多談這個問題,我轉移話題道:“對了,今天的比賽打得不錯啊。”
“真的?”馨月開心地道。
“嗯。”當然是真的,馨月的實力早已經達到中級劍士,而今天的對手大多都隻有初級劍士的實力而以。如此一來,她又怎能打得差呢?其實又豈止是她,星舞學院參加的四人都進入了複賽。
“對了,你怎麽不去休息呢?明天不是還要繼續比賽的嗎?”我疑惑地問道。
“嗯……”馨月遲疑了一會,答道,“不過我的比賽是在後天的。”
“嗯。”看著馨月微笑的臉龐,微一轉頭,緋羽越發成熟的容顏便落入了我的眼簾。心頭陡地一片寧靜,什麽神殿全部都拋之腦後,這一刻,隻要有她們就好了,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突然,“啪”地一聲輕響自不遠處傳來。
“在這裏乖乖等我。”兩女尤未反應過來,我已掠身而出,循著那逐漸逝去的黑影追去。
對方的速度很快,無論我怎麽發力卻始終追之不上,漸追漸遠。
咦,這裏?這裏不就是那天我們遇襲的地方嗎?
我倏地停下了腳步,沉入心神,真氣隱隱釋放開來,護住了全身。
“出來!”我低低地喝道。
來者不外乎天神殿,抑或黑暗神殿,但無論哪一方,我都不存好感,更何況是把我從那暖玉溫香中給拉出來的混蛋。
“啪啪啪”,掌聲響起,從陰影走出來的是我所陌生的身影,隻是她身後的兩人我卻絕對不陌生。
“加羅耶,你上次受的教訓還不夠嗎?”我厲聲喝道,心中卻開始擔心起被我留在房內的緋羽和馨月了。他們冒險引我出來總不會是為了找我聊天吧。
想起亞迪做事的手法,我不由頭皮一陣發麻,誰知道他們會對那兩個弱女子做什麽?現在也隻好冀望毒牙了,不過隻要想起毒牙現在的狀態,我就不敢多做奢望了。
加羅耶冷冷一笑,道:“小子不要亂吼。是聖女殿下要見你。”
順著他的目光,我望向了最前方的那道陌生的身影。
淡淡飄然的怡然神情,帶著淺淺的莫名微笑,不施脂粉的臉兒如白玉凝脂般滑膩,清澈的雙眼卻似迷離著世間萬物一般,那是我所不曾見過的深刻感情,卻不帶一絲愛意,也不是冷,隻是感覺不到她的氣息。看著我,被她所注視著的,仿佛是我,又不是我。
不,也許世間萬物在她眼中都是如此吧。萬物本同根,黑暗神殿的夜聖女竟然會是一個對萬物有著這麽深刻感情的人物,這委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但是此刻更讓我感覺到意外卻是我竟然對麵前這個聖女殿下看我如同看待其他一般而感到煩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讓我去證明自己,心中更有一種想改變聖女看我的眼神的燥熱。
一陣恍惚,心裏警鍾大響,真氣急速運轉,倏地走遍全身,眼中的欲望漸漸地平息下來,終於恢複清明。同時,對這個一語未發的聖女殿下已是暗暗警戒。
不敢再看她的雙眼,目光略略下移,卻見她一襲的白衫飄飄,在黑夜裏卻不分明,反而仿佛隱藏得更深,更沉,心中陡地一動,仿佛想起了什麽。
抬起頭,卻又對上她那雙如泣如訴的深邃雙瞳,我大駭,卻又不敢再躲開,那等若說我怕了她,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也許是不願意輸給女子的大男子主義作祟吧,總之,我終究沒有再躲開,而是對上了她的目光。
心中更隱隱有一股怒氣突地攀升而起,目光爍爍,直刺聖女。
聖女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訝意,而就在這一瞬間,壓在心頭種種莫名的情緒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信心澎湃著,真氣緩緩運轉,稍稍迫開,淡淡的月白光輝披在我的身上,就仿佛是穿上了依莉娜為我所作的輕衫。
往前再踏一步。雖然僅僅隻是一步,卻已足夠了。
加羅耶和紅衣女郎都露出了駭然的神色,麵麵相覷,卻也沒有說話。而聖女卻隻是在一開始露出了一絲訝意便恢複了常態,眼中又恢複了那種平靜無波卻偏偏又充滿了深刻感情的矛盾之中。
“聖女殿下深夜相邀不知有何指教?”我平靜地問道,不再受到對方眼神的影響。
“我隻是想見你……”聖女低低的聲音仿佛天籟一般,隱隱帶著魔力,直透心脾。那仿佛來自九天之外的輕盈空靈在一瞬間消解了我適才的憤慨,讓我再也提不起絲毫的敵意。
而她話語中的內容更是曖昧得讓我為之愕然,而她身後兩人卻仿佛知趣似的同時低下了頭,更加重了粉紅的氣息。
原本隱隱然的敵對狀態卻在一瞬間變成小兒女之間的久別重逢,落差之大,更是打得我呆愣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然而即使說著如此曖昧的言語,她的臉上仍沒有一絲的波動,自然得仿佛在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抑或是根本就不管聽這話的我們會產生什麽奇怪的想法嗎?
