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煜和謝天雲在馬車外麵嘀嘀咕咕說個沒完,李珩和柳希月早習慣他們如此,也不會理他們,坐在馬車裏說話。
柳希月此時才感覺到了疲憊,她靠在軟軟的車椅上,輕歎口氣。
“真舒服,還是你的馬車要舒服一點。”
李珩見她臉色蒼白,眼下青黑一片,沒什麽精神,心裏感到擔憂。
他從茶櫃裏拿出茶壺,倒了杯參茶遞給她,關切問:“累壞了吧?”
柳希月捏了捏酸軟的肩膀,起身接過參茶。
“累倒不累,就是那小丫鬟,一直膽戰驚心,要哭不哭的模樣,看著有點心酸。”
“如何,你今天接連審了何墨書,春風樓掌櫃,綠怡的小丫鬟,有沒有什麽進展?”
柳希月連喝兩口熱乎乎的參茶,就覺一股熱線順著喉嚨流進胃裏,胃裏頓時暖洋洋的很舒服,睡意不受控地漫了上來。
她將湧上來的一個哈欠壓了下去,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盡量保持好的狀態。
“有點進展,確認了紅柳是什麽時辰進的綠怡院子,春鵑,就是綠怡的小丫鬟,說她在柴房裏聽到有女聲慘叫,我估計,紅柳就是死在綠怡的院子裏麵。綠怡和春風酒樓的掌櫃逃脫不了幹係。”
說到這裏,柳希月便將她猜測幻影閣隸屬春風酒樓一事告訴了李珩。
“阿珩,我覺得春風酒樓不簡單,背後東家可能皇室的人,而幻影閣,我猜得沒錯的話,應是春風酒樓的業務之一,也就是說,幻影閣的背後,也是皇室人在操控。”
李珩聽了並不吃驚,接過柳希月手裏的茶杯,重新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猜得沒有錯。”
柳希月一下睜大眼,睡意全都消失不見。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李珩:“阿珩,你知道這事?”
“是,春風酒樓的確有皇子參與。它原本是先太子的產業,不過他是被人拉入夥的,具體是誰他我並不知曉。現在先太子過世,春風酒樓還是屹立不倒,說明背後還有別的皇子。”
“春風酒樓竟然是先太子的產業?”
柳希月知道太子涉嫌貪墨,沒想到還涉足了酒樓。
柳希月嘟起嘴,不滿地看向李珩。
“你為何沒有給我提示,是想考驗我的能力,讓我自己查出來?”
李珩笑起來,拍拍她的手:“倒不是,我沒想到春風酒樓會和五哥遇刺的案子扯上關係。”他略一躊躕,又道,“這還是父皇之前怕查到先太子做得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才告訴於我,不予我將此事泄漏出去,怕有損先太子的聲譽。”
“不過若真的春風樓與幻影閣相關,我必要查個清楚,絕不能讓幻影閣,不,春風酒樓也不能繼續開下去,不管他背後之人是誰,要一查到底,割掉這顆大齊的毒瘡。”
“但是父皇並沒有對我提起過幻影閣,顯然他不知情,估計太子沒有牽涉其中。”
柳希月卻不太讚同李珩的話。
皇上不知情,不代表先太子沒有參與幻影閣的生意,隻是沒有告訴他罷了,
若是參與了,皇上還會讓他們繼續查下去嗎?
先太子已經不在了,會不會是和他一塊入夥春風酒樓的皇子在繼續經營幻影閣。
皇上若是為了先太子的聲譽不讓查,這個殺手組織就相當於有了護身符,可以繼續為害大齊。
她皺起了眉,越想越心焦,
李珩看她這樣,忙安慰她。
“別擔心,我現在手頭的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和你一塊查這件案子。”
“你和我一塊查案?”柳希月一聽,立刻喜形於色。
有他在身邊頂著,更不敢有人為難他們,查案肯定會更順利。
不過柳希月沒有對李珩說起自己的猜測,如果是真的,對李珩是很大的打擊。
讓他一點點發現事情真相,也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最好她的猜測是錯,是她的異想天開。
兩人正說著話,燕景煜上了車,笑嘻嘻地問李珩:“殿下,可以出發了嗎?”
李珩點點頭,看他一臉的誌得意滿,問他:“怎麽,和天雲吵完了?你贏了?”
燕景煜一頓,尷尬地搖搖頭:“沒有吵,就是爭執兩句,我不會和他吵。”
他扭頭吩咐車夫啟程,又回頭心虛地看向李珩:“殿下,我們剛才說話聲音是不是大了點,有沒有吵到你們?”
李珩搖搖頭:“我和十六在說話,沒有注意你們在說什麽。”
燕景煜忙看向柳希月,卻發現她手裏端著茶杯,靠在車壁上,雙眼緊閉,身體隨著車身微微搖晃,似乎睡著了。
他衝李珩指了指柳希月:“殿下,你看郡主。”
李珩回頭一看,柳希月呼吸綿長,長睫微顫,像是睡著了。
他又心疼又好笑:“前一刻還在和我說話,這麽快就睡著了,累成這樣,還非說不累......”
李珩起身,把她手裏的茶杯拿開,又將自己的披風脫下來,輕輕蓋在她的身上。
“希望這件案子結束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這樣下去,隻怕身體受不住。”
看著她幾近透明的皮膚,尖尖的下巴,單薄的身體,李珩突然想起神棍劉玨鈺說過的話。
如果柳希月大仇得報,很有可能放下心結,在人間消逝,重入輪回,轉世投胎為人。
李珩心裏不由得有幾分恐慌。
他不敢想像,如果沒有了柳希月,他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一向不信神鬼的他,竟然有種衝動,去尋尋世間的高僧,不管用什麽法子,都要將阿月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