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崇緘默不言的瞧著顧明榮與族長爭執,暗地裏思量,如何從中得漁翁之利。

顧明榮憤然:“我要一紙書狀告顧家,即便是族長你也幫不了韓氏。”

聞言,族長眉頭一皺,下意識朝顧柒柒看去。

顧柒柒若無其事,低首吃茶。

韓麗娘:“那便去告吧!正好也讓眾人皆知,你小娘於氏是如何對你父親下毒的,讓眾人評判,該不該給你顧家的家業。”

見韓麗娘無所畏懼,族長也出聲:“你嫡母所言甚是,你若想狀告顧家,盡管去,你如今也不再顧家子弟,請你現在離開顧家,如若不然,我便讓家仆一棒子將你們一家趕出去。”

顧明榮再不願離去,但一家子寡不敵眾,最終隻能被驅離顧家。

然而,他離去之時,仍有不甘,嚷嚷要拿屬於自己那一份家產。

族長:“你都已不是顧家子嗣,怎還能拿顧家的家產呢?”

顧明崇見顧明榮一家子淨身出戶,原本打定的主意,陡然又改了。

先將屬於他的家業拿了,回頭再到外頭說顧家的不是,即便是到了最後,顧家家族將他除名了,那他好歹也是有銀子在手。

而不是像顧明榮,什麽都沒得。

當日解決了分家一事,顧柒柒帶著兒媳們回了徐家。

不久之後,顧明榮便在開封府大鬧,狀告顧家,狀告顧柒柒。

而顧柒柒知曉之後,不慌不忙,便讓人將早早備好的證據,送到開封府去。

顧明榮沒落得好下場,被杖打幾十板子,還被眾人指著鼻子謾罵,不孝子。

沒了銀子的顧明榮,最後去向,便是消失在東京。

顧明崇看見顧明榮的下場,知曉顧柒柒不好惹,他便帶著一家子,本本分分住在小宅院。

顧柒柒休養兩日,人看上精氣神好了一些。

微雨卻來稟告她,說是徐文茹求見。

微雨見她不語,便問道:“老夫人是不想見她嗎?”

如今祝芙蓉也得了誥命,顧柒柒自然便被下人稱為老夫人。

顧柒柒思忖,沉聲說道:“我若是見了她,便要是插手管她的事,若是不見,旁人又說我不念舊情。”

片刻後,顧柒柒:“讓她到偏廳候著吧!”

“是!”

一盞茶工夫,微雨歸來,見顧柒柒一身閑衣,未有梳妝打扮,便又問道:“老夫人是打算不去見她嗎?”讓徐娘子好知難而退?

“再說吧!”

顧柒柒說完之後,便不再理會微雨。

而是捏著魚食散落在魚缸之中,紅鯉魚浮出水麵,大口大口的吞噬魚食。

紅鯉魚是她家官人送的,說她在家中百般聊賴,養魚也能打發時日。

一養便有好幾個年頭了。

漸漸的,顧柒柒的心思極少擺放於瑣碎事上。

而是養魚,下棋,看話本。

半個時辰過去了。

正當微雨想著顧柒柒是打算一直這麽晾著徐文茹時,顧柒柒卻開口:“為我更衣吧!”

兩刻鍾後,偏廳的徐文茹漸漸接受了,顧柒柒不會來見她的事實,黯然的眼眸無意一瞥,卻看見了顧柒柒出現在門口,眼眸當即一亮,歡喜喚道:“老夫人!”

顧柒柒從容落座,二人寒暄幾句後。

徐文茹便抽噎:“老夫人,我家官人實在令我寒心,居然為了家中妾室,還摑打了我。”

說著,她便將紅腫的麵頰,露給顧柒柒看。

顧柒柒看了一眼,眉梢緊蹙,彭家三郎再不爭氣,可動手打自己的娘子,這也著實說不過去。

這些年徐文茹每每受了委屈,便先回娘家,半夏未有出手幫忙討公道,便會來徐國公府。

即便是她不想見徐文茹,但徐文茹都會在門口候兩刻鍾,再離去。

久而久之,她也著實見徐文茹可憐,便讓人仆人不為難徐文茹。

徐文茹便是順勢去見她。

一見她,便會同她提及在伯爵府的種種委屈。

其實說到底,一方麵是做給婆家人看,一方麵也是真的想她出手,能為其撐腰。

“你執意要見我,欲想如何?”顧柒柒眼眸往她麵容一瞥,似乎有將徐文茹心緒看透了的感覺。“這些年我也聽了你說過不少彭家的事,要我說,你性子著實比當姑娘家時,還要能隱忍。”

“我……”徐文茹一觸及她眼眸,便怔住,唇瓣微抿。

“你可想清楚了,我隻幫你一回,從此之後,你與我的緣如同我與你母親那般,已到了盡頭。”

下一回跑到徐家來哭訴,她都不會讓下人將徐文茹請進去。

“老夫人……”徐文茹雙眸泛紅,水霧在眼眶之中流轉。

“人不可貪心。”

聞言,徐文茹當即明白,原來老夫人早便知曉她的心思了。

“你要和離,還是要彭家被剝下一層皮?我都依了你。”

“我……”徐文茹眼淚當即從眼眶之中漫出:“和離,我父母不會應承。”

“那便是要讓彭家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兩個女兒仍是在彭家。”若是彭家出事了,那相當於是她家姑娘也過得不好。

聞言,顧柒柒淡道:“你如此矛盾,為何還要來尋我呢?你尋我,不就是為你討回公道嗎?”

