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了?”賀欲牽著薑榷, 回頭,皺眉。

薑榷點頭。

“我想去縣城找找。”

“你不知道住哪兒怎麽找?”賀欲問。

薑榷:“在縣城就能找到的。邵依依今年高三了。她成績應該挺好,一中沒有就去二中找, 總能知道在哪。”

賀欲挑眉。

“那真巧了。我認識個在一中讀書的, 估計是邵依依學妹。”賀欲開始翻手機,給飾品店老板發了個消息。

“你認識??”薑榷覺得賀欲像什麽組織老大一樣勢力滲透在大江南北。

賀欲抬眸睨他一下:“大帥哥無所不能。”

ok。

薑榷無法反駁。

“吃過早餐了?”賀欲一邊低頭發消息一邊問。

“我給彪叔說了,讓他下午來接我們, 下午我們就去縣城看看。”

薑榷聽著賀欲安排好一切, 他隻是盯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發呆。

“跟你說話呢,發什麽呆?”賀欲捏了捏薑榷手, 笑得很恣意,他用另一隻手輕輕彈了下薑榷腦門。

薑榷應:“知道了。聽你安排。”

賀欲一路上都沒鬆手, 也沒搭理路過的人打量的目光, 就這麽一直牽著, 直到兩人回到賓館。中午他們在賓館附近找了家小飯店, 點了三四個菜。

下午薑榷在房間裏剪視頻,賀欲好像在打遊戲,他偶爾會看下手機微信回複賀欲消息,彪叔是下午四點半來接的人。

“電梯好像壞了。”

賀欲看著電梯間麵前的告示,攔了下薑榷,“別進去,走樓梯。”

一共這賓館也就五層, 不高, 他們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要上下一趟那還不跟玩兒似的。

“要多久能修好?”薑榷問。

賀欲說:“告示欄上寫著明天恢複正常使用。”

兩人於是走樓梯下去, 在大堂見到彪叔, 坐了一個小時車到縣城。

賀欲這次直接去文具店找了老板詢問。

“放學時間是幾點?”賀欲也不好白套別人話, 從門口的冰櫃裏拿了兩瓶飲料出來, 邊掃碼邊問。

“期末考後課表是臨時的,上五天放一天,明天有單休,不用晚自習。五點半就陸陸續續會有人出來了,拖堂的話得六點。”文具店老板熟悉得很,“你們要找學生的話可以去問問門衛,說不定放你們進去呢,說是家長有急事,會通融一下的。”

“我兩這樣子像什麽家長。”賀欲樂,“說是哥哥不太好放吧?”

老板也跟著樂:“嘿,那倒確實。”

於是賀欲跟薑榷看了看時間,五點半左右就站在大門口對麵的樹旁等。

薑榷甚至站在台階上,這一站就比賀欲高了。

“你幹嘛?”賀欲笑。

“等會兒放學人很多的,我不一定會找得到她。”而且這麽多年過去。

“那就讓她看到我。”

薑榷默默揉了把自己頭發,“我應該還是很顯眼的。”

賀欲給他逗得直樂:“是,你走在人群裏像藍色熒光筆。”

然後他後背就挨了薑榷一拳。

“誒。”賀欲叫起來,“疼。”

薑榷看都懶得看他,賀欲自己又伸手過來握著薑榷手腕,時不時摩挲兩下,跟擼貓似的。

鈴聲響起以後,大門敞開,裏頭衝出來第一批人,都是熬不下去想趕緊回家的,大部分是男生,跑得飛快。

賀欲在等人,他剛給飾全飾美老板通了氣,老板說給女兒打過電話,告訴她學校正對麵有個個子很高的哥哥等她,要送她新年禮物。

很快就有個女生步伐遲疑地朝著賀欲走來。

她留著短發,拘謹地靠近,小聲問:“你好?你是我爸爸說的那個哥哥嗎?”

賀欲立刻走下去,提起手裏的東西遞過去:“是我。你好,叫什麽名字?”

“叫我萱萱吧。哥哥你是我爸爸的朋友還是?”萱萱表示自己什麽時候認識的這麽一個帥哥,她腿都有點發軟。

薑榷這時候也看著她,萱萱不得不回看薑榷,看了好幾眼,覺得有點眼熟,一種強烈的故人感在她心裏衝撞著,仿佛要衝破枷鎖。

“你好。”薑榷開口跟人打招呼。

“....你姓,薑嗎?”萱萱突然瞪大了眼睛。薑榷呆了一下,隨後點頭,他也很訝異。

兩人互相看著,彼此都不說話,但是心裏都很震撼,賀欲在一旁打斷:“有個事情想問你,萱萱。你認識一個叫邵依依的女生嗎?應該是你的學姐,今年大概高三了。”

一聽到邵依依這個名字,萱萱的表情更加變化莫測:“當然認識,學姐是學生會會長,我們學校沒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我也是學生會的,和學姐關係還可以。”萱萱看著兩人,“你們要找學姐嗎?”

