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印確認繩子不會被明舒掙脫,目光落在他纏著布條的手上。

布條和昨天的係法不一樣,他解開查看,發現明舒掌心的傷口再次受傷過,敷上去的草藥也沒了。

昨天狼群留下的蹤跡,還有夜晚守在洞口的那隻灰狼,不難猜到明舒肯定又用血召喚了狼群。

他是狼人,竟然還需要命令族群中的其他狼來保護自己。

桑印撕下新的布條重新為明舒包紮,又從身上拿出第二根繩子,將他和自己的右手綁在一起。

月圓之夜,狼人會帶領狼群大肆破壞,為了通關劇情,桑印也不會再讓明舒有機會逃走。

明舒低頭看著他的動作:“昨天對不起……”

他有種自己成了玩家,桑印才是npc的錯覺,利用對方的好感度和發展親密關係來達成目的,不就是許多玩家對npc做的。

下毒的確不是他一開始的本意,但他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做角色該做的事,也無法為昨天的行為辯解什麽。

隻是他對桑印的態度十分在意,不想見到他生氣。

地上的小蘑菇還在努力地向桑印發動攻擊,撿了一塊更大的石子顫顫巍巍舉起來,還沒來得及扔出去,被桑印一把抓住,塞進明舒的衣兜。

石子掉了,小蘑菇很生氣,抬頭對上桑印冷冷的視線,又縮著脖子不敢出聲了。

桑印帶著明舒離開,朝村莊的方向前進。

兩人徒步行走,桑印顧及著明舒的速度跟不上,腳步放慢了許多。

他明顯極少在山林間趕路,更像是從哪裏淪落至此的嬌養小少爺,這跟副本角色的設定並不相符。

桑印將這些都看在眼裏,默默挑了好走一些的山路,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中午,桑印拿出隨身帶的幹糧和水,分了一半給明舒。

幹糧是涼的,味道不怎麽好,但也比明舒昨天吃的野果和野菜強了許多,他小口吃完,填飽了肚子就開始犯困。

明舒打了個哈欠,征求桑印的意見:“我想睡一會兒……”

此時陽光正盛,從樹冠的縫隙中灑下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桑印臉上沒什麽表情:“可以。”

他們的手綁在一起,明舒不能離桑印太遠,於是挪得更近,和他一起靠在同一棵樹下。

困意襲來,明舒一點一點往桑印身上倒。

等到明舒被桑印叫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在了桑印的腿上。

他趕緊坐起來,紅著臉:“抱歉……”

他剛醒不久,神色還帶著點遲鈍與懵懂,看起來呆呆的。

桑印從他臉上收回視線,抓緊綁住明舒的繩索:“繼續走。”

大約下午五六點鍾,太陽即將落山,明舒終於看見了遠處的村莊。

桑印在附近的草叢找出藏在裏麵的一件鬥篷,讓明舒穿上,用兜帽蓋住大半麵容。

但即使這樣,他們也不能直接從大門進去,今晚是月圓之夜,村莊會加倍嚴守。

桑印帶著明舒繞去了側方,估摸著巡邏的村民換班時間,趁沒人的時候從圍欄翻進去。

明舒手被綁住,動作不方便,好不容易爬上了圍欄,腳下一滑狼狽地摔了下去。

桑印在下方穩穩接住他,順手替他拉好兜帽,解開自己手上的繩子,警告道:“不許出聲。”

就算他不說,明舒也知道這一點,他要是被別的村民發現,一定比跟在桑印身邊更危險。

這個時間,村民們大都在忙碌,為夜晚做好準備,兩人一路暢通無阻,明舒被綁住的雙手藏在鬥篷裏,遠遠碰見幾個村民,也都沒有在意桑印身邊的究竟是誰。

回到住處,時間不早了,桑印先去找了點吃的回來,照例投喂明舒。

之後,他將明舒被綁在了床頭的柱子上。

明舒坐在床邊,在狹窄封閉的環境裏有些局促不安。

桑印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明舒前方,屈指輕輕敲著扶手:“還有沒有第二隻狼人?”