“呃……”即便如此,被大出意料之外的曖昧答案擊中的我卻仍然仿如石化,不知該如何作答。原本是想借這一問質問對方的來意,壓根就沒打算對方會回答。誰知道她不但回答了,還扔給我這麽一個莫名其妙而又曖昧的答案,反而搞得我手足無措了。
“聖女殿下說笑了。”我呐呐地道,即便明知對方絕無那種意思,但能讓一個待萬物如一而又美若天仙的女孩子說出這種話,我仍是不由湧起一陣驕傲。
“嗯唔……”聖女輕輕地搖了搖她白皙粉嫩的脖頸,那天地為之失色的聲音同時傳來,“我隻是想見你。”仿佛不滿我竟然不相信似的,聖女殿下異常堅持她的答案。而她那幅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表情更仿佛是最佳的證明一般,她沒有說謊。
“好吧。”無奈苦笑,心中暗歎:為什麽我遇上的女孩一個比一個難纏呢?我放棄了爭辯順著她的意思道,“那麽聖女殿下,現在你已經見到了,然後呢?”
“鏗”的一聲輕響,眼前熒光微閃,白練竟已至眼前。
快!
我還來不及拔劍,洶湧的劍意已呼嘯而至,仿如驚濤駭浪般直欲將我淹沒。而我連吃驚的時間都沒有,迎著光芒,弑神連鞘當胸橫立。
“鏗!”
再一聲脆響,在寂靜空曠的夜裏遠遠傳開,一股擋無可擋的巨力襲來,如山般沉重的壓力自兩劍相交處陡地傳來,呼吸一窒,竟是差點喘不過氣來。
而這,僅僅隻是開始。
我隻見到眼前那紛飛的白練隱隱約約,閃爍著模糊的軌跡,卻偏偏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的清晰明了,就仿佛是老師在教學生時一般的緩慢。
極動極靜之間,偏偏又是如此自然,不見一絲勉強。但偏偏便是這自然得仿如天然而成的動作讓我看得想吐血。
“鏗!”卻不是一聲,而是二十一聲,聖女的劍在一瞬間揮出了二十一次,而我手中的弑神擋了二十一次。雖是二十一劍,卻連綿不絕,仿如一劍,而更因她使得極快,更使得這二十一次相交聲僅僅發出了一聲。
聖女陡地飄然而退,待我反應過來時,她卻已站回原地,衣袖飄飄,淡淡清舞,靜若處子,仿佛從未離開過那裏一般。
但我正不停顫動著的右手卻清楚地告訴我:這,不是夢。
雖然聖女突然出手份屬偷襲,但我們這不是比武,更不是切磋。我們是敵人,戰場上在戰鬥前對方是絕對不會跟你先打個招呼再動手的。
所以,這一次是我輸了。當然如果當真再打下去的話,勝負難定。因為那是生死之戰,而在那種戰鬥中,並不是劍技便可以決定一切的。更何況,真的說起來,聖女的劍也並不比我厲害上多少。
隻是她說打就打,攻了個措手不及,而她的速度又實在是太快,以至於我連緩手拔劍的機會都沒有,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隻不過,她一聲不吭就突然動手,說打就打,說停就停,竟似是全然不以為意。這一點倒是跟毒牙一樣,心中陡地掠過這一詭異的念頭,臉上不由露出促狹的笑容,幸好聖女正低頭沉思著什麽沒有注意到,不然她要是詢問起來,還真是不好回答。
“你的劍法很好。”聖女清冷的聲音正如天上依莉娜那淡淡的輕笑,吹過心頭,竟是一片清涼。隻是,說我劍法很好,這真是從何說起,我連劍都沒出過,又何來劍法很好之說呢。
我微微苦笑,道:“聖女殿下繆讚了。”
“嗯唔”聖女輕搖螓首說道,“不是這樣子的,你的劍法確實很好。”
繼續苦笑,聽著聖女那略顯幼稚的回答,心中卻突然湧起一種奇異的想法,抬起頭,對上聖女那淡然的雙眸,我更有一種證明的衝動,想撕開她那平靜的淡然。而這一份悸動,在這莫名的猜測湧起之際更是清晰明了起來。