三個人本來正在說著話,薑榷餘光裏闖進一個人影,他下意識看過去。

.......

“誒,依依。你看你看!!”同行的朋友小聲又激動地叫起來,“好帥啊救命!!你看馬路對麵,那個藍色頭發的,還有他旁邊那個,好帥,是二中的嗎??”

邵依依本來完全不感興趣,但是被朋友這麽一喊,她隻能敷衍地看過去。

一看就移不開目光了。

“你先回去,我有點事。”邵依依把朋友打發了以後,靠近薑榷。

.......

相隔幾步的距離,薑榷仿佛有感應似的側了頭,四目相對,邵依依眼淚奪眶而出,朝薑榷跑了過來,直接衝進薑榷懷裏把人抱住:“一帆哥哥!!!!!”

“是你嗎?!”邵依依鼻子通紅,聲音都打著顫。

薑榷看著邵依依熟悉的臉。

幾年過去,她越來越漂亮了,跟小時候不一樣,小時候是鵝蛋臉,還有點嬰兒肥,現在完全蛻變成大姑娘,梳著高馬尾,看起來很幹練,很英氣。

說話聲音也變了,和記憶中不一樣,沒了奶音,是很厚潤的嗓音。

“你回來了....”邵依依呢喃,“你回來了。”

回來了說明薑榷過得很好。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邵依依離開薑榷懷抱,笑了,“一帆哥哥,好久不見。”

賀欲和萱萱站在旁邊看,兩人都沒說話。

“一帆哥哥,你這次回來是要做什麽?是白阿姨逼你回來的嗎?”邵依依緊張地問。

“不是。”薑榷搖頭,伸手揉了揉邵依依頭發,“是來找你們兄妹的。我想著你要高三了,來看看你,祝你高考加油。”

“謝謝一帆哥哥!那我有禮物嗎?”邵依依眉開眼笑,眼睛裏的淚愣是沒有掉下來,她不想哭,“在哪?”

薑榷把準備好的禮盒遞給她。

邵依依沒有打開看,隻是一直看著薑榷:“怎麽有兩個?”

“另外一份是送給邵聰的,我雖然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但是他畢竟是你哥哥。”薑榷無奈,“你們現在關係好嗎?”

邵依依勾唇。

“他早就懂事了。對我很好,對爸媽也很孝順,是一個合格的好哥哥。”邵依依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越來越低沉。

“一帆哥哥,我哥哥也有東西要送給你哦。”她說。

薑榷一驚。

“送給我?”薑榷遲疑。

按照他跟邵聰的關係,不應該。

“送我什麽?”薑榷問。

邵依依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兩份禮品袋,笑:“一封信。不過我不知道一帆哥哥你今天回來,信在家裏。我要回去拿給你。”

“一帆哥哥,我隻有一天假期,你現在住在哪裏?”

薑榷:“在村子的賓館。”

“那明天你方便來縣城找我嗎?你來我家,我給你地址。我不太方便去村子,我們高三,明天雖然假期但是安排了上午考試,隻有下午可以休息,我傍晚就又要去學校上晚自習了。”

薑榷點頭答應,他表示理解。

讀重高的高三很難不成為一具屍體。

“學妹怎麽在這?”邵依依注意到一旁的人,還有賀欲,“一帆哥哥,這位是?”

薑榷靠近賀欲:“嗯。”他不太好介紹賀欲,“我....在追的人,暫時是朋友。”

跟邵依依就像家人一樣,沒什麽好瞞的。

邵依依於是瞪大了眼睛:“????”

萱萱同步震驚:?????

臥槽?!

萱萱眼睛都亮了。

一個帥哥,兩個帥哥。

兩個好上了的帥哥。

嘿嘿。

.......

“一帆哥哥,你,這,他??”邵依依在兩人之間來回看,“可是之前我記得一帆哥哥你不是....”

