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見恨晚地聊了一路, 夏靜舒這才得知原來薑榷居然是賀欲的鄰居。
“好巧啊!”夏靜舒笑起來像饜足純良的小狐狸,“我哥那脾氣,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關照啦!”
薑榷心想大概是真不能再多關照了。他家沙發都給賀欲睡過一晚, 再關照難道睡他**?而且他的毛毯還被擄了去, 至今沒有歸家。
“你是來拔智齒?掛的哪個醫生?”夏靜舒邊走邊問。薑榷跟她說醫生姓王,夏靜舒搖搖頭嘖嘖:“王醫生很凶的,不過技術很好, 你不用擔心, 保證你能無痛拔牙。”
“頭一次拔智齒要注意,拔之前吃點東西填肚子, 因為拔完以後你是沒辦法進食的。你來之前吃過午飯吧?”夏靜舒問。
薑榷點頭。夏靜舒這才放心:“那就行,等會喝點水。別的等會王醫生會囑咐你, 我就不囉嗦啦!我也拔過智齒, 當時痛的我一個下午如坐針氈。你要是拔完實在痛就去隔壁敲我哥的門, 雖然沒什麽用但是他會給你講冷笑話分散你的注意力。”
夏靜舒想到好笑的, 露出虎牙:“以前我經期肚子痛我哥就給我講冷笑話。你別說,真的很管用,主要還是歸功於他聲音好聽。”
薑榷聽到這一愣,這個習慣他很熟悉。以前也有一個人在他不高興的時候就喜歡說些笨笨的冷笑話,偏偏薑榷每回都能被逗樂。
這麽一想,這位鄰居先生還算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我等會兒還要查房。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夏靜舒推開牙科的門, “加油。拔智齒就跟打仗一樣!祝你凱旋!”
她說的很幽默, 薑榷心情莫名好了點, 跟夏靜舒道了謝。
但嘴上說著是一回事, 真拔起來, 薑榷成了躺著發抖的那個。
前麵躺在這的姑娘有長輩陪著,薑榷是一個人掛號看病的,他想到王醫生的話,又不太敢發抖了。
“表現不錯。”王醫生頗為讚許地看他一眼。
薑榷:.......您在這哄小孩呢。
拔牙的時候因為打了麻藥,薑榷隻能感覺到王醫生的手在使勁,但他沒有痛感,整個過程十來分鍾,薑榷餘光裏能看見有條管在他口腔裏引著血。
畫麵多少是有點恐怖,薑榷閉了閉眼,等他坐起來的時候,王醫生大手一揮:“搞定。一個多小時麻藥就會退。最近幾天勤刷牙,讓牙齦自己愈合,吃東西別用右半邊咀嚼,盡量用左邊。”
“等會去拿藥,一日三餐飯後吃。”王醫生交代完,薑榷拿著病曆本道謝後就下了樓。
說實話,他一開始沒把夏靜舒的話當回事,什麽就像上戰場,薑榷沒放在心上,當他騎著摩托,嘴巴含著棉花一路疾馳到家後,照了照鏡子。
右半邊臉直接腫了起來,他不敢張大嘴巴去看牙齦的情況,而且也張不大。
他現在隻感覺右邊臉很麻,如果用力張嘴會有撕扯的痛感和麻意。
薑榷用手指點了點含著棉花的右下顎,沒想到十幾分鍾時間他就和一顆牙做了分別。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麻藥的藥效過去,薑榷開始感覺到疼痛,起先還能忍受,再過半小時藥效完全褪去,薑榷就有點撐不住了。
好痛.......
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有什麽**要從嘴巴裏流出來,棉花已經吸飽了水分變得格外癟塌。
薑榷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時候門鈴響了三聲,寂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薑榷站起身去開門,看到賀欲雙手插在兜裏,笑著和自己打招呼:
“嗨。”
薑榷:?
他嘴巴都動不了,甕聲甕氣:“你@¥%……?”
賀欲一愣,湊近了點,“你說什麽?”
“我說你有什麽事!”薑榷一個字一個字往嘴巴外漏。
然後。
社死的事情發生了。
薑榷腫著半邊臉就算了,因為和賀欲說這兩句話,他原本就很鼓的腮幫子再塞不下東西,有**滴落在地上。
賀欲看著麵前人突然開始吐血,嘴角有一條新鮮的血痕,他嚇了一跳。
本來賀欲隻是聽夏靜舒說,薑榷去醫院拔牙的時候幫她趕走了一直騷擾她的人,所以想來道聲謝,順便關心關心這個拔牙的可憐鄰居。
結果就看到這副驚悚的場景。
“先進去吧,方便嗎?”賀欲要跟著進門。
薑榷也沒功夫想太多,轉身快步走到水池邊,低頭吐了一大口血。
賀欲看到櫃子上有鞋套,拿了兩個眼疾手快套上,從客廳茶幾上抽了幾張紙,蹲在地上擦門口的血跡。
“會流很多血,你今天都不要出門了,在家把血吐幹淨。”
賀欲看起來很有經驗。
薑榷猛地吐完幾口血,血棉滾到洗手台上,他用紙巾包著給丟進垃圾桶,回頭就看見賀欲蹲在地上任勞任怨在清理地上血跡。
“放&%¥#.......”薑榷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賀欲的肩膀。
對方抬頭,皺眉:“坐沙發上去。別亂跑。”
薑榷:........
