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迷惑(1)
“若涵,你沒受傷吧?我來接你回宮。”來人關切的問。
雖是相似的麵容,可惜是不同的兩個人,我的心沉到了穀底。“我沒事,多謝三阿哥關心。”
天已經大亮了,周圍的山峰在陽光的照映下,錯落有致,層次分明,正可謂是淡妝濃抹總相宜。美景美色雖猶在,心情已和上山時大不相同。
下山途中,弘時倒是不停的找話和我說,可是我連應付他的心情都沒有,隻有“嗯”、“啊”的回應幾聲。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誠然如此,若不是弘時緊緊的拉住我,好幾次差點就滾下山坡了。對於他的保護,除了笑容,我給不了他什麽。
到了山下,昨天送我而來的馬車果然不見了,看來齊妃的本意是將我留在山上自生自滅的,沒想到卻被他的寶貝兒子壞了好事。齊妃這樣子對我,是該找個機會反擊了。
馬車沒了,要怎麽回宮成了個大問題,弘時是騎馬來的,而我不會。
在現代的時候,基本沒機會接觸到這種龐然大物,可能上馬對我來說就是個挑戰。
弘時已經躍上了馬背,伸出手,示意拉我上馬和他共乘一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弘時的手摟住我的腰,我微微顫抖了一下,向前靠了靠,馬座上狹小的空間弄的我很不自在,我隻有拚命的往前擠,試圖離他遠一點。
“你很怕我?”弘時有些不悅
我惶恐的回道,“奴婢從未騎過馬,有些緊張。”
“嗬嗬,以後我會經常帶你去騎,很快你就可以自己掌控了。”他的手在我腰間摟的更緊。
我不安的搖了搖頭,這三阿哥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三阿哥,奴婢僅是個宮女,不敢牢您這麽掛念。”
“很快就不是了,回宮後,我就求額娘將你賜給我,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看誰還敢說你是個宮女。”他是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也不問問我是否願意。
我心中一急,差點跌下馬去,“請三阿哥收回成命。”
“你不願意?為什麽?我堂堂一個皇子難道還配不上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的耳朵震的隱隱發痛。
“三阿哥是人中之龍,奴婢怎敢嫌棄,隻是齊妃娘娘怕也做不了這個主。”我心中篤定齊妃斷不會答應。
他一臉的不以為然,“額娘會幫我的,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
“你哪來那麽多話,,乖乖的等著嫁給我吧。”他打斷了我的話。
看他得意的樣子,我都不曉得該說什麽好了,現在隻有祈禱齊妃不會答應這件事。
晌午時分,我們回到了皇宮。齊妃看到我灰頭土臉的樣子就沒有多說什麽,示意我回屋去休息。我原本以為即便不再次受罰,也會挨頓臭罵,齊妃現在的平靜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匆匆梳洗後,我一頭紮在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伺候完齊妃的早膳,我開始給她梳妝。
“今天是你最後一天伺候我了。”齊妃突然冒出了一句話,讓我卒不及防。
她淡淡的說道,“皇後娘娘宮裏的春蘭到了年紀這幾天就該放出去了,儲秀宮那裏人手短缺,昨兒個來我這把你要了去,一會你就去那吧。”
我鬆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齊妃要將我賜給弘時才會說什麽最後一天這種話的,原來是皇後娘娘替我解了圍,但讓我納悶的是皇後為什麽要幫我,我隻見過她一次,而且她當時的態度也並不怎麽友好。
收拾好東西我走出了永壽宮,想想挺有意思,來宮裏一年多,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少,先是住在太醫院,再去乾清宮和養心殿,後來又來了永壽宮,現在又被調去儲秀宮。
伺候過的人也不少,皇上,妃子再加皇後。如果我能回到現代,除了做回老本行,還有兩個職業我也能勝任,一是導遊,故宮一日遊的資深導遊,專門帶人參觀後妃的寢宮,還能介紹的頭頭是道。
第二個是寫小說,書名可以叫做《我在清朝當宮女的日子》,吸引一群純真少女去買書,說不定還能發筆小財,想到這裏我不禁“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什麽事情這麽好笑?說出來讓大家也一起樂樂。”一個修長的身影攔在我麵前。
“讓十三爺見笑了,您這是往哪去?”這麽糗的事當然不能說出來。
十三笑了笑,“四哥有事召見我,你這又是去哪裏?”
