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便剩下胡木蘭與徐文茹。

徐文茹低首,屏息以待。

“我還小瞧你了,居然敢到國公夫人麵前告狀。”

徐文茹故作惶恐說道:“婆母錯怪我了,國公夫人一直待我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我都會時常去看望她,恰好她見我臉頰紅腫,才問及是怎麽回事,我又不能隱瞞她,隻好與她坦白了此事。”

“你與國公夫人說坦白?難道便不是在告狀嗎?咱們伯爵府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徐文茹委屈巴巴的低首,雙手緊緊的揪著帕子。

“再有下回,我便讓我兒休了你。”

“婆母,方才國公夫人也說了,這些年她雖是對我的事不過問,但她都知曉我在伯爵府一言一行……”

“你想說什麽?你借此要挾我嗎?”胡木蘭不屑哼聲:“國公夫人知曉你在伯爵府過得如何,之前為何不登門?還不是她不想理會你,她如今登門,不過她大發慈悲罷了,難道你還想著她為你出氣不成?”

“東京城誰不知你家與徐國公府,好幾年都不往來了?如今你父親也不得官家與大娘娘重用,注定沒升遷機會。反之,像辛家、像小徐家就不同了,如今聖眷正濃,同朝同僚以及官眷,誰不知?”

“你啊,少用國公夫人來威脅我,無用的。”

之後,胡木蘭便將徐文茹驅離正堂,讓其回院中自省,若再敢踏出半步,便將其休棄了。

繼而,徐文茹甚是覺得委屈,便給顧柒柒寫信。

誰知,被胡木蘭的人攔下,送到胡木蘭麵前。

胡木蘭勃然大怒出現在她麵前,一巴掌揮到徐文茹臉上。

再將書信甩到徐文茹臉上。

“之前我對你的告誡,看來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還敢給我找麻煩,我若不給你一點教訓,我還怎麽當你婆母。”

說完,胡木蘭命人將徐文茹囚禁在祠堂,而徐文茹身邊的女兒,強行帶離了徐文茹身邊。

母女三人哭得撕心裂肺,都舍不得彼此。

胡木蘭將對徐文茹的不喜,通通宣泄在兩個孫女身上。

對此彭家三郎欲要為兩個女兒求情,被胡木蘭一口拒絕,還不讓人給其送飯吃。

……

半夏終於在顧柒柒她們抵達了徐國公府,她才追上。

趁顧柒柒、清芽、素心三人未踏入宅內,半夏忙不迭上前,“大娘子!”

她之所以不喚老夫人,便想著試圖喚醒昔日顧柒柒與她的情分。

顧柒柒頓足,側身,朝她看去。

“大徐娘子有何事嗎?”

“我……”如此稱呼她,處處顯生疏。

“若是有話要說,便到後院坐坐,吃盞茶吧!”顧柒柒神色淡然。

聞言,半夏臉上布滿了錯愕神情。

“多謝大娘子!”

素心與清芽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了然。

二人緘默不言,跟在顧柒柒身後,步入坤華院的正堂。

顧柒柒也不與半夏多言,她當即便問半夏:“你可知為何我要留你嗎?”

半夏沉默思量。

見狀,顧柒柒淡淡一笑:“你想必很清楚,那我便不再多說,喝完這盞茶,你便走吧!”

“大娘子……”半夏欲言又止。

雙眸充斥著懇求,望著顧柒柒。

顧柒柒漠然:“昔日種種,已是過眼雲煙,如今我不想再提及。”包括半夏有意算計自己的事。

“你與我情誼早在幾年便已斷了,今日見你,是不想讓你過於難堪罷了。”一路從伯爵府追到徐國公府。

半夏苦笑,眼底被濃鬱的苦澀籠罩著:“多謝國公夫人招待,我便不多留了。”

半夏連麵前的茶也不吃了,起身,對著顧柒柒屈膝,未等顧柒柒出聲便轉身。

這時微雨送她出徐家。

“你們是否覺得我過於冷血無情?不管怎麽說,半夏與我昔日都是主仆一場。”說著,顧柒柒仔細端詳起她們二人。

“老夫人,我從未這麽想過。”素心啟唇:“當年是半夏背主算計老夫人在先,老夫人與她斷了往來,那也是人之常情,何來的冷血無情呢?”

清芽:“其實要我說,老夫人也算是有情有義了,半夏背叛了你,老夫人還一心想著文茹,還去伯爵府為文茹撐腰,這不是旁人能做到的。”

“是啊!”素心極其讚同:“旁人隻會恨不得落井下石。”

顧柒柒:“我這麽做,便是不想讓自己良心上過意不去。”終究徐文茹是她看著長大的,徐文茹是無辜的,幫過此次之後,她與徐文茹的緣分也了斷了。

素心莞爾:“說到底,還是老夫人疼這些小輩的。”

當年她兒子世鳴考取功名,當了官,縱使舍不得,她還是要帶著一家老小,搬出徐國公府。

如今,她是不是來徐國公府,陪老夫人坐坐,敘話。

而老夫人有什麽好的,都會讓人送一份到辛家,送一份到小徐家。

老夫人待她一家子的好,他們都銘記在心。

清芽:“這倒是真的,我兒媳生娃,老夫人宛如自己家的兒媳生娃一般,又是為我兒媳尋產婆,尋奶娘,再送銀鎖銀手鐲衣物,這不正是老夫人疼這些小輩們嗎?”