“我……”徐文茹欲言又止:“老夫人可否幫幫我,幫我求得生子偏方,我若是了生下嫡子,彭家自是不敢怠慢我。”

“你生下二女兒,便來我跟前求此方子,我若是有的話,我早早便給你了。”

“可她們都說老夫人有福氣,定是有仙人托夢,又為徐家生下三子,若是沒偏方,是辦不到的。”

見她不信自己,顧柒柒也懶得再多言。

“老夫人您別惱我,我隻是欲想在彭家立足,如今我娘家不及清芽姨家,更不及素心姨家,我若是為彭家生下嫡子,必定是能保我娘家的榮華富貴的。”

“你清芽姨家之所以步步高升,全都是因他們家會過日子,後宅和睦,你素心姨家,那是你世鳴哥哥有本事,考取功名,又為你素心姨謀得誥命傍身,這些皆是因他們的努力。至於你家,需我再多言嗎?”

與康家定親,都還未迎娶呢,康家姑娘康欣寧便瞧上徐一家,幾次三番要退親,要麽便要鬧著讓徐文靖入贅,這些破事都鬧盡了笑話。

終究最後還是將康欣寧娶進了門。

貴女出身的康欣寧,怎會看上為奴出身的半夏,一來二去,婆媳不合更是傳得沸沸揚揚,至今未有停止。

如此的家境,官眷之中誰瞧得上?

自然都將半夏家的事,當成笑話來閑談。

聞言,徐文茹心底甚覺得羞愧。

她娘家的事,雖不上彭家錯綜複雜,可到底也是終日勃谿不止,與清芽姨家、素心姨家一對比,她們家便是家宅不寧。

顧柒柒:“我今日與你說的話,你回去好好思量,過兩日給我答複,時日一過,我的話便不再兌現承諾。”

就這樣,徐文茹被送出了徐國公府。

乘坐馬車的徐文茹,思及回婆家,麵對彭家上下的冷嘲熱諷,以及彭家三郎憤怒的麵容,她便發怵,煩躁。

而娘家,終日聽到母親與大嫂嫂的爭吵。

可又與彭家一對比,她還是選擇回娘家。

剛踏入後宅,徐文茹便聽見母親與康欣寧爭吵,甚至還大打出手。

也是辛得身邊的婆子眼疾手快,將她們攔下。

康欣寧大怒之下嚷嚷要和離。

半夏氣急敗壞:“你這般蠻橫不講理,我家都還提及要休棄你,你還好意思提及和離?”

徐文茹站在一旁,冷眼卻無奈的看著她們。

繼而,康欣寧對半夏各種謾罵,還提及當年來此,因半夏的詭計,而讓她落湖,不然她才不會嫁入他們家。

半夏也懊悔當年非要讓兒子娶康欣寧的抉擇,如今家宅不寧,兒子也另買了宅子,終日不歸家,就連她家官人也搬了過去。

許久,康欣寧罵罵咧咧的離去。

半夏才發現徐文茹站在一旁,當即斂起發怒的麵容,拉著她,略有不快的訓斥她:“你是我生的,也不聽我話,整日往徐國公府跑,如今徐國公府是官家以及大娘娘身邊的紅人,他們哪會理會你啊!丟人現眼的東西。”

“母親!”看著眼前越來越陌生的母親,徐文茹陡然覺得身心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咱們家今時今日落得如此田地,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聞言,半夏不假思索反手便揮向徐文茹的麵容,怒瞪著徐文茹:“你胡說什麽?咱們家今日這般,卻都是因你父親不得官家與大娘娘重用,這一切皆是徐國公府阻撓。”

“母親!”徐文茹見她執迷不悟,甚是還要詆毀老夫人,當即便怒吼:“當年老夫人對咱們家是如何的好,難道你忘了?”

“……”半夏似乎也知曉自己說了錯話,緘默不言。

“是母親不珍惜,非要與老夫人對著幹,老夫人不應承你把我嫁到伯爵府去,你卻覺得老夫人是在阻撓你,有意為難你,老夫人不想咱們家與康家定親,你非要忤逆了老夫人之意,現在好了,咱們家過得如此糟糕,清芽姨家、素心姨家她們卻過得比我們還要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