心裏陡地一驚,真氣緩緩運行卻不見一絲異樣,為什麽麵對著她,我總是會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呢?心中大訝,剛剛釋去的警戒卻倏地提起。
剛才還可以說是我沒有防備,但是此刻我已經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精神了,卻仍然不由自主地湧起莫名的衝動。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話,那麽她實在是太可怕了。
望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心中的戒心卻倏地攀至一個新的高度。聖女的眼中異彩連連,而我卻越是警惕起來。
“聖女殿下如若沒有什麽事情的話,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原本這可是探聽黑暗神殿虛實的太好機會,但是此刻的我完全沒有信心在這個神秘莫測的聖女麵前保持著一顆平常心。
我一邊行禮告退一邊緩緩往後退去,眼光掃過,卻見到聖女站在原地,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加羅耶他們也不加阻攔,竟是完全不以為意似的。無暇多想,我已往學院方向狂奔而去。
羽兒,羽兒,羽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羽兒!”我狂吼著飛進屋中,屋內兩女傻傻地望著我,一臉的迷惑。我望著緋羽,馨月望著我,緋羽望了望我,又轉頭看向馨月,三人呆呆地互相望著。
隻有劇烈的喘息聲急促地呻吟著,良久,馨月開口打破了沉默,“雲,怎麽了嗎?”聲音卻是異常的平靜,與她那蒼白的臉兒鮮明的對比著。
那溜進門來的淡淡銀光落在她同樣平靜的臉上,仿佛披上了一層輕紗,仿如月神依莉娜降落凡塵,隻是那深藏眼底卻無法掩飾的哀傷啊,是源自何方啊。
轉過頭去,靜靜地望著那被我忽視了的存在,心底陡地湧起一陣歉疚,道歉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我不想解釋,也無法解釋,突然湧起的歉疚感盤旋在心頭,我沉默。
“雲,你沒事吧?”馨月倏地輕掩小口,低呼出聲。順著她的視線,目光下垂,落在了我握劍的右手上,卻發現虎口微微裂開,早已幹涸的血漬泛著藏紅。
眉頭微皺,卻是想起了聖女那迅如閃電的連環攻勢,心裏不由微微一震,正麵交手,我真的可以勝過她嗎?他們今晚將我引出去,又是為了什麽,難道真的隻是聖女要見我一麵這麽簡單嗎?
千頭萬緒突然全部湧上心頭,蒙蒙迷霧之中,仿佛想起了什麽,卻又什麽都看不清楚,一失神間,卻忘了回答馨月的話。
馨月卻也不再多說話,急急迎上前來,將我的手抓了過去,放到唇邊,輕輕地嗬著氣,眼中熒光閃閃,擔憂之色掩蓋了她的哀怨。
心中陡地一顫,那憂鬱得令我心碎的眼神仿如詛咒般直達心霾,那歉疚感更深了,偏過頭去,不敢麵對她模糊的雙眼,卻正對上緋羽甜甜的笑顏,溫柔的眼波中寫滿了寬容和欣慰。
招招手,緋羽往前走了幾步與馨月並肩站著,柔柔的笑靨卻有著某種我說不出的悲傷,悲傷的笑,卻又帶著歡愉,複雜莫名的兩雙淚眼將我的心融化了。
伸出手去,將兩女摟進我的懷中,緋羽依在我的左邊,馨月偎在我的右胸前。
胸口濕了,那是誰的淚,她的?她的?
