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聞她言語嬌嗔,明明自己隻與相處六七日的光景,卻被她說成十來日。且方才對方那纖纖一指,自己竟沒能躲開,實是讓他驚懼不已,也不知女子用的是什麽媚術。

隻是自己先下卻算得上是其主人,理當照顧其起居飲食,且眼前佳人又確是氣色衰敗的厲害,不複前幾日那般光彩照人。一時心下鬆動,直言道:“真對不住,當日庶葉仙長隻說將你二人攜在身邊,意欲將你姐妹倆戾氣轉化。卻未曾想到你二人還需飲食,如不嫌棄,即將這洞內食物取用一些,就不知是否能對你胃口。”

張入雲這一番言動自有其緣故,眼前這女子身為鬼類,論理自是不能食這些人間煙火食,隻是他也怕對方忽然開口冒出一句我要童男來。他可沒處折變去,是以方有此一問。

女子嬌聲道:“還說呢!你不知你身上那股子陽煞氣,這些天來將我姐妹倆的陰魂蒸騰的好生厲害,這一路上我受了多少活罪,直把我弄的這般憔悴。”說話間揚起自己如蓮藕般嬌嫩的玉臂對著張入雲道:“你看看我這本是白白嫩嫩的肌膚都為你弄的皺成這樣!幸是我,要是換了豔娘,可沒這麽好臉色!你這一地的食物,怎是我吃得的,我現下神魂元氣傷損的厲害,你要真為好,卻將你生血取些來好給我補身!”

張入雲聞她果然取要血食,隻皺眉著:“這可不好,當日庶葉仙長隻令我將你二人妥善引入正途,若再思血食卻隻再添你罪孽,我看你還是再商量些個別的吧!真若要補還元氣,你且說說還有什麽別的法兒?若是不傷生靈我卻想法為你辦來就是!”

那女子見張入雲不答應,立時翻了臉道:“再別說那臭老太婆,要不是她,我二人怎能落在你這乳臭未幹的酸丁手裏,現隻和你取用一點生血都不答應,真真小氣!實和你說,我此刻燥火茂盛,若不得血食不能消解,你若當真不肯,那就與我行周公之禮將你純陽之氣為我受用。”說到這裏,她目光大盛,雙目竟得生出五彩毫光,洞內昏暗隻顯得她詭異之極,隻再聽她膩聲道:“怎麽樣啊!少俠!”她人甚狡黠,話風轉得猶快,當下玉肩晃動,本就是即薄且透的霓彩霞衣,已是滑落在地上。隻露出內裏粉一樣白的胸膛。

張入雲見此,忙將頭一側,他素怕與女子交接,若是對方軟語相求自己還真不好處,隻是眼前這魔女見自己客氣,卻隻在旁放刁,反倒讓他鬆了一口氣,當下言道:“姑娘快別這麽說,庶葉仙長道法高深,雖是此番安排也很令在下為難,但想來也自有其緣故。姑娘此時已脫苦海,何苦再墮魔障。且庶葉仙長向擅前知,姑娘在言動之中對仙長不敬,隻恐為仙子知曉嗔惱,我看姑娘還是快穿上衣裳,再商量個別的題目給在下吧!”

女子見張入雲仍是不應,旋即寒了臉色道:“偏不穿!看你能拿我怎麽樣,我就要罵那臭老太婆又怎樣!臭老太婆!臭老太婆!”

誰知正在她語動興奮之際,就見眼前一團赤光大盛,女子隨之麵顯驚恐。原來是張入雲將手中赤月劍鼓動,一時顯出七尺來長的芒尾,隻將對方鎮住。

至此時那女子才知雲雖是貌合心善,但手底下卻也剛硬。氣勢已自餒了,隻是嘴角鼓動,猶是不服。口中仍自碎語道:“天下男人都是這般勾當,說不過人家便是強撐施威,以強淩弱,欺負我們這班女流。”說話間竟得眼色已黯,不知是真是假,卻端地是一脈的苦色。

張入雲見她方才還是那般強橫,隻瞬間卻又換了這一副梨花帶雨,雖知她頗多作偽,但不知怎地隻覺其中到底有三分是真。當下也是歉然,一時還劍入鞘先將劍光掩起,再與她道:“真對不住!方才是我不好,將你嚇著了!我無意傷你,隻是你剛剛所說的兩樣我確也辦不到!我看你此刻也實是憔悴的厲害,你我二人還是商量些別的飲食將補你的身體可好!”

