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得魔女提醒,一時往那銀光望去,但見數十丈方原的雪地中央數尺見方處,竟是遍植數百株銀色的枝葉,隻四瓣銀葉中又生著一粒綠豆般大小的銀珠,隻為與雪光一體白色,自己立在那雪地前又是冰風刺麵不敢逼視,這才一時未得留意發覺。此時見了那銀草,知是非常物,若能到手當有好處。隻是雖隻這十餘丈的距離卻又像是極為遙遠,當下躊躇卻是裹足不前。

那女子此時見張入雲猶豫,卻是不住催他。張入雲撇過頭看她,卻見其赤足立在那雪地上,一身衣裳又是薄如蟬翼,但竟不懼一絲嚴寒。聞她催得急了,心中有些氣惱,隻待與問她即不畏冷卻怎不自己上前采擷。

可留神看去,又見對方杏眼含笑,臉上暗藏調弄的意思,知道對方趁此機會為難自己,好煞自己威風。不由暗暗搖頭,張入雲倒並不在乎對方薄自己麵皮,隻是隻頭一天相處,這桃花扇上的女子就對自己諸多刁難,若是今日示弱,隻不定日後還要怎生騎在自己頭上。一時將眉頭皺動,隻得動心運力,要展些威風好掃對方的機心。

一時嗆郎一聲,張入雲將那赤月劍抽出,連連召展,隻運出數尺赤光在自己身前為自己驅寒。張入雲此時雖還未習得劍術,不能運劍光抵擋水火,隻是這赤月劍性屬剛陽,此時正好合用,雖是仍被寒風壓得劍光隻剩下數尺,但張入雲得此相助,當下精神大振,忙趁機將身體毛孔一張,當下施得自己強提真氣的秘法,一時雙目精光猶似要噴出火來一般。

如此一來卻將身旁魔女嚇了一跳,直到這時她才知張入雲修行不差,自己先時確有些小瞧了他,思忖間卻見對方已是邁動步子,向著那冰原中心走去。

張入雲行不出數步,便覺那冰原上的寒氣如鋼針一般直透自己周身毛孔欲打入體內。幸是自己習得秘法,已可將周身毛孔盡皆封閉,才得無事。張入雲知入得這小小的冰原內再無機會呼吸提氣,是以此刻行事愈快愈好,好在他素有長力,但下也並不放在心上。未想當他近得銀雪中央兩丈之內後,張入雲即覺每跨動一步,體上壓力即重了一倍。雖是自己功力進步神速,但也隻勉力跨出七步後便才支撐不住停下了身子。

他本想行得那冰原中心盡多采擷那仙草,可此時的存身處縱是自己竭盡全力也隻剛剛能觸及一點草地邊緣而已。當下雖是仍他連將雙手揮動,也隻得了十餘棵仙草,張入雲見那銀草實在太過細小,生怕扇上二女不夠分配,心下一狠,卻是掄拳直往地麵砸去,他一年來功力大進,罡氣都已練成,神拳更是無敵,一時間砸下,頓時就見冰麵上被震裂開一條地縫,其中數十株銀草受張入雲內勁激動,已自冰下連根拔起飄在空中。

張入雲計算精準,見機不可失,忙將右腿橫掃而出,當即便將空中銀草盡數掃出那數十丈方圓的冰麵。他此一擊已是將體內最後一點真力拚完,知自己再不走恐有性命危險,當下右足在空中不停,淩空借勢右足在空中一點,隻將身倒栽一個盤旋,便已是翻身倒飛了出去。此一著雖看似輕妙,其實已是他畢生功力所聚,若常人隻此便已力竟而亡。

女子先時隻在一旁以看勢鬧的心情相待,未想張入雲此刻卻是拚了命的心理幫襯自己,無意中意得心有不安,卻將先時戲謔收起。待再見張入雲落至冰原外時,便是一跤跌落在雪地上,那冰原實是冷的驚人,隻在張入雲淩空倒翻真氣失守這當兒,耳鼻之間已是凍結出了冰淩。雖見張入雲竭力屢屢克製,但仍是止不住的周身顫抖。這才心生憐惜,一時走至其身旁,當下將纖纖玉指如蘭花一般的打開。但見手下即是射出五道青光,好如燈罩也似將張入雲籠在手底。

張入雲得其相助,身上寒勁大退,一時能再將真氣提起,隻一提勁瞬時身體便是好了許多,再聞他周身骨節一陣暴粟,將腰一扭即已是翻身立起。

那女子未想張入雲恢複的倒快,心下也有些佩服,隻是口底仍不放過他,仍是一番嬌嗔道:“才隻讓你做這點事,便累成這樣,也沒見你這麽沒用的主人。快走吧,免得你凍死在這裏,做了鬼還怪是本姑娘害得你!”

