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人慌亂地請了大夫,許狐一直抱著裴越不鬆手:“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快醒醒啊裴越……”

大夫還沒有進府,裴越漸漸睜開了眼睛,。視線由渾濁漸漸變得清晰,那張夢裏出現了無數次的臉現在正焦急地看著他。

眼神裏充滿了關切,一看就是真正關心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這親切的目光,讓裴越覺得就像有一股甘泉沁入了心脾,讓他寧靜而祥和,更是溫潤而美好。

裴越臉上露出了笑容:“許狐,你真的是許狐……”

許狐有些懵了:“怎麽了?你不認識我了嗎?裴越?”

“你跟我後來夢裏見到的人一模一樣……”裴越的眼睛裏都全是溫柔笑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年輕光潔又有點涼涼的臉:“是的,我不是在做夢,我真的見到你了。”

周亞男感覺到有哪裏不對,一臉關切的問:“裴越你怎麽了?為什麽你好像不認識許狐的樣子?”

裴越這才告訴他們自己最近經曆了一些什麽事。

其實他連周亞男也不認識,所以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在想著自己的措辭。

誰也不想在陌生人麵前表現的太過唐突。

周亞男聽他說話這麽客氣,心裏不免一陣難過。

說句實在話,他雖然喜歡許狐,喜歡得無可救藥,但他也很在意跟裴越的感情。

能跟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成為好兄弟,這其實也是一種很深很深的緣份。

自籌備婚事以來,周亞男經常想起裴越在周府生活的分分秒秒,他多麽希望裴越的死隻是他的一場噩夢,夢醒後還可以看到裴兄弟,兩個人像以前一樣還是心無芥蒂的好朋友。

現在裴越出現了,周亞男甚至覺得這是老天聽到了他虔誠的禱告 ,所以把裴兄弟給還回來了。

裴越講著他這段時間的經曆,說到動情處,還時不時地看著許狐。

現在他的腦子裏還沒有許多關於這個看起來特別聰明伶俐的姑娘的記憶,但他已經認定這就是自己藏在腦海深處的人,就算經曆過生死也不容忘記……

大家聽後,都一陣唏噓。

就在這個時候,周府專用的大夫也來了。

周亞男誠懇地看著許狐:“讓大夫給裴越瞧一瞧吧!他雖然隻是江湖郎中,但技藝不比太醫院的人差。”

周博周大人在老百姓的心理聲望很高,所以周府潛藏著很多能人異士。

很多人哪怕不收錢,也希望能為周府服務。

所以周亞男說這個郎中不比太醫院的人差,許狐深信不疑,點了點頭:“謝謝你了,周亞男。”

周府的大夫仔細的給裴越把了脈,然後又問了他詳細情況。

最重要的是問道:“你昏迷醒過來以後,有沒有覺得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裴越想了想,告訴大夫:“就是經常頭疼。如果我努力的憑一些線索去回憶過去的事情,我的頭就會很痛很痛。”

大夫怔了一下:“是不是覺得天靈蓋上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衝脫出來?疼痛感十分的尖銳,實在難忍。”

看來這個大夫真的有兩把刷子,不然的話也不會將裴越的病情猜得這麽準確。

裴越點了點頭:“確實是這種感覺。我甚至認為我腦子裏有顆巨大的鐵釘,想要衝破我的頭顱迸發出來。”

這顯然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大夫。

他慢條斯理地將裴越的頭發披散開來,然後輕輕地捋著他頭頂的頭發,最後在天靈蓋的位置終於找到一個小傷疤。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事情未出所料。

許狐早就擔心得好像心都跑到了嗓子眼,此時更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大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亞男也皺著眉頭:“我兄弟的病沒麽大礙吧?”

大夫並沒有回答周亞男的話,那臉上的表情顯得淡定而安詳,仿佛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看了一眼趙秀兒,他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夫人,麻煩你去拿一把修眉毛的夾子過來。”

趙秀兒一臉懵懂:“這時候要修什麽眉毛?”

許狐當然知道大夫要夾子不是為了修眉毛,也懶得跟自己的老娘白費口舌,跑得飛快,去自己的房間拿了夾子出來:“大夫夾子來了。”

然後大夫又說還需要一把鋒利的小刀。

許狐就有點為難了:“要刀……你會不會弄疼他?”

話雖然簡短,但那擔心都寫在臉上。

這時候的周亞男也深深的知道,作為朋友,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許狐的這種關心。

失落嗎?

當然。

但他寧肯自己失落,也希望裴越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

這才是他一直期望的。

那大夫一臉的淡定:“長痛不如短痛,我必須得這麽做。”

趙秀兒很耿直,這一回她毫不猶豫的去拿了一把小刀過來。

大夫目光充滿了鼓勵:“裴公子,你得忍著點痛。”

裴越堅定的點頭:“大夫,你動手吧,不要有思想壓力,我不會怕痛。”

隻要能夠治好自己的失憶之症,尋回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受什麽苦裴越都覺得值得。

那大夫小心翼翼的用刀將裴越頭上麵的表皮切開,然後用那個夾子在那紅豔豔的傷口上試探。

痛嗎?

肯定是很痛很痛的。

鮮血都已經順著他的臉頰,留了下來。

但裴越眉頭也沒皺一下,眼神中透著一股子堅定。

最心疼的是許狐。

那刀片一下一下,好像沒割在裴越的頭上,而是割在了她的心上。

“大夫,要不就這樣了吧,看起來好像很疼的樣子……”許狐因為心疼裴越,連眼睛都紅了,好像就快哭了。

“不行!”裴越的態度很堅決:“我一定要找回過去的記憶,我想知道以前你在我心裏是什麽樣子。”

裴越的話語重心長。

大夫釋然的笑了一下:“別擔心,很快了。”

一邊說,他一邊就從裴越的大腦裏抽出一根長長的銀針。

眾人一陣驚愕。

這個銀針怕有三寸來長,以前一直釘在裴越的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