看來十三還不知道我這幾天的遭遇,“我被皇後娘娘要去了,現在往儲秀宮去呢。”
“真虧的你還笑的出來,這又不是什麽好事。”十三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下。
“我這不是苦中作樂嘛,再說了人樂觀一點才有希望,整天哭喪著臉還指望別人同情嗎?”雖說去皇後那不見得比在齊妃這舒坦,不過至少可以躲開弘時的糾纏,他是我現在最怕見到的人。
“那你去吧,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十三爺歎了口氣。
儲秀宮已近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皇後那拉氏優雅的靠在椅子上,麵容裝束一絲不苟,纖纖玉手握著茶杯,儀態萬千的抿了一口水,我心中暗暗讚歎,不愧是皇後,那架勢那氣度還真不是一年兩年可以練出來的。
請過安後,皇後不冷不熱的丟了幾句話給我,“你在我這儲秀宮平時也不會有什麽要緊事,隻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
“奴婢聽明白了。”當初齊妃也是要我做好自己的份內事,要我記著自己的身份,結果呢,莫名其妙的被懲罰,還差點把小命斷送在落雲山上,我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嗯,還有,你要記著,該是你的福分跑不了,凡事別太苛求,無論什麽事都是需要時間的。”皇後又加了一句。
“奴婢記下了。”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皇後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對我是好心還是壞意,這些我都一無所知。在這個深宮裏,到處充滿了危機,活的真是太辛苦了,我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用以前的那種方式來生存,也不能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我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就這樣平安無事的處了幾日,我也漸漸適應了儲秀宮的生活,了解了皇後的一些日常的小習慣,例如她喜歡吃甜食,每天午膳後一盅燕窩銀耳羹成了她雷打不動的嗜好,而她不知道從哪裏得知我會做些新鮮的玩意,於是這差事便落到了我的頭上。
對於做甜品其實我並不太在行,請教過禦膳房的高公公後,如今也算是能像模像樣的弄出點名堂來了,這不,我端著剛燉好的紅花冰糖銀耳羹給皇後娘娘送去。
前廳內,皇後一臉的凝重,而劉公公正附耳對皇後說著什麽,隱隱約約我聽到劉公公說“萬歲爺病重”之類的話,我的心猛的一震,手一滑,碗盅應聲而落,摔了個粉碎。我連忙跪了下來,“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奴婢馬上收拾。”
我的手在不停的撿著碎片,腦子卻不斷的胡思亂想,他得了什麽病,嚴不嚴重,為什麽劉公公要弄的那麽神秘,我的心亂成了一團,可臉上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在乎。
“你起來吧,叫其他人來收拾,”皇後突然出聲,“你跟我去養心殿。”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覺的看了看她,皇後的表情告訴我她並不是在開玩笑。
我低應了一聲,跟在皇後後麵走出了儲秀宮。
養心殿外的侍衛全都正襟站立,一批批的太監宮女進去了又出來,出來了又進去,看來確實是遇上了麻煩事。
我和皇後快步邁進養心殿,胤禛側臥在龍塌上,原本紅潤的臉頰如今變得非常蒼白,才幾天沒見到他,他怎麽消瘦成這樣?爹、歐陽聞人還有其他幾個太醫緊張的圍在胤禛身旁,不時的竊竊私語著什麽,見到皇後忙跪下請安。
“皇上得的究竟是什麽病?堂堂太醫院的院使和左右院判還不能出個方子嗎?”皇後平時不太說話,可現在卻讓人不怒自威。
沒有皇後的吩咐,爹和幾個太醫都不敢起身,唯唯諾諾的誰也不願回答。
“冷清秋,你平日裏最得皇上的信任,你來說。”皇後指明要父親回答。
父親跪上前一步,吐出了幾句話,“啟稟皇後娘娘,非老臣等故意拖延,隻是萬歲爺這病來的蹊蹺,我們幾個人有不同的意見。”
“什麽意見,但說無妨。”皇後在椅子上坐定。
父親思忖了片刻,緩緩說道:“左院判和其他禦醫覺得皇上隻是偶染風寒,但老臣認為萬歲爺並非是偶染風寒,而是寒熱重症。”
父親此言一出,驚的我慌了手腳,寒熱重症又名瘧疾,主要症狀是發冷和哆嗦、高熱和大汗,在現代社會,瘧疾並不可怕,因為西藥的引進已經填補了中醫的空白,可是在三百年前,醫藥短缺,這病要治愈很難,更多時候靠的是病人的意誌力。寒熱重症和一般的風寒在表麵上很難區分,沒有診脈之前我也給不出定論。
“冷清秋,你確定是皇上得的是寒熱重症?”皇後聽了父親的話有些急了,聲音都變了。
父親點了點頭,“依老臣幾十年的經驗來看,皇上確實是此病。這病拖不得,請娘娘盡快下旨。”
皇後略一沉吟,“好,我信你,你立即開方抓藥,”她轉向我,“若涵,你在這裏伺候皇上用藥。
我感激的看了皇後一眼,如果之前我對她的恭敬隻是礙於她皇後的身份,那這次確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眾人走後,我坐到胤禛的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再握住他的手,涼的很,果然是寒熱重症,父親的診斷沒錯,就是不知道他會開什麽樣的方子。
我剛要抽回手,胤禛已經將我的手牢牢的抓住,“別走”,他的聲音都嘶啞了,怕是燒的不輕。
“我不走,我去打塊帕子給你敷著,馬上就來。”我怕弄傷他,試圖輕輕的抽回手,無奈他還是緊握著不放。
“別走,你呆在朕的身邊,朕覺著踏實。”他的無助讓我心疼,我不由自主的反手握住他,我願意一直一直的被你牽著,一路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胤禛的頭上密密麻麻的冒出了層層汗珠,我忙卷起袖子的一角給他擦去汗水,他的額頭燙的咳人,手卻冷如冰塊,唇鼻已有皰疹滲出。
“朕,覺得好渴。”他喃喃低語著。
我連忙回應,“皇上您躺著別動,奴婢去倒些水來。”
以往的他一直是雷厲風行、威風八麵的,我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般的虛弱。
我倒了水來,輕輕的扶起他的身體,用自己的肩膀承受住他的重量,再把茶杯湊到他的嘴邊,“來,慢慢喝。”
才喝了一口,胤禛嗆了一下,大聲的咳嗽起來,我慌忙放下茶杯空出手來在他的後背拍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