薑榷:........這是我家還是你家
但他還是聽了話,窩進沙發裏頭。疼痛感從口腔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就算躺在柔軟沙發裏頭他也覺得自己是全身都在痛。
賀欲清理完血跡,也坐在沙發上,他這才有時間看薑榷的家。
東西不多,都是些基本的家具,茶幾上放著空調遙控器,賀欲拿過來看了看,調了下暖氣。
“痛?”他問。
薑榷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感受著漫長的折磨。
沒過多久,薑榷突然彈了起來,身體朝前傾,賀欲本來就在觀察他臉色,見他這樣,眼疾手快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遞到薑榷下巴下。
“吐。”賀欲蹦一個字。
薑榷看著賀欲骨節分明的手指隱隱約約透在紙巾下,心想這麽修長好看的手應該是用來打遊戲或者彈鋼琴的,怎麽能被血弄髒。
“快點。”賀欲皺眉。
薑榷沒辦法,隻能把口腔裏的黏液吐了出來,幾張紙瞬間被浸濕,薑榷下意識抬眸去看賀欲的表情,而賀欲正好捕捉到這個眼神,和薑榷四目相對:
“看我幹什麽?”賀欲收回手,把紙巾包好丟進垃圾桶,又扯了張新的遞給薑榷,“擦擦嘴角,有血痕。”
“感覺口腔裏的血差不多滿了,就這麽拿紙,吐出來,包好,丟掉。”賀欲看他,“唾液太黏就用紙巾包著拽一下,別忍著。”
薑榷心想我自己都覺得這樣有點惡心,怎麽賀欲表情裏沒有一絲嫌棄呢。
“醫生應該有給你藥?”賀欲看了看自己掌心,“記得吃。”
薑榷聽了這話,露出猶豫的表情。
“可是@#¥........”他嘴巴還是張不大,加上又很痛,說話一直像蚊子,聽不清。
賀欲突然輕聲笑了下,“說什麽呢?聽不清。”
“打字給我看。”賀欲遞過來他的手機。
薑榷看到他打開了備忘錄,於是伸手打字,打完不小心劃了下屏幕,退到了主界麵。然後薑榷就呆住了。
“好了?”賀欲看過來,薑榷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重新點回備忘錄,上頭有兩行字。他把手機還給賀欲。
【可是右邊的牙齦一直在出血,我怎麽吃藥?滿嘴都是血腥味!】
賀欲沒注意到薑榷的小動作,盯著兩行黑字看了幾秒,說:“有血也得吃藥,用吸管喝,盡量往左邊口腔灌,然後和著藥吞下去。”
“喝點自己的血出不了什麽問題。”賀欲感覺自己在帶小孩,得好聲好氣哄著,還得跟他講道理。不過賀欲倒是不嫌煩,反而樂在其中。
那個騎摩托,打耳洞,有唇釘,漂染頭發的薑榷居然也有這麽無措的一麵。
新鮮。
薑榷其實都沒太聽清賀欲說了些什麽,他腦子嗡嗡的,連痛感似乎都有一瞬間因為驚訝而消失了。
他剛才看到賀欲的手機屏幕是自己的人設圖..........
cookie的。
薑榷回想起被賀欲撞見lust女仆裝鎖屏的事情,心想。
他們好像.......半斤八兩啊?!
薑榷感受著陣陣灼人的疼痛,閉著眼睛在沙發上裝死,過了幾分鍾他痛的受不了,站起來想走走,看到賀欲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
他以為賀欲已經走了,剛才半天沒動靜。
賀欲正在回夏靜舒消息。
夏靜舒:【賀欲哥哥你在哪兒?】
賀欲:【鄰居家】
夏靜舒:【真的假的?!你去啦?!那他現在怎麽樣?是不是疼的嗷嗷叫?】
賀欲抬頭看著突然站起來的薑榷,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麽,低頭又回複:
【沒叫,很抗痛。但是好像要跺腳了】
要痛得跺腳的薑榷卻默默坐回了沙發上,沒了後文。
賀欲抬頭看他:“幹什麽?”
薑榷搖頭,不是很想搭理人的模樣。
夏靜舒:【要不然你給他講個冷笑話分散注意力!】
賀欲:【我不隨便給人講冷笑話】
他隻想花心思給重要的人。
夏靜舒:【哦.....好吧!那你多多幫他一下,我看薑榷哥哥肯定是第一次拔智齒,而且又是一個人來的醫院,怪擔心他的】
賀欲:【你到底有幾個哥哥?】
他哭笑不得。
夏靜舒:【抱歉,全世界人帥心善的年上都是我的好哥哥~】
賀欲回複了六個點。
他熄了屏幕,撐著下巴盯著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人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薑榷仰頭休息的時候露出鎖骨和下顎線,冷然之間帶著點居家的溫馨,好像卸下了對人的防備心,像貓一樣。
薑榷再睜開眼,用自己手機備忘錄打了行字遞給賀欲看:
【今天謝謝你,你人真好】
痛到坐不住了還記得道謝?賀欲挑眉。
“噢。謝謝。你人也不壞。”賀欲接收了薑榷發的好人卡,回敬。
【你怎麽想到來找我?】薑榷好奇。難道夏靜舒真的逼著賀欲來了?
賀欲:“還看不出來?”
賀欲:“就是貓貓狗狗也應該和我混熟了。”
賀欲:“跟你交個朋友。”
賀欲:“不然我吃飽了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賀欲:我現在在“朋友”前加個“男”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