明舒老老實實搖頭:“不知道,應該沒有。”

所以他一開始說的那些,也是騙他的,更沒有什麽隱藏支線劇情。

“胡一是不是你殺的?”桑印又問。

明舒繼續搖頭:“我沒有殺他……”

哪怕是副本npc,係統生成的數據,他也沒有到能夠親手shā rén的地步,雖然……也不算是意外。

桑印沒什麽反應,他本就隨口一問,不至於因為一個npc的死而責怪明舒。

他站起身,從櫃子裏翻找出一盒藥膏,來到明舒麵前。

明舒的手依舊被綁住,桑印解開他掌心傷口處的布條,用溫水沾濕毛巾擦拭,再塗上藥膏。

外麵天黑得很快,屋內沒有點燈,一轉眼的功夫,光線就暗了下來。

明舒努力想看清桑印的表情,望著他:“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除開他是被係統特意選中的這一點,他們不過相識幾天。

明舒昨天還在想,要是桑印對他有好感,結果自己卻騙了他,他肯定不會再對他心軟了。

桑印合上藥膏,包紮好明舒的手,安靜地抬眼。

他突然伸手湊近明舒的側臉,輕輕碰了一下。

“好嗎?”他意味不明地出聲,收回手,轉身回到桌前,點亮了兩盞油燈。

房間裏一下子亮了起來,明舒看見桑印重新拉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鐵製品,細細的鐵條彎曲成筒狀,一端連接著幾根皮革製成的帶子,還掛著一把小鎖。

明舒愣了一下,很快辨認出這東西是什麽。

……這是一個止咬器,也叫嘴籠,通常是給發狂暴躁的獸類用的,防止它們咬人。

桑印拿著止咬器再次走近,意圖不言而喻。

明舒慌亂地站起來,躲到床柱後方:“你……你要做什麽?”

他退無可退,眼睜睜看著桑印逼近,舉起手中的止咬器:“戴上。”

明舒不肯,掙紮著推開桑印,被輕鬆按住。

他一臉委屈和害怕,桑印遲疑了片刻,將語氣放輕:“我不會傷害你。”

但需要做一點保險措施,明舒已經騙過他一次。

明舒隻想收回不久前的那句話,扭頭抗拒道:“我不戴……”

桑印強硬地捏住他的臉:“不戴可以,我現在就放你出去。”外麵到處是村民,明舒還沒到變出狼人真身的時候,隨便一個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明舒委屈地想哭,眼裏迅速浮現一片水霧,還是沒能阻止桑印。

止咬器偏大,應該是為了變身後不被撐裂,皮革做的帶子韌性很好,明舒被綁住手的狀態下難以掙脫。

桑印扣上後方的小鎖,順勢摸了摸明舒的頭發,被明舒躲開了。

他現在的模樣實在可憐無助,不僅手被綁住,還戴著止咬器,配上一張柔弱漂亮的臉,極易激起某些念想。

桑印既有些心疼,又心癢,彎腰湊近:“別怕。”

他幾乎將明舒壓在懷裏,明舒背靠著床柱,伸手推他推不動。

“你怎麽這樣……”明舒眼神控訴,“我又不會咬你。”

桑印低聲道:“你騙我。”

明舒喉間一梗,找不到話反駁:“我……”

他不好意思告訴桑印,自己的狼人形態根本用不上止咬器……但估計說了,桑印也不會信他。

桑印再次撫摸明舒柔順的黑發,像在安撫他。

天色越來越暗,月亮徹底升起的時候,明舒就會徹底變出真身。

他將明舒帶回來,也冒著極大的風險,要是不小心被村民們發現,連帶著組隊的其餘三人也會遭殃,被趕出村莊都是最輕的。

床底下還有一根準備好的鐵鏈,和一瓶能放到一隻猛獸的藥水,毒性和明舒那天給他下的差不多。

一旦有任何異常,比如明舒現出真身後向他發動攻擊,他會確保聲音傳不出這間屋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桑印後退一步,默默看著明舒,等待他的變化。