女子聞張入雲話裏柔善,這才臉上有些轉合,隻嬌聲道:“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因日受你純陽熏蒸,實難過的厲害,你要真想為我好,就尋些此間山珍異寶來給我。不然仍裏說的天花亂墜,也隻是假惺惺逞動口舌之利罷了!”說完卻將長袖掩過麵孔,似在拭淚,其實卻是眼角詭笑。此時洞外風雪迷茫,寒氣驚人,常人莫說在此時出外尋找山參異草,便是在戶外存身一會兒怕也要凍成冰棍,女子想著張入雲定要作難推諉,卻是有意要薄他麵皮,惹他臉上難看。

不想張入雲朝著洞外略思忖了一會兒,便回身說道:“即如此,我且外出尋覓一番,但看有無機緣為姑娘找到些補元氣的靈藥吧!”說完卻做勢拉動桃花扇扇墜,欲將女子收起。

女子見了,當即嬌喝道:“別把我收回去,落在那扇子裏怪冷清的,我都已困在內裏十多日了,也該放我出來透透氣嘛!”

不想張入雲見她靈動,妨她趁自己不在使動計謀,安心之下卻是未聽她的,隻將手中桃花扇一陣搖動,立時煙嵐升起,陡然間便生身引力將那女子向扇中拉扯。

女子見張入雲不聽自己的,卻是急的跺腳,隻她為陰魂終不能與扇上法力陰雷相抗,一時間隻得氣憤憤的躍入扇中。

張入雲見女子歸入扇內始鬆了一口氣,這魔女媚功驚人,張入雲與其隻相處一會兒,便已是冷汗留了一身。現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隻是他見對方雖是口強但身體確是虛弱的厲害,這外出行獵一事卻也是少不了的。一時想到這裏卻令他心中一觸,這少女看著雖嬌弱,但一身耐性卻遠在自己想像之上,張入雲慮及此隻皺動了眉頭,總覺得想到了一些自己不願去相怕事情。

他連日間見洞外風雪有異,心上晃動,總覺幾日內當有事發生。當下又得魔女催逼更堅了外出一探之心。一時間將洞內爐火預備後,以為自己回洞時暖身用。行時再將周身毛孔盡閉住,此是他獨門秘術,如此行法,可抵惡寒。隻是不得長久,但他現下功力日益精湛,隻將就兩三個時辰總不成問題,一時諸事打典好,旋即將赤月劍負在身後飛身外出。

待張入雲飄身至野外後,但見銀沙萬裏,冰凍九天,滿眼玉樹瓊花,雖是荒山苦寒之地,卻又幾疑天上人間。此時風雪漸止,張入雲正好探看地利,隻因存身處地窪,眼界不夠寬廣。一時隻得翻上山頂,覓得高地好仔細打探。

張入雲當下抖擻輕功,隻在冰麵上往峭壁上,雖是功力不比往日,但此時四野冰風刺骨,自己又因禦寒將毛孔閉住,功力打了折扣,待攀上山頂時,卻也是力有不繼,氣喘如牛。

張入雲實未料到戶外竟是嚴寒至此,待登至山頂,未防自己多勞心力,卻是將神目運動,真向四野望去。此時行功與往日不同,一時雙睛直透精光,卻將遠去來近真看了個通透,他安心要知道今次這般嚴寒所為何故,卻是在環視一周方才作罷,至後卻在北麵山坡上看得有銀光閃爍方罷休。隻是他連連運動目力,一時雙睛有些疲累,卻是揉搓了一會兒才得好些。當下辨明了方向,直取那靈異處而去。

張入雲輕功已是幾登仙流,又得外功高強,當下在雪山上隻一點地,便是如流星般的直向山腳下栽去,行時好似乘風破浪,雖看似驚險無比,隻在他腳底卻是靈活自如,如覆平地。

因是就勢而下,隻一會兒功夫,張入雲便已來至那放射出銀光的地界,可行到那銀光近前十餘丈處,張入雲卻是再不得進,隻為那放得銀光處,竟是奇冷無比。那毫光看著雖聖潔,但射在張入雲身上,卻即是如刀斧加身。直刺得他周身痛疼。

這般冷法,張入雲連想都沒想過,一時大驚,即是止了腳步,隻將玄功運了九轉,這才得手腳有些溫暖。幾番思量都不得近,張入雲隻得打了退堂鼓。

正欲離去時,卻覺皮囊內的桃花扇有些異動。心裏驚覺,取出相看時,卻見正麵方才那躍出扇兒的女子正對他擠眉弄眼,欲勸自己將其放出。張入雲驚怪,略思忖了一下,便施動手腳將其放落。隻是這一會他卻留了心,翻動扇麵時小心翼翼,並未將那女子摔著。

女子見張入雲到也細心,麵上即是一笑,當下開口道:“喂!前方即有仙草正合我用,你怎地反要舍棄就走!我就知你這人說話不算數,就差我一句話,你就險些見難而退。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張入雲聞言苦笑,隻想著庶葉仙子給自己添了好大的麻煩,自己素不慣與女子鬥口,偏這麵前魔女還有狡黠又帶些小性,往後若是長處,可要累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