“你們二人將我誇得天花亂墜的,莫不是想著回去之時,我又贈於你們幾匹料子?”

素心與清芽相視而笑,都知曉老夫人能提及,自然也是原本打算要送給她們的。

“老夫人闊氣,我們自然也不與你客氣。”素心笑道。

清芽樂嗬嗬:“就是,絕不客氣。”

……

兩個時辰後,清芽與素心在徐國公府用過膳,再歸家去。

顧柒柒換上舒適的衣裙,輕裘緩帶地坐於榻上。

“伯爵府那邊有消息嗎?”她問微雨。

微雨如實稟告。

顧柒柒麵上不慍不怒。

嘲諷一笑:“果然,預料之中。”

“那接下來,老夫人打算怎麽辦?”

顧柒柒隻是笑了笑,而不語。

兩日後,宮中的大娘娘召她入宮。

顧柒柒無意間便與大娘娘提及了徐文茹的事。

等她出宮之時,大娘娘淺笑與顧柒柒說道:“你性子仍如從前那般。”倒是自己變了。

“還請大娘娘別惱了我才好,拿這些小事情與你說。”

“無妨,我宮中,甚少外出,也極少聽說這些瑣碎事,從你口中聽說,也是極好的。”

大娘娘差身邊的宦官,將送顧柒柒出宮。

良久之後,她側目,與身邊的侍女說道:“將調查徐家的人,撤了。”

侍女不解:“之前大娘娘不是說,怕徐國公爺有異心嗎?”

“我與顧氏閑談,她言語之中還如從前,不卑不亢,從容,倘若換作旁人,早便不是如此。”畢竟知曉了她的過去,旁人早就會因此而要挾她,但顧柒柒不會,言行舉止極其謹慎,似乎忘記了當年她在徐家求人一事。

“是。”侍女恭謹退下。

“顧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不久之後,大娘娘便去了伯爵府。

胡木蘭聽說之後,當即目定口呆。

自己已經阻止了徐文茹向外聯係,大娘娘又怎會無緣無故召見徐氏,還讓徐氏與徐國公夫人,一同入宮。

等宦官走了之後,胡木蘭連忙將徐文茹從祠堂放出,一雙女兒也送回徐文茹身邊。

當徐文茹看見渾身是傷,病弱的女兒時,登時便抱著一對女兒嚎啕大哭。

胡木蘭眉頭一皺,正要喝斥徐文茹,晦氣。

然而,一思及之後徐文茹要入宮,她便忍下訓斥的話。

轉而讓徐文茹好生歇息。

之後,胡木蘭再命人送來好吃的。

好不容易止了眼淚的徐文茹,在看見一對女兒狼吞虎咽的,眼淚又再一次漫出。

胡木蘭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是罰她們二人少吃一頓飯而已,有什麽好哭的。”

徐文茹滿腹委屈,對婆母的話,更是恨之入骨。

是啊!是自己的孩子,又不是她婆母的孩子,她婆母又怎會心疼呢。

“等過幾日你隨國公夫人入宮見大娘娘,你說話可得要三緘其口,倘若要是胡說八道,還連累了伯爵府,我可不會放過你。”

告誡之後,胡木蘭便離去。

徐文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雙眸充斥著怨恨與憤怒。

她不僅僅恨胡氏,還她恨她官人,彭家除了她的兩個女兒之外,她都恨。

之後,徐文茹終於明白了,為何宮中的大娘娘要召見她。

原來是國公夫人進宮,與大娘娘提及了她。

兩日後。

她娘家那邊來人,說是她母親要見她。

徐文茹自嘲冷笑了許久,眼底的苦澀揮散不去。

最終,她還是梳妝打扮了一番,體麵回了娘家。

半夏一見著她,便問及進宮見大娘娘一事。

還讓她須得注意禮儀,以及說話要謹慎等。

“母親如此擔憂我,不然母親替我入宮見大娘娘便是了。”

“你胡說什麽呢!大娘娘指明了要見你,我若是替你去見大娘娘,那是要連累整個家,甚是你婆家也被連累。”

徐文茹甚是不在意的說道:“連累便連累。”如今她恨不得彭家敗落,除了她母女三人,其餘人都不得好下場。

“你再胡言亂語,那可別怪我教訓你。”半夏怒瞪著她。

“母親!”徐文茹譏諷:“我不過是隨老夫人入宮見大娘娘罷了,你便如此緊張,甚至還召我回娘家,可見你根本便不是在擔心我,而是你隻想著自己,你是不是想著我能在大娘娘麵前,提及你,為你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