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瑤麵容從容自若,舉止端莊高雅,她微微一笑,“我出身雖低,但我婆家是徐國公府。”言下之意便是,她端著,那也是該的。
聞言,顧心蘭麵容一沉。
她家那位嫡姐不好對付,還以為嫡姐的兒媳是個好對付。
不曾想,還如同她嫡姐一般,都不好對付。
說話都夾槍帶棒的。
“你雖說是我家姨母,可我未有識得你,他日你登門,我必定斟茶與你賠不是。出門匆忙,天色已晚,我先告辭了。”莊曉瑤不屈膝行禮,而是疏離的頷首,便再次從顧心蘭身側經過。
“等等!”顧心蘭見她真要連頭也不回便走,不得不出聲喚了她。
“不過出個門,你家婆母都管得如此之嚴嗎?”
莊曉瑤眼底掠過不快,麵容的神情愈發生疏,語氣中透著淩厲:“你此言有挑撥之嫌,我家婆母待我極好的,我此趟出門,她若是不點頭我怎能出來?”至於還囑咐自己多帶一些婆子防身,這些話,便無這個必要與眼前的人說,自己心中了然即可。
顧心蘭端詳出她麵容的變化,便以為莊曉瑤是有意這般護著顧柒柒,又再說道:“是啊!今日徐家三郎外出剿匪,她若不將你放出來,那豈不是讓外人知曉她是一位惡毒婆母。”
聞言,莊曉瑤眉梢一蹙,眼底的不快愈發明顯。
這眼前的人,還真是自以為是。
不過,也讓她知曉,自稱是四姨母的人,對她家婆母恨之入骨了。
否則,也不會這般跑到她跟前,胡言亂語,沒丁點的分寸。
同時也解釋得通,為何她在家中,極少見過此人。
既然心中了然眼前婦人的心思,那便想看看,可有什麽狂言狂語。
顧心蘭見她不語,又是如此不欣忭,暗地裏以為自己說中莊曉瑤的心思了,莊曉瑤才會是這般的神情。
於是繼續說道:“像徐家這般顯貴的門戶,自是在意子嗣,你出身低,隻怕在徐家也不好過吧!”
“……”莊曉瑤心中已有了主意,便繼續不語,清冷的雙眸,透著生疏看著眼前的婦人。
“隻要你為我辦事,我可贈予你生哥兒的藥方子,可好?”
莊曉瑤:“……”原來在此等著自己,便是要自己為她辦的事。
眼前的婦人還真是狂妄,也愚不可及。
雖說徐國公府的下人口風極為嚴謹,可眼尖之人,瞧她這一身打扮,便該知曉,並非她一介商戶之女該有的。
能有,自然也是婆母贈予。
這也意味著婆媳很好。
可眼前的婦人,宛如眼瞎了一般,自顧自的說自己想說的,從未觀察這些。
心中不由不屑冷笑。
什麽贈予她生哥兒的藥方子?
她生的園姐兒還是她家婆母親自起的閨名,家中幾位哥兒都不曾有過此待遇。
她家婆母如此看重她的女兒,自然便是不在意她有沒有生哥兒。
何來因生姐兒,便不得婆母看重?完全是眼前婦人臆想出來的事。
目的便是讓自己為她辦事。
顧心蘭見她未語,又繼續問道:“怎麽?是怕我沒生哥兒的偏方?”說著,她便從袖口之中取出了一張疊著的紙張,她舉在莊曉瑤麵前,“隻要你為我辦事,這方子便歸於你了。”
莊曉瑤繼續冷眼瞧著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線:“我想你會錯意了。我堂堂徐國公府的三房娘子,何等尊貴,與你這般心腸醃臢之人,同流合汙,那簡直是有辱了我徐國公府的門楣。”
聞言,顧心蘭心中極為惱怒,麵色當即極為難看,雙唇抿緊,兩眼瞪視著莊曉瑤,仿佛是在說,你一介商戶出身,還敢來嫌棄她官眷出身。
莊曉瑤一眼,便知曉她的心思,繼續說道:“且不說你是不是我家四姨母,即便是,你有這般心思,我不敬你,那也是該的。我雖是商家出身,可我如今是徐國公府的三房嫡妻,占著一個‘嫡’,那我便是比你出身還要好。”
“所以,別在我麵前自以為是,還自大以為我與我婆母關係不好。”
莊曉瑤話畢,徑自邁出了步履。
走了兩步後。
她又頓足,連首未回便說道:“對了,至於你的生子偏方,還是留著給你自己用吧!你若是實在用不上了,那留著給你兒媳女兒用,也是極好的。”
倘若之前的話,還不足以讓顧心蘭怒不可遏,可最後一番話,當即讓她火冒三丈,令她口不擇言的譏諷莊曉瑤:“不過是商戶之女,連配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還敢對我家的事,指指點點。”
“你既然這般覺得,那為何還要求我為你辦事呢?”莊曉瑤回首,輕蔑的眼神,嘲諷一笑,“那你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說完,莊曉瑤便不再理會她,徑自下樓梯。
顧心蘭陰狠的瞪著莊曉瑤離去的背影,袖口之中的雙手收箍,青筋在手背突起。
也不知何處來的惱氣,直接讓她失了心神一般,直接朝樓梯口跑去。
雙手用力推了一把莊曉瑤的後背。
莊曉瑤未料及她會這般,身子當即向前撲去。
身後的彩屏驚呼一聲:“大娘子!”
