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半個月遮人耳目的行程下,父女二人來到了寒水關。

“在寒水關休息一天。”

“好。”

林安月的臉色很差,本就懷著孕,靈犀香已經侵入了心脾更是讓她行動艱難,再加上長途跋涉……

若是換做別人怕是早就死在了路上。

“怎麽樣?”林秉承擔心的看著女兒,眼底一片疼惜。

“我沒事兒,讓阿爹擔心裏。”咬著牙去,強撐著扯出一抹笑容,林安月反倒是安慰起了林秉承:“你女兒我是誰,我可是林安月,是你林相爺的女兒。”

“那是,你可是我林秉承的女兒。”父女二人相視一笑。

“阿爹……”笑著笑著,林安月眼眶紅了起來。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活好當下,阿爹知足了。”林秉承抬起手輕輕地拍著女兒的頭。

一切的事情他都知曉,從離開都城的那一天開始,大女兒的死局就已經不容改變了。

他無力保護大女兒,就算是失去性命也要保護小女兒無憂。

後半夜,房門被人敲響。

神經緊繃的林安月眼底殺意浮現,林秉承給林安月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誰。”

“我。”

“蕭錦言?”

門外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獵戶扮相的蕭錦言。

“蕭雲昭還有一個時辰便到寒水關,我們需要立刻啟程離開。”

“……”

不疑有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囊,林安月在蕭錦言的攙扶下坐上馬車,林秉承駕車離開了客棧,直奔雁門關城門。

隻要離開雁門關,向前走一個月就可以到達雪國冰原。

“你現在好虛弱。”馬車裏,蕭錦言話語幾許打趣的說著。

“是啊,弱到一根手指頭就能殺死。”

“靈犀香沒法子解麽?”

“不知道。”她嚐試過很多法子,靈犀香好像印記在骨頭裏一樣。

“如果你當初嫁給了本王,或許現在的結局會變得不一樣。”蕭錦言聲音低沉著,沒有絲毫的玩笑之意:“或許當年本王真應該從他手裏把你奪過來。”

“世間沒有如果。”一抹笑意浮現在唇角,林安月緩緩閉上眼睛,話是對蕭錦言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陣馬蹄聲越來越近,三人的神情瞬間繃起。

難道……

“王爺。”

林秉承的聲音響起。

“相爺請說。”

“老夫想把閨女拜托給你,求你一定要將小月兒送到雪國。”

“阿爹,你要做什麽?”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林安月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蕭錦言按了回去:“阿爹,你別做傻事,我隻剩下你了。”

“小月兒,阿爹失去了你娘親,失去了柔兒,不能再失去你了。”林秉承停下了馬車,撩開馬車簾子後,將手中的馬鞭交給了蕭錦言,眼神用力的將女兒的模樣映在眼中。

“小月兒,你大膽的往前走。”

“阿爹,我求你回來,我就剩下你了,阿爹,阿爹,你回來!!!”

馬車再次行駛起來,透過飄起來的車簾子,林安月看到漸行漸遠的老人背影……以及在寒水關城門關閉的瞬間,數萬支箭雨落下的場景。

“阿爹!!!!!!”

淒厲的哭喊聲回**在,伴隨著馬蹄聲消散夜色中。

半個月後。

粟樂城。

一座三不管的城池。

也不知是因為夕欞香的關係,還是情緒波動太大,已經到了生產的日子遲遲沒有動靜。

蕭錦言為林安月找來了粟樂城的醫師,醫師卻是搖了搖頭。

“老夫也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象。”小老頭搖頭晃腦:“明明該生了。”

“郎中,如何?”蕭錦言緊張的詢問著。

“這位相公,恕老夫直言,令夫人的身體太過怪哉,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種脈象。”小老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若是三天之內再生不出來的話,一屍三命。

小老頭走後,蕭錦言急忙回到了客棧中,那模樣倒真真和一個等待娘子生產的相公無二。

“別費心思了,我的身體我清楚。”林安月坐起身,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斷地落下,身體的疼痛和折磨讓她憔悴不堪。

“以現在的行程還有兩日就可以抵達雪國冰原,等到了雪國薑鶴天定會有法子醫治你。”蕭錦言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薑鶴天的身上;“想吃什麽?”

“沒胃口。”搖了搖頭,林安月抬起頭看著蕭錦言:“你打算如何?”

“能有什麽打算,跟著你一起去雪國,謀個一官半職好養活兩個孩子唄。”蕭錦言坐在林安月身側;“我雖然不是親爹,也算是孩子們的幹爹。”

“嗬嗬,現在是幹爹了,怎麽忘了要殺我的時候?”林安月難得有心情開起了玩笑。

“那時候是情勢所逼,當時還是皇子的我也隻能給自身謀求利益,何況你也害的我生不如死。”蕭錦言臉上也扯出一抹儒雅的微笑,就像從前那個儒雅又腹黑的四皇子一樣。

“喂,林安月,到了雪國之後你可不能不管我。”

“看在你保護兩個崽子的份上,讓你當他們的幹爹,給你養老送終,可行?”

“勉勉強強吧。”蕭錦言笑了笑:“你睡一會,我去集市上瞧瞧有沒有你愛吃的東西。”

蕭錦言為林安月掖好了被子,起身離開了客棧。

……

……

……

林安月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片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東南西北。

“有人麽?阿爹,阿姐?”

任由林安月怎麽呼喚也不見有人回應。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間,一陣雷聲響起。

下一秒,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麵前。

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之時,她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雙手緊緊地護著腹部。

“娘子。”男人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赤紅著的眼眸恐怖異常,蕭雲昭朝著林安月伸出手:“和為夫回家。”

夢中,林安月不斷的逃著,可無論逃到哪裏,蕭雲昭的身影都會出現在身後窮追不舍。

“娘子,為什麽你要離開為夫,為夫那樣的愛著你,為夫是為你能活下去……回來好不好,回到為夫身邊。”

一直跑著,不知道跑了多久。

隻覺得四周的空氣越發的稀薄,稀薄到了窒息。

睡夢中的林安月緩緩睜開雙眼。

外麵已經日暮黃昏,血色的夕陽透過窗子照射進來,映在一道人影上。

人影筆直的站在窗前,俊美到神明都要寵愛的臉龐有著濃烈瘋狂的愛意。

當看清楚蕭雲昭的臉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的一瞬間,林安月的心沉到了穀底。

“娘子。”磁性溫和的聲音是壓製不住的愛意,蕭雲昭坐在床邊,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林安月的臉頰:“為夫好想你。”

“唉!”歎了一口氣,林安月坐起身,冷漠的眸光對視著蕭雲昭深邃熾烈的眸子。

下一秒,啪的一聲!一巴掌落在蕭雲昭的臉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