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瑤離開顧家之時，聽說了顧心柔蘇醒，郎中診脈之後，讓顧心柔吃兩日的湯藥，再休養幾日便可康複。
坐上馬車，顧心瑤不由譏笑。
像顧心柔如此惜命之人，怎會讓自己出事。
之前的惻隱，倒也多餘了。
次日，晴空萬裏。
顧心瑤登了徐國公府的門。
與顧柒柒敘話之時，便提及了顧心柔撞柱子一事。
聞言，顧柒柒麵上無太多的神情，反而是與顧心瑤閑談旁的事。
顧心瑤心中頓時了然。
她家大姐姐自始至終便不在意顧心柔，哪怕是聽都不想聽了。
不過她家大姐姐這般也是極好的，省去不少繁瑣之事。
依顧心柔的性子，一旦理會她，那便會纏著不放，要無止休處置這些破事，換誰都心煩。
過了半個時辰，顧心瑤提出告辭，要去瞧外孫。
然而，她起身之時，顧柒柒便問了她一句：“這些時日心蘭可有回娘家？”
“母親未有與我提及此事，想來應該未有回娘家。”顧心瑤微怔，略有些不解，她家大姐姐為何要問起顧心蘭。
顧柒柒端莊坐著，繼續淡道：“於小娘都失寵了，她會不著急嗎？”
“她急有何用，於小娘如今才失寵，已算是天爺厚待她們母女二人了。”她們母女二人享受好幾年，如同嫡妻嫡女一般的待遇。
“你與她之間，仍有針鋒相對之時，切莫要大動肝火，不然便容易著了她的道。”顧柒柒溫柔勸道。
顧心瑤思索了頃刻，頷首：“大姐姐所言極是，我若是不回娘家，難免也是怕於小娘母女對付咱們母親，我若是回去了，心蘭肯定是要將矛頭轉向我。”
“母親又不是一人，心蘭真要是對付母親，隻怕還要掂量幾分。”見顧心瑤心明眼亮的，她也寬了不少心。
“大姐姐你是指清兒與豔兒都會站母親這邊？”
“不然呢？”顧柒柒不由失笑：“她們二人自己什麽身份，可比誰都要清楚，隻有依附了咱們母親，她們才有活路。”
“加之她們是大姐姐送去顧家的，自然也是毫不猶豫選擇母親這邊，然後一同對方於小娘。”
見她也是思路清晰，顧柒柒頷首，“嗯！”
顧心瑤斟酌了片刻：“那我便不回去了。”
“正好你也可常來我家，與我說說話，又能看見女兒與外孫，一舉兩得。”
“也是。”顧心瑤笑吟吟應道。
顧柒柒親自送她出了坤華院。
不久之後，莊曉瑤來了。
與顧柒柒稟告自己備了些什麽衣物，還詢問顧柒柒，還須備些旁的？
“止血的藥粉，以及細布可有備著？”
顧柒柒見她微怔，便繼續說道：“以備不時之需。”
“是，兒媳回去便命人備著。”
繼而，顧柒柒又說了幾種關於治療傷口的藥材，莊曉瑤連連頷首，並且表示定會備下。
又見莊曉瑤心不在焉，顧柒柒不由問及她：“在想什麽？”
莊曉瑤迎視她關心的眸光，“我便是想著官人，還有兩日就要出發剿匪，我便有些不舍。”
“晟奕平日裏在家中甚少，多半都是在申時歸家，你若是白日覺得悶得很，便來我院中，與我說說話。”
“是。”莊曉瑤微笑應下。
這時祝芙蓉帶著小兒子徐少凡出現。
“妯娌你在啊！那正好，我們夫婦二人知曉小叔子要去剿匪，我家官人還讓我將庫房的藥材送去給你，你等會兒隨我一道回我院中，將藥材帶走。”
“多謝大嫂嫂，也多謝大伯哥。”莊曉瑤靦腆笑著，說道。
“咱們都是一家人，無須這般客氣。”
“你今日怎麽來了？你不是與素心看家中賬簿去了嗎？”顧柒柒見她這些時日，也不犯糊塗了，便再鬆口，讓祝芙蓉與素心一同打理中饋。
“我看過了，核對賬目，我便讓素心姨來。”
“你這般，倒不像你。”顧柒柒不由諦視她一眼，“說吧！究竟是為何？”
祝芙蓉支支吾吾：“實在是兒媳不太想管中饋。”
如今她算是想明白了，有她家婆母在，便不用發愁些什麽，而她家婆母也是不偏不倚，該給的，定是少不了給她。
那她何須再這麽累去管中饋呢！
還不如帶著凡哥兒四處走走，再閑來無事，也可外出買頭麵衣裳，這樣的日子，極其快活。
“那為何不早說呢？”
“我怕說了，婆母便是覺得我不懂事。”
“你如今說了，難道便不怕我覺得你不懂事？”
“……母親如此心善，應該不會這般覺得吧！”祝芙蓉朝她看去的目光，夾帶著小心翼翼。
顧柒柒瞥了她一眼，哼聲說道：“你身為嫡長媳，未有擔起該有的責任？本便是不對，我身為婆母，若是不訓你幾句，這說得過去嗎？”