熟悉的異樣感爬上脊背,明舒輕輕皺眉,不安地動了動。

桑印的目光猶如實質,讓他莫名想要逃離。

一會兒被他看見自己的狼人形態……明舒想起小蘑菇說,他的狼人形態肯定是按照桑印的喜好來設定的,臉頰悄悄泛紅。

他埋著臉,在桑印的注視下,頭頂冒出了一對白色的狼耳。

桑印眸光微動,繼續耐心等待。

然而過了片刻,明舒沒有更多的變化,相比他變身前,好像隻是多出了這對耳朵而已。

耳朵毛茸茸的,無一絲雜色,配上他的黑發竟一點不顯突兀,耳尖部位的絨毛很薄,透著淡淡的粉。

“你……”桑印遲疑著出聲,“這就是你的狼人形態?”

明舒怯生生地抬起頭,眼神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臉頰泛著紅暈,白色的耳尖輕輕抖了抖,像隻懵懂的小獸。

和小蘑菇幫忙弄出來的狼人形態有所不同,明舒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

變身時體內留下的不適感好像還在,遊走在骨頭縫裏。

他皺著眉,呼吸越來越重。

桑印察覺到他的異常,伸手過來探了探他發燙的額頭。

明舒順勢抓住他的袖子,手上卻沒什麽力氣,往桑印的懷裏倒。

桑印扶住他:“怎麽回事?”

明舒的狼人形態不僅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反應也不對,倒像是生病了。

“不知道……”明舒含糊著說,抬頭委屈地望著桑印:“我不舒服。”

桑印又摸了摸他發燙的臉頰,抱著他:“哪裏不舒服?”

明舒說不上來,隻覺得渾身都難受,充斥著越來越翻湧的焦躁情緒。

他動了動被束縛住的雙手,悶聲道:“手疼。”

桑印低頭查看,狼耳蹭著他的下巴與臉側,泛起微微的癢意。

明舒又喊了一聲疼,不斷往桑印懷裏縮。

他被綁了一整天,手腕處的皮膚早就磨紅了,從繩子邊緣透出一點,加上他的掙紮,隻會更疼。

桑印幾乎沒有猶豫,解開了明舒手上的繩索。

終於獲得一半的自由,明舒稍微好受了一些,桑印牽著他的手腕,在泛紅的地方輕輕揉了揉。

他其實不該這麽做,很難說明舒是不是裝出來的,先騙他心軟解開繩子。

揉了一會兒,明舒漸漸安分下來,靠在桑印懷裏抬起頭望著他。

他還戴著止咬器,冰冷的鐵製品貼上桑印的頸側。

明舒含糊不清地說:“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桑印低聲道:“也?”

明舒此時腦子有點犯暈。

手上的繩子解開後,他是沒那麽難受了,可剛剛桑印給他揉手,他又感覺到一陣難以言說的興奮。

這種興奮不參雜別的東西,單純地情緒高漲而已,月圓之夜放大了他一切的感官,包括一直壓抑著的念頭和衝動。

他就像喝醉了酒,說話也變得坦誠不少,膽子也大了。

明舒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失落不已:“你不喜歡我嗎?”

“雖然……”他聲音變小,“雖然我們沒有認識多久……”

他頭頂的一對狼耳微微耷拉著,桑印盯著看了一會兒,伸手抓住一側揉捏。

明舒沒有抗拒,反而往他手裏蹭,主動摟住他的脖頸。

“不舒服……”他又開始皺眉,有些難為情:“尾巴……”

桑印一開始沒聽清,重新問了一遍,才聽見他口中的兩個字。

他撩起明舒的外袍,看見褲腿鼓了起來,裏麵藏著東西。

是……尾巴。

隔著衣物,桑印用手按了按,明舒渾身一顫。

尾巴塞在褲子裏,的確會難受,桑印按住明舒的後腰將他抱起來,帶到床邊坐下,抽出腰間的短刀。

明舒坐在桑印腿上,看見他手中的刀有些畏懼,桑印撫順著他的脊背安撫:“很快就好。”

他脫下明舒的外套,用刀尖輕輕劃破褲子布料,在尾巴的位置開了一個洞。

白色的毛發從布料的縫隙漏出來,桑印抓住尾巴根部,一點一點地幫明舒拿了出來。

明舒輕哼幾聲,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

讓他更難為情的是,桑印抓著他的尾巴不放,幾乎摸了個遍,愛不釋手。

每摸一下,明舒的身體忍不住輕顫,他推著桑印:“不要碰……”