“他就是那個人。”薑榷接道。

邵依依這下說不出話了,她張嘴,震撼到懷疑自己在夢裏。

“說來話長。”薑榷難得笑了下,“有機會慢慢告訴你。”

“好。好。”邵依依點頭,她看賀欲都順眼了許多。

賀欲就是那個人。

那個讓薑一帆第一次說出“約了人”,第一次體會到有人等他的感覺的人。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但是邵依依很高興,打心眼裏替薑榷高興。

她和萱萱走在前麵,因為回家的方向一樣,兩人關係也不錯,就邊走邊聊,薑榷和賀欲在後麵跟著。

兩個女生都收到了禮物,賀欲和薑榷怕她們拎得累,想攬活,但是被拒絕了。

“沒那麽嬌氣。”邵依依朝薑榷眨眼。

女生在一起總是有話聊,她們背對著自己的時候,賀欲才注意到萱萱書包上別著的東西。

“........”賀欲嘴角一抽。

那是lust上一期童話主題的周邊徽章。

好。社。死。賀欲已經開始坐立難安了。他有點不敢開口說話,怕說多了萱萱能聽出來。

好在他不僅可以夾還可以沉。

賀欲眼觀鼻鼻觀心,前頭的人卻突然開始聊這方麵的話題。

萱萱:“學姐,你最近有看AS社官方發的消息嗎?”

“啊??我沒注意,高三特別累,沒有時間玩手機。”

萱萱於是說:“cizi好像出事了,都在傳他是被停播的。”

邵依依還沒從和薑榷重逢的喜悅和震撼中緩過來,但她也很驚訝於AS的這波操作。

薑榷聽到前麵的人開始聊嗑cp,他的心情跟賀欲如出一轍。

不知道聊了多久後...

“啊你也嗑lucky?!”

“喜歡!!”

兩個女生跟突然對上暗號一樣激動起來,互相看著對方小聲尖叫。

薑榷:..........

賀欲:..........

賀欲走到飾全飾美的時候魂都是飄的。

和飾品店老板打招呼聊了會兒,賀欲跟薑榷繼續送邵依依回家,邵依依走在兩人中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一帆哥哥。”邵依依知道麵前人就是薑一帆,可時過境遷,他們之間還是有了隔閡,有了一層若即若離的陌生,“送我到小區門口就好,不麻煩你們送到樓下啦。我住A區8棟,明天我在樓下等你們可以嗎?”

邵依依站在小區門口問兩人。

薑榷點頭,看著邵依依小跑著進小區,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我們走吧。”薑榷抿唇。

“你也覺得不太對嗎?”賀欲看了薑榷一眼。

薑榷點頭,回頭又看身後的小區:“沒關係,她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

從見麵到現在,邵依依雖然看上去很開心,但薑榷總覺得她像被什麽往事纏住一樣,從來沒有放下過,心裏的擔子很重。

這是同樣痛苦過的薑榷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人的心事都在自己的臉上映著,它是一麵鏡子。

第二天按照約定時間,薑榷和賀欲早早站在樓下等人,不過一會兒邵依依就走了出來,她手裏緊緊地捏著一個密封袋。

防水的那種。

她把袋子塞進薑榷手裏,薑榷低頭看。

袋子裏頭的信完好無損,封口處沒有拆封的痕跡,嶄新,一看就被人珍藏著,不曾亂動。

邵依依笑著說:“一帆哥哥,謝謝你送給我哥哥的禮物,我昨天幫他打開看啦,是一件西裝!肯定非常合身。我看了尺碼,一帆哥哥你用心了,謝謝!”

“如果我哥哥還在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邵依依笑:“在你走後不久,我哥哥就去世了。這是他在得知你離開村子時寫下的信,他跟我說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我哥說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們都這麽相信,你不會一輩子都活在陰影裏。”

邵依依如釋重負:“這封信我終於可以送出去了。你拆開看看吧一帆哥哥,我也很想知道,我哥哥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這封信可以說是邵聰的遺言了,寫完這封信後不久他就意外身亡。

雖然不知道邵聰要跟薑榷說什麽,但是邵依依一次都沒有想拆開這封信過。

這封信的收信人不是她。

薑榷徹底傻了。

他整個胳膊都在抖,還是賀欲伸手攬著他肩膀,拍了拍薑榷後背:“別怕。”

“慢慢來。”賀欲說。

薑榷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封口。

就在一個最平常的上午,在邵依依家樓下,他看到第一行字的時候,耳朵短暫地失聰了一會兒,心跳很快,血液急速翻湧。

薑榷抬頭看著賀欲說:

“邵聰是兩隻耳朵。”

.........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寫到這裏了

應該沒有人猜到吧(...嗚嗚)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