眼看莊曉瑤便要從台階上滾落,隨莊曉瑤一同外出的婆子,原本便是站於台階上,欲要稟告莊曉瑤,馬車已在茶樓候著了。
看見莊曉瑤這般,婆子當即不假思索,便用自己未壯的身子去擋住了莊曉瑤,雙手還緊緊握住了兩側的扶手。
莊曉瑤顧不及身子的疼痛,心有餘悸的吸了幾口氣。
直至彩屏上前,將她扶起:“大娘子,可有覺得何處不舒坦?”
莊曉瑤堪堪站穩好,瞬息間,腳踝傳來了刺痛,她知曉腳受傷崴了。
她未顧及,反之朝站於樓梯口身上的顧心蘭瞪去:“你這是在謀殺官家女眷,那是要殺頭的。”
聞言,彩屏當即指使婆子,將顧心蘭捆綁,去報官。
顧心蘭一見看見兩位婆子身子健壯,當即有些怕了,連連退後。
口中還不忘了說自己徐家主母的妹妹。
兩位婆子未理會她,上前將顧心蘭的手臂反在身後,用手絹捆住了顧心蘭的手腕,再來一位婆子,將自己手絹塞於顧心蘭口中。
而顧心蘭身邊的女使,傻眼了,隨後便要上前救顧心蘭,卻讓婆子凶狠瞪了一眼:“你敢踏出一步,我便以謀殺我家娘子一並捆綁了。”
那女使聞言,便不敢移出半步,大氣不敢出的站在原地。
茶樓那麽多人,正瞧著這一幕。
直呼顧心蘭蛇蠍心腸。
坐上馬車的莊曉瑤,靜下心,差彩屏回去,將此事稟告婆母,欲想知曉婆母是如何處置的。
彩屏快步回了徐國公府。
顧柒柒聽完後,又瞧著彩屏氣喘籲籲的,滿頭大汗,便讓微雨端一壺水,讓彩屏喝下。
彩屏喝了一盞水後,不再喝,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顧柒柒看。“夫人。”她家娘子還在等著她回話呢!
“且不論她是不是顧家之人,單單憑她推曉瑤下樓這一條,便足以定她謀殺的罪名,你家娘子受驚了,她該怎麽處置便處置,我絕不敢幹涉。”
“是。”彩屏歡喜應承,福身之後,便跑了出去。
顧柒柒麵容陰沉,雙眸冰冷:“微雨,你跟著去瞧一瞧,真要是心蘭,那便盯著,切莫要讓人將徐家兒媳欺負去了。”
“是。”
微雨屈膝退下。
顧柒柒漫不經心地撫了撫雙手,唇角驟然勾起了冷笑。
原來顧心蘭想使了計謀。
然而,卻計謀不成,反之將自己送進牢房之中。
那她倒要看看,顧家還有誰能護著顧心蘭。
……
關於顧心蘭謀殺官家女眷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顧心蘭的女使回去,與於翠霜稟告此事。
於翠霜聽了之後,當即覺得天旋地轉,身子往後仰去。
辛得身邊的婆子,眼疾手快將她攙扶。
“小娘,眼下可不能有事,姑娘還等著你救呢!”
聞言,於翠霜強忍著身子不適,讓婆子攙扶她去梳妝打扮。
片刻後,她帶著婆子女使朝湘怡院走去。
顧士豐一心都在兩位女使身上,暫未知曉顧心蘭推莊曉瑤一事。
反之,韓麗娘已知曉。
見顧士豐要見於翠霜,韓麗娘平靜與陳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顧士豐勃然大怒:“心蘭這是嫌家裏過得太平,非要鬧上一鬧,讓大家都不得舒坦。”
不到片刻,顧明榮夫婦二人也到了。
至於顧明崇夫婦二人前來,那純粹是看熱鬧。
眾人匯集正廳。
韓麗娘端莊坐於正首之位,瞧著他們一群人,甚是心煩。
覺得這個家,一日都不沒消停過。
於翠霜哭哭啼啼的央求顧士豐出麵救人。
顧士豐一臉盛怒,雙手一攤,反而質問她:“我無官職在身,我怎麽救?再者,心蘭當眾推人一事,著實過於惡毒,所有人都看見了,我即便用我老命豁出去,那也救不了她。”
“官人可以去求大姑娘,大姑娘是莊娘子的婆母,隻要她一句,那心蘭便可沒事了。”
韓麗娘哼聲說道:“你說的倒是輕鬆,心蘭這般便是謀殺,而她推的人正是徐國公府三房,也是柒姐兒的兒媳,怎麽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