兩人姿態親昵,桑印不許他掙紮,湊近在他戴著止咬器的臉側親了一下,又親了親毛茸茸的耳根。

明舒頓時安分了,紅著臉呆呆地說:“我也想親你……”

他眼底濕潤,像小鹿一般,長出了獸類的耳朵和尾巴,也像隻漂亮的小貓。

總之和狼人沾不上半點關係,又嬌又軟。

桑印沒說話,似乎也沒有取下止咬器的打算。

明舒不太高興,止咬器的前端撞在桑印臉上,抬手想自己扯掉。

他沒什麽力氣,不僅取不下來,皮革的邊緣還刮疼了皮膚。

桑印及時製止,抓住他的手:“別動。”

明舒覺得委屈:“我不想戴這個……”

他身後的尾巴垂了下來,透著點粉的耳尖抖了抖。

“我不會咬你的,”明舒小聲請求,“我想親你。”

他其實可能沒有多渴望做這件事,總之念頭一冒出來,就想試一試。

桑印將明舒抱好,牽著他的一隻手,像對待精致的瓷娃娃,灼熱的吐息穿過止咬器灑在他臉上。

此時此刻的發展已經嚴重超出他的預計,他要是答應明舒,摘下了止咬器,代表他最後一點底線和防備也沒有了。

明舒也許真是係統捏出來的npc,否則怎麽會如此精準踩中他的每一點喜好與心動,有些可能是自己都不曾留意過的。

桑印牽起明舒的手,憐愛地親吻他的指尖,就是不肯摘掉止咬器。

明舒抿了抿唇,眼睫一顫,看上去要哭。

桑印沉默片刻,終究妥協道:“好。”

他從身上拿出鑰匙,打開止咬器後方的鎖。

“啪嗒”一聲,止咬器連同鑰匙一起丟在地上,明舒迫不及待,嘴唇磕在桑印下巴上。

他毫無章法,胡亂親了幾下,但每次都沒有親到最關鍵的地方,大概因為潛意識裏依舊是十分羞澀的,月圓之夜的衝動也暫時無法掩蓋。

親完之後,明舒像完成了一件心願,很快退開,眼神單純懵懂。

此時,沉寂了許久的小蘑菇激動地在明舒腦海中大喊:“舒舒!快咬他!”

它隻當明舒是故意這麽做的,為的就是讓桑印卸下防備,摘了他的止咬器。

被狼人咬傷會中毒,輕則喪失行動力,重則危及性命,等明舒咬了桑印,他們再想辦法逃離村莊。

然而明舒反應遲鈍,沒明白過來小蘑菇的話。

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桑印身上,看著他湊近,捏著他的下巴親上來。

桑印的動作很輕,吻著明舒的嘴唇,一邊留意他是否會抗拒。

明舒十分順從,乖巧地與他接吻,磕磕絆絆地深入。

退開後,桑印撫摸著手中的狼耳:“你的編號是多少?”

有了編號,離開副本之後,他就能在茫茫人海中搜索到明舒。

小蘑菇瘋狂喊著“不能告訴他”,明舒被吵得頭暈,皺著眉思考。

桑印耐心等待,又親了親他的臉頰。

明舒沒能抵擋住心裏越來越強烈的期待,問道:“你要來找我嗎?”

這一話,表明他的確是玩家扮演的npc。

小蘑菇超了二十句話的權限,從他的衣兜裏冒頭:“舒舒!”

與此同時,房門被大力撞開,眼鏡眉頭緊皺:“誰在說話?”

他措不及防見到屋內的景象,表情僵硬尷尬,還有不敢置信的震驚。

他是來找桑印的,正巧聽見房間裏有陌生的聲音,以為闖進了什麽東西。

眼鏡迅速反應過來,扭頭就走:“你們繼續。”

突然,係統提示音在幾人耳邊響起,包括明舒。

【係統運行故障】

【係統運行故障】

【係統運行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