“母親，我錯了。”祝芙蓉不假思索的承認。
顧柒柒不溫不火的：“罷了，此次便算了，不可再有下回。”
“是。”
“我知曉你如今想著怎麽舒心，便怎麽過，可你要知曉，你是徐家的嫡長媳，你又不是曉瑤，她是家中小兒媳，若有什麽事都輪不到她頭上。”
聞言，祝芙蓉思索了一圈，覺得甚是這般。
忽然覺得身為嫡長媳，一點也不好。
什麽累人的事，都落於她肩上。
被訓斥的也是她。
莊曉瑤啼笑皆非：“母親你這般，是想讓大嫂嫂心生羨慕我，還是嫉妒我？”
這些時日與祝芙蓉相處，她覺得大嫂嫂為人還算是不錯。
不像當年議親之時見到那般高冷。
“還別說，我真是羨慕你，嫉妒你。”她也想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過問。
顧柒柒沒好氣說道：“隻要身在徐家，手頭上怎麽可能無丁點的瑣碎之事呢？你倒是生出懶筋骨了，回頭我便讓素心仔細盯著你，不將賬簿看完，便不得出門。”
“母親……”
莊曉瑤見祝芙蓉哭喪著臉，便不由拎帕遮擋了唇邊，噗嗤一笑。
婆媳三人再說了一會兒的話，顧柒柒便將她們打發走。
微雨端茶而至。
顧柒柒歎氣：“這個祝氏越來越懶了，你給江南的曹氏寫信，讓她帶著哥兒姐兒回東京一趟，便說我想哥兒姐兒了。”
“是！”微雨含笑應承。
顧柒柒端著茶盞，暗忖：曹氏在，祝氏便有壓迫感，能將身上的懶筋骨褪去。
兩日後，顧柒柒領著莊曉瑤在家門，目送徐晟奕上馬，緩緩離家。
直至看不見徐晟奕的身影後，顧柒柒還在原地站了許久，她心底輕歎一聲：“回吧！”
她走了兩步，發現莊曉瑤未有跟上。
莊曉瑤觸及她投來的眼眸，微微咬了咬唇，心中下了抉擇後，與顧柒柒說道：“婆母，我能到城門口看看官人嗎？”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若是還想去，那便去吧！”
“多謝母親。”莊曉瑤屈膝行禮。
顧柒柒不太放心，並且囑咐她：“身邊多帶幾位婆子去。”
“是。”
顧柒柒回首，便直直回了坤華院。
幹坐了一刻鍾。
隨後讓微雨備馬車，她要外出。
微雨屈膝應承。
兩刻鍾後，顧柒柒帶著微雨以及兩位婆子，直朝城外去。
她一直坐著車廂內，偶爾掀起簾子，瞧一眼外頭。
微雨步履匆忙而至，上了馬車，“大娘子，我未有見到莊娘子。”
“無妨。”眼下這個時辰，隻怕她家三郎在宮門口，待官家下令，再出城外。
又過了一刻鍾。
微雨焦急之中帶著歡喜：“大娘子，我看見三公子了。”
顧柒柒順之，掀開了簾子，凝視在馬背上的徐晟奕，一身威風凜凜，身後跟著不少士兵。
而城頭之上，便是站著不少官員以及她家官人。
顧柒柒不太放心的問微雨：“可有見到莊氏？”
“我未有見到莊娘子。”微雨像個做錯事了一般低首，小聲說道。
“罷了。”
徐晟奕帶著的軍隊已出了城。
顧柒柒再讓兩位婆子留下，看看能不能尋著莊曉瑤。
而她與微雨便回徐國公府。
此時，莊曉瑤城內的茶樓之上，戴著帷帽的她，讓女使彩屏關上窗。
二人正從廂房外出，便偶遇上了顧心蘭。
莊曉瑤成婚當日，也隻是見過顧心蘭一麵，所以，覺得顧心蘭有些許眼熟，但未認出顧心蘭的身份。
反而是顧心蘭一伸出手臂，將她攔下，並且喚出莊曉瑤的閨名。
莊曉瑤微怔，“不知……”
“你家婆母未有告知你，我是誰嗎？”
“未有。”莊曉瑤神情自若，淡淡說道。
而心底卻不喜眼前的顧心蘭。
尤為顧心蘭這般端著架子的姿態，實在令她抵觸。
她雖是嫁到徐家不久，可國公府上上下下，誰不敬著她呀！
哪怕是在外頭，一提及她的身份，那些即便是瞧不上她出身的官眷娘子們，那也得要笑臉相迎。
“我是你四姨母。”顧心蘭臉上略有不快。
莊曉瑤思索了片刻，誠實回答：“我隻見過三姨母，未有見過旁的姨母。”
未見過，那意味著眼前的顧心蘭身份有待考察。
即便真的是顧家之人，那也是與她家婆母關係不好。
不然怎會不來徐國公府呢！
“你出身商戶，架子倒是比官家女眷們還要足！”此言暗指她不敬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