張入雲見她口氣雖硬,但話裏卻有體貼自己的意思,心下反倒一寬。知這女子心性並不算差。卻不知另一位佳麗比她如何,若是與其相類,倒真有改邪歸正的餘地。

一時也應道:“是該回去,這隻方圓幾丈冰願內實冷的厲害,雖隻這一會兒,我已有些疲累了!”說完便欲拔步將地上散落的仙草拾回就走。誰知才剛一抬步,卻見腳下的皮靴竟如剝冰一般的盡皆碎了,露出內裏的光腳,隻是張入雲此刻身上比周圍堅冰還冷,卻是一連點冰凍都感覺不到了。

女子見此暗暗詫舌,隻口中道:“罷了!這地上的仙草還是我來撿吧。”但見清風舞動,人影虛晃,即已那雪地裏數十株銀草盡數捧在懷裏,待走回張入雲身旁,雖是臉上不願,但瞧意思,卻是欲攜了張入雲而行。

不想張入雲卻搖手道:“不需如此,隻這點路程,我還能對付。”說話間已自運動藏在腰間的靈羽,就聞風聲乍起,已是向存身洞穴淩空飄渡而去。

女子見此一驚。隻張入雲這般飛行作法,頗耗力氣,此地又是酷寒,靈羽上風力又大如此飛行,若換常人早便凍死了。但見張入雲仍是強自皺了眉頭前行,女子隻以為他在那裏爭強而已,當下冷笑一聲卻不再憐惜,隻輕身飄於張入雲身旁前後作耍,安心要看他能支持到幾時。

不想張入雲雖是一臉的難耐,但始是堅持到了洞內才收功,此時女子才知張入雲一身耐性實是驚人,不比尋常人物,為此上方始對他有了一絲敬意。

誰知張入雲一入得洞內即趕忙撩動爐火暖身,女子見他急忙的的慌張樣知他也是知曉冷暖的,一時不見憐惜反倒格格一陣嬌笑。二人方落定身子,魔女即取出先時采擷的銀草仔細把玩,但聞香風拂動,原來隻是空寂的洞穴內便已是沁滿冷香,想見那仙草確非凡品,女子將其捧在懷中卻是不住歡笑雀躍。

張入雲雖不曾將那仙草放在心上,但自己花的這般大力氣才得手之物,確也想看個仔細,當下略作頓氣,即開口想那女子討要銀草觀玩。果然不出他之所料,自那銀草入的魔女手後,卻是再不容易交出,當下那女子哼唧了半日方拋了一株與張入雲手裏。

但覺掌心一陣冰清,張入雲手裏已是多了一枚仙草,取在掌底細看時,就覺其輕飄飄的好似無物。張入雲心中好奇,略一計較便將掌心一沉,當見那仙草竟是駐留在空中好一會兒方始緩緩墜落,且隻一離自己手掌的這一會兒功夫,葉瓣寶珠上便已結了一導寒露。張入雲不曉其理,但那銀草落入掌中的一瞬,其上冰晶便又已不見。

正在他疑惑處,便見生旁風聲陡起。張入雲一驚,忙翻掌欲將那銀草拿定,未想自己還是慢了一步,但見手中仿佛被甚物輕輕搔動,隻一癢,那銀草便已被魔女劈手奪去。張入雲不想她這般貪狡,麵色一沉,便已開口。

未知對方已是搶在頭裏對自己喝道:“你一身純陽氣太重,這冰雪精英所化的仙草與你生性相衝,為你取去反被糟蹋,反不如被我收著為好!”說話間臉上已顯得色,仿佛為自己找到一個合理霸占這銀草的理由而暗自偷歡。

張入雲見了,雖不免有些嗔怒,但腦筋一轉卻是有些計較,隻與其笑道:“我看這數十株藥草還是為我收著的才好,真若與我相衝的話,我自取了容器將其裝裹好了!”

魔女聞言一臉的鄙夷,冷笑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再說這藥草本就是為我姐妹二人之故才外出采擷的吧!你們所謂正教門下不是相重言諾的嗎!這屈屈幾株尋常的草藥量你也不會放在眼裏是不是!”

張入雲笑道:“自然不放在眼裏,隻是我看著仙草甚多,便是為你姐妹二人彌補元氣也該盡夠了,如能留下十餘株合煉丹藥救人豈不是好!雖則它也是天地靈物,但你也不該一人專擅,多取也自無意啊!”

未想魔女聽得這言語,卻是恍如未聞,隻眼角一翻竟不答理他!

張入雲見她痞賴,也自好笑。一時也不再與她做口舌之爭,隻將腰間桃花扇取出,一時便欲拉動扇墜。女子眼尖,見其手底變化,忙驚喝道:“喂!你在做什麽!”

張入雲見她驚急,隻哈哈一笑道:“我自有名字,可不叫‘喂’啊!你即說了此草藥是為你姐妹二人而來,此刻合當將你姐姐也自扇中放出均分才顯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