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人漸漸散去,窈娘想著曹姨娘說的話,步履輕淺緩慢漸漸與人群走散了去。再回過神來見周遭一片漆黑,花園裏哪裏還有人。

今日她是來伺候人的,哪裏能帶丫鬟出來,如今隻能大著膽子摸索著靜思院方向。

身後漸漸有了光照,窈娘忙回頭就見來人是那熟悉的修長身形,這次她決計不敢錯認了,輕聲問道:“可是三老爺?”

燈籠自下而上緩緩被人提起,露出那張肅肅如竹下清風的模樣來,那雙清冷眼眸自然垂下,與她四目相對。

窈娘的呼吸莫名一窒,本就有些酒意的臉頰愈發的紅,囁喏低聲道:“妾給三老爺請安。”

夜裏安靜,她的聲音極小如貓吟般軟軟綿綿,羽扇似的睫毛垂著不停的抖動,不難看出她的倉皇失措。

那張緋紅的臉頰讓沈謙不自覺想到那場旖旎的夢境,聲音也帶了分倦怠:“嗯,這裏離靜思院遠,這燈籠你便拿去用吧。”

窈娘依舊緊繃著身子不敢放鬆,她哪裏敢拿三老爺的燈籠:“妾能回去,不敢耽誤三老爺。”

沈謙見她咬著自己的嘴唇,忙將目光放到了遠處道:“既如此,那我送你過去。”

窈娘難以置信的抬起了頭,卻見沈謙神色從容提著燈籠走到了自己前麵,他步子邁的不大,每一步卻不容置疑,窈娘忙跟上了他的腳步,不敢多想。

那股清甜的梔子香又湧入鼻息,沈謙的眉頭輕輕動了動,按著身份他是不必管這個身份低微女子如何的,就算她今夜迷失在這院子裏也與他毫不相幹,可他竟會無端端生出幾分擔憂來。

“妾來打燈籠吧。”窈娘怯生生道。

“不必。”

他的聲音愈發的冷,窈娘哪裏還敢說話,心裏隻盼著快些到靜思院。

約莫還有五十丈的距離,沈謙腳步一停,窈娘見燈籠落在了原地忙謝道:“多謝三老爺,妾先回去了。”

“嗯。”

窈娘如得大赦,細細碎碎的步子走得極快,等到了院門口忍不住往後一看,那昏暗的燭火竟然還在,她忙站在燈籠下福了福身,才見那燭火晃了晃,漸漸往黑暗裏走去。

沈循送了父母回正院心裏想著窈娘長得不錯,雖說性子不討喜,但沈循還是想著趁自己去山東前給她落了紅,如此心裏盤算著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情,一路走著嘴角不覺勾起了一抹難以言明的笑意,卻不想聽到了一聲冰冷的聲音。

“循兒,過來。”

沈循忙三步並做兩步,快步走到那盞燭火前,作揖道:“三叔安。”

沈謙頷首:“我有話要囑咐你。”

“是。”沈循神色早已清明哪裏還有半點聲色犬馬之意。

這一去再回靜思院已是三更,沈循打著哈欠推開了窈娘的房門。

鶯兒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用油燈照過去竟然是沈循的臉,不可置信道:“大少爺來了!”

窈娘聽見了動靜醒來,忙上前請安,她早已猜到沈循離去前定然是要與她有這一遭的,隻是今夜見他久久不來還以為要等到明晚。

如今見他來,本來該踏實的心反倒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

燈下看美人本該是風情萬種,沈循見她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忍著倦意將她身子摟在自己的懷裏,鶯兒見狀忙垂著頭退了出去。

窈娘忍著腰間的疼痛將頭靠子沈循懷中,卻不想雙腿懸了空就被他打橫著抱起丟到了**。

“嘖。”窈娘忍不住輕聲呼痛,卻見沈循眸色一深,將她的寢衣扯下,不由分說的狠狠將床前的花朵捏在手中。

想起先前聽到的靡靡之音,那股厭惡與嫌棄莫名湧上心頭,可窈娘不敢抵抗也不敢再出聲,隻咬著牙忍著痛楚,沈循沒聽見聲響,便瞥見她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模樣本就疲乏,如今也歇了心思。

“罷了。”他鬆開手上的力道轉身離去。

窈娘拉了被子遮住身前,心裏卻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那輕微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屋裏格外明顯,她忙緊緊抿住雙唇,而夜色太濃,無人看到沈循眼裏的陰鷙。

因著夜裏窈娘沒留住沈循的人,倒是累著青小娘從夢裏醒來又是一番伺候。

孟麗娘收拾完十來個箱籠後才騰出空來將她傳到正屋訓斥,她今日是真的覺得窈娘不爭氣了,否則哪裏還用得著自己以繁育子嗣的名義咬著牙去婆母那裏扮賢良讓那兩個小妖精跟著去。

一個子衿已經夠煩了,再加上一個子吟,她去書房瞧過不過也是和子衿一樣的狐媚樣子罷了,隻是看著倒是乖覺些不敢對她造次。

“你昨夜是怎麽了,難不成小日子又來了?”孟麗娘沒好氣道。

窈娘茫然地搖搖頭道:“妾也不知道。”

看著徐嬤嬤在院裏規整行李,孟麗娘指了碧柳將門關上,這才冷聲道:“你從昨夜郎君進門開始講。”

這無疑是太難為情了,窈娘臉色已紅透,低著頭捏衣袖不知如何開口。

“你就一五一十說,我總要知道症結所在。”孟麗娘見她這般扭捏莫名生出一股煩意:“你也不用抹不開臉子,既然嫁了人就不是小姑娘了。”

窈娘這才一句一句的將昨夜之事講了出來,孟麗娘一聽就找到了關鍵所在:“你那時是什麽模樣。”

“妾怕郎君不高興就忍著不敢輕舉妄動。”窈娘低聲道。

沈循之於男女之事素來是大膽些的,這也是她慢慢摸索出來的,雖說有時她也覺得難為情些,可到底是要侍奉郎君的,她也跟著配合了去。

“誰讓你那般視死如歸的,你真是個繡花枕頭!”若是換做先前孟麗娘定是會狠狠恥笑一番,隻是如今她哪裏笑得出來。

窈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思忖半刻才道:“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就說。”孟麗娘最煩她這般忸怩作態的模樣。

“是。”窈娘聲音又低了低:“妾擔心青小娘二人跟著去山東怕是要將郎君攏住。”

孟麗娘哪裏沒想到這層,隻是她又有什麽辦法,隻能每次差人送避子湯過去求個安心罷了。

“少夫人不如再扶持些自己的人。”

孟麗娘麵無表情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確實是發自內心般誠懇,這才道:“我知你是好意,不過這話今後莫要再說了。”

不到萬不得已她真是不想再給郎君添人了,否則自己何時才能懷上孩子。

“是。”窈娘誠惶誠恐道。

孟麗娘隨意和窈娘說了些話就打發了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