我不知道,也沒有去分辨,隻知道靜靜地站著,彼此依偎著,汲取著彼此身上的溫度,沒有人說話,隻有間歇的幾聲低低的哭泣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終於認識到,我所需負起的責任又重了幾分。
我沒有告訴她們我跑出去的原因,我不想讓她們擔心。而且告訴她們也沒有什麽作用,隻是多了兩個人為我擔驚受怕而已。所以我把一切都藏在心裏,沒有說出口。
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緋羽、馨月齊齊送給我一個甜甜的微笑。
聖女他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帶著這樣的疑問,我送走了馨月,房門關上,仿佛也關上了外麵那個喧囂的世界,將一切煩惱全部拒之門外。
望向那隻屬於我的懷抱,我的心中一片安寧,即便疑問不解,卻不再煩惱,不願再煩惱。這是隻屬於我們的平靜。
夜,靜。
半睡半醒之間,眼睛閉著,但是那在我眼前不斷飄動著的聖女身影,她那一雙深情至冷漠的矛盾眼神,卻像是絲線一般纏繞著弑神,迷迷糊糊之中,我聽見——弑神的哭泣。
“唔……”微眯的雙眼感到一陣刺痛,手臂舉起,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嘴裏發出了低低的呻吟。
“殿下,您醒來了?”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我所心愛女人的甜甜微笑,毫不吝嗇地給了她一個滿足的笑容,點了點頭。
看著緋羽小心地服侍著我梳洗穿戴,心中卻暗暗歎息,自從有了緋羽以後連穿衣梳洗這等事情都懶了起來,現在要是讓我回到一個人的話,我肯定會受不了的。
走出房外,伸了個懶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昨夜的一切竟仿如一場夢一般,了無痕跡。但是我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一連串的殘殺,對付嵐兒的陷阱,現在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雖然不知道他們雙方打的是什麽主意,但是隻看之前彼此的大陣仗就知道必難善了。從理論上來說,我答應了意維坦王,又因為克莉斯姐姐和新月的關係,我跟天神殿應該是敵對的才是。
但是來到天夢以後,卻因為嵐兒的關係反而跟天神殿的敵人——黑暗神殿先打了一場,然後再加上馨月的緣故,我跟黑暗神殿已是二度交手。
原本想來,他們應該是已經把歸於敵人一方的吧,但是昨天與聖女一見,卻又似乎不是這麽回事,雖然雙方也沒有客氣到坐下來喝茶這麽融洽,但離劍拔弩張總還是有一點距離的。
最重要的是,我並不想無緣無故卷入到兩大神殿之間的爭鬥之中。雖然從不曾聞黑暗神殿之名,但單憑他們可與天神殿分庭抗禮便可知端倪,再看聖女幾人便可知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是我所能想象的深遠。
這兩者一旦爭鬥起來,夾雜其中的人絕對討不了好去,很不幸,現在我就是處在這種處境。
頭痛啊!用力地搖了搖頭,我自己清楚,這是因為昨夜與聖女的那一次交手使我的心中產生了無力的挫折感,但卻不知該如何做才好。這不是說做就可以做到這麽簡單的事情的。如果是,我早就做了,微微苦笑,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欺騙自己,即便始終警戒,但我卻對聖女提不起絲毫敵意來。如果下次交手我還是這種狀態的話,那我必敗無疑。
然而明白歸明白,我卻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擺脫這種無奈的無力感。
手臂一緊,卻是緋羽習慣性地挽上了我的手臂。
隔壁的房門突地開了,毒牙走了出來,我心裏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跟他說我昨晚曾見過黑暗神殿的人,畢竟亞迪也自稱是黑暗神殿的人。正想著,他卻已往外走去。
“牙”我開口叫住了毒牙,“昨晚我見過黑暗神殿的夜聖女……”
毒牙的雙眼閃爍著凜冽的寒芒,倏地直刺而來,炫目而危險。
“我懷疑他們要在武會期間做什麽事,所以……”
“你是說……”毒牙雙眼一亮,顯是想到了我話中的意思。
“嗯。”我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頓了一頓,我沉聲說道:“我相信他們深入天神殿的勢力範圍內,絕對不會這麽簡單就退走的。”
“我明白了……”
望著毒牙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轉身拉起緋羽的手。
“走吧,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