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怡聽到柳希月提到紅柳的慘死,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她輕輕哦了一聲:“我不知道我能說什麽,大人你想知道什麽呢?”
綠怡這樣的表現完全出乎柳希月的意料。
她知道綠怡在這件事中並不清白,在外人麵前,綠怡與紅柳的關係一直很差,但在貼身的人麵前,兩人關係卻又很密切。
所以柳希月以為,綠怡的表現可能會延續之前在調查她時那樣,痛哭流涕,哭訴自己對妹妹慘死的悲傷,訴說她的痛苦。
又或者是在燕景煜和李珩這兩個陌生人麵前繼續維持那副厭惡紅柳的樣子。
但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平靜。
平靜得好像之前那些糾葛並不存在,好像紅柳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你沒有想說的?”柳希月眉尾揚了揚,點點頭,“我確實有很多想問的。”
“大人想問,那便問就是。”綠怡淡淡地說道。
“紅柳是怎麽死的?”柳希月問。
“大人問錯人了吧?我為何會知道她的死因。”綠怡抬眼看向柳希月。
“我以為驗明死因這樣的事,應當是仵作的工作。”
柳希月嘴角揚了揚,聲音卻更冷:“你不知道嗎?我這裏可有關鍵的證詞證明,紅柳死亡的全程,你都有參與。”
“是嗎?”綠怡突然淡淡笑了笑,“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綠怡的回答讓柳希月抬眼仔細打量她一番,但在她說話前,燕景煜卻先急了。
“綠怡!你給我老實點!這裏是中統局!不是你的春風酒樓!容不得你在裝神弄鬼!什麽叫好像有這麽回事!大人問你的每一句話都必須如實回答!”
綠怡神情都沒變一下,隻笑道:“是有這麽一回事,她死的時候我在場。”
“是你殺了她?”柳希月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但還是問道,“為什麽殺她?”
綠怡卻搖搖頭:“我隻是在現場,但並沒有殺她。我隻是目睹了她的死亡,並沒有動手。”
“你為什麽會在現場?”柳希月沒有駁斥她的回答,隻是順著她的話說。
“被人脅迫。”綠怡似是無奈地慫了慫肩,“紅柳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大人們殺雞儆猴,殺的是紅柳,警告的是我,既然是警告我,自然要我全程觀看了。”
“為什麽會選在你的院子裏?”柳希月又問了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大人們的決定。”綠怡笑了笑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哪裏能改變大人們的決定。”
“是大人們的決定,還是因為你出賣了紅柳?”柳希月看著她,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出賣了紅柳嗎?”綠怡臉上的神情淡了幾分,眼神也略微縮了縮,看起來似乎有些受傷,隨即她又輕聲喃喃了一遍,“原來是這樣,竟然是我出賣了紅柳。”
“什麽?”柳希月看著她的表情,覺得奇異又怪異,似乎她並不知道自己出賣了紅柳。
而且她是害死紅柳,想要紅柳死的人,為何會露出受傷的表情?
是她的演技太好,騙過了她的眼睛,還是芸娘的供詞有問題?
難道不是綠怡的出賣?
芸娘想要將罪責怪到綠怡頭上?
柳希月的腦子裏一瞬間出現了很多種的可能。
現在唯一能找出真相的辦法就是找那金大人和陳掌事來問一問了。
不管究竟是誰出賣了紅柳,根據現在的供詞來看,陳掌事和金大人在這件事中的角色至關重要,且兩人絕對與幻影閣脫不了關係。
且兩人也絕對知道幻影閣閣主的身份。
柳希月伸出手指點了點麵前的格錄,剛想開口繼續盤問綠怡,就有一差吏快步跑了進來。
他跑得很急,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進戒律室的時候都仍在喘粗氣。
“怎麽回事?”柳希月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擔心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中統局的這些差吏,都是訓練有素的,若不是出了大事,絕不會跑得這樣緊急。
那差吏略微喘了喘,才急急說道:“郡主,黃仵作那邊有了些發現,請您務必現在過去一趟。”
見柳希月沒有動,他又補充道:“黃仵作說,無論您現在在做什麽,都一定要立刻過去,這個發現非常重要。”
柳希月略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眼李珩,見李珩眼裏與自己是一樣的疑惑。
黃仵作這個人為人沉穩,不是非常要緊的事,是不會這樣著急的。
到底是發現了什麽大事,讓柳希月一定要放下手裏的事情,立馬過去查看?
但既然黃仵作已經這樣說了,柳希月便站起身,吩咐燕景煜安排人看好綠怡,便和李珩一起往殮房去了。
到殮房時,黃仵作正圍著正中央的女屍檢查著,聽見李珩和柳希月到了,他才慢慢直起身,衝兩人招了招手,示意兩人過來。
“郡主,平王殿下,你們來。”
柳希月和李珩雖然奇怪,但也還是靠了過去。
正中央的女屍正是之前從巷子裏搬出來的紅柳的屍體,與那天見到沒有什麽大的差別,隻是幹淨了些。
柳希月盯著那女屍看了看,並沒有看出什麽問題,不由抬頭問道:“這屍體有什麽問題嗎?”
黃仵作點頭,指了指那女屍的眼角。
黃仵作一指,柳希月這才發現,原本該有一顆痣的眼角現在十分幹淨,一點痕跡都無。
見柳希月驚訝抬頭,黃仵作才開口解釋道;“我方才驗屍時發現,她眼尾的那顆痣是假的。”
“不僅如此。”黃仵作又補充道,“她身上還有很多別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