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眼尾上的痣是假的?
柳希月震驚地張大嘴,目光不由得又投向了紅柳的眼角。
眼尾有痣的是紅柳,這具屍體沒有痣,說明她不是紅柳!
她是誰?
黃仵作說這具屍體上還有別的疑點,又會是什麽?
燕景煜跟在柳希月和李珩身後進屋,聽到了黃仵作的這句話,頓時眼睛都亮了。
他趕在柳希月開口前,走上一步,眼睛上下掃視著女屍,急急問道:“疑點?還有什麽疑點?”
黃仵作拿出驗屍格錄,翻到自己剛記錄的那頁,遞給柳希月,衝三人道。
“今日驗屍我發現了幾個疑點,其一......”
黃仵作指著屍體的右腿向他們解釋。
“她右腿骨折過,骨頭上還有傷痕。”
“其二,這女屍幾個月前落過胎,胎兒月份還挺大,落下這個胎,她應該受了不少苦,導致身體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恢複好。”
“我查過紅柳的資料背景,並沒有記錄過她有這些問題。”
燕景煜一直張大嘴認真聽著黃仵作的話,馬上急切地插嘴。
“會不會是記錄漏了?”
柳希月和李珩見他這副著急的模樣,不約而同抬眼看了他一眼。
燕景煜猶自不覺,仍然神色焦急地盯著黃仵作,等著他的回答。
黃仵作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大人想的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本來想著派人去核實,可我又想到了那顆假痣,所以翻了翻綠怡的背景記錄,結果......”
“結果怎麽樣?”燕景煜急急追問。
“結果發現了問題。”
黃仵作衝燕景煜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綠怡有過這些問題?”
柳希月像是明白了點什麽,開口問道。
“對,大人說對了。”黃仵作點頭,“綠怡到春風酒樓後沒兩年,因為得罪了一位貴人被責罰,那次的責罰打斷了她的右腿。”
“至於有沒有落過胎,我命人去燕京城內的藥房查過了,確實有芸娘到藥房買落胎藥的記錄。”
說著,黃仵作又解釋道:“我怕有誤,又翻查了綠怡之前恩客的記錄,去年一年,她的恩客隻有平北侯世子一人。”
平北侯世子?這不是柳繁月的表兄嗎?綠怡竟然和柳繁月又扯上了關係?
黃仵作繼續道:“可是不知為何,幾個月前,平北侯世子突然就不來了,平北侯府還派了媽媽到綠怡的院子,之後沒多久,芸娘就到藥房買落胎藥。”
“我猜測,應該是綠怡故意懷了平北侯世子的孩子,想要母憑子貴,借這個孩子嫁進平北侯府,但被平北侯府的人知曉後來警告她,她不得已處理掉了,正好和這個屍體的落胎時間能合上。”
黃仵作說完,殮房裏一片寂靜。
柳希月很清楚,這確實是高門大戶常做的事。
普通人家的女子想要嫁進去,非常之難,更何況還是綠怡這樣的身份,就算有了世子的骨血,也不可能接受,可他們又不能容許自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必須及時處理掉。
幸好綠怡是春風酒樓的人,要是背景沒那麽強,說不定已經連她一塊處理了。
黃忤作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仔細查了紅柳的資料。紅柳的左手手指曾骨折過,但這具屍體左手一點痕跡都沒有,這種骨折痕跡絕不可能自己愈合。”
“你的意思是?”
燕景煜太過於驚駭,微張著嘴,話比腦子快,直接問道。
“這具屍體的真實身份不是紅柳,而是她的姐姐綠怡。”黃仵作做了總結。
“這……這……這……”燕景煜嚇得往後跳了兩步,指著屍體直結巴,“死的是綠怡,那,那,戒律室裏的那個是誰?”
柳希月皺緊眉,無語地看著與謝天雲表現一般無二的燕景煜,開口道:“是紅柳。”
方才審查時,紅柳的怪異反應也可以解釋了。
她可能知道自己被親姐姐出賣了,但她不願相信她會被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出賣。
難怪她會有那樣心如死灰的反應。
但據情報來看,幻影閣要找的人,確實是紅柳。
“紅柳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她與綠怡互換身份,幻影閣的人卻沒有能夠察覺,毫不懷疑他們審問的,最後殺死的是紅柳?”
燕景煜摸著腦袋,喃喃自問。
柳希月看向他:“這就是疑點。”
她冷笑一聲:“平北侯世子,突然被打掉的孩子,互換的身份,這案子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十六,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聽柳希月這樣說,燕景煜連忙回頭問道。
柳希月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剛才審問的時候,芸娘不是說過,紅柳並沒有變賣那個信物。”
燕景煜忙點頭:“對。”
“紅柳既然沒有死,信物就一定還在她身上。”柳希月笑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撬開紅柳的嘴,讓她說出信物的下落。”
“隻要她把信物交出來,我們就能順著信物找到幻影閣閣主的身份!”燕景煜一聽,眼睛放光,喜不自禁地道。
“是。”柳希月微一頷首,又對黃仵作說道,“還有別的發現嗎?綠怡的死因有找到嗎?”
“暫時沒有別的發現,死因還沒有驗出來,需要再做幾個檢查才能確定。”黃仵作答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別耽擱,先回去繼續審紅柳。”李珩轉過頭,對柳希月沉聲道。
“好,黃仵作,若有別的發現,再麻煩你第一時間差人來告知我。”柳希月吩咐道。
“是。”黃仵作弓身應是,將他們送出殮房後,才轉身回去繼續研究。
柳希月和李珩一邊往外走,一邊討論審問紅柳的策略來。
“我猜測她以為自己換身份的事不會被發現,又或者,覺得自己旁觀不會被定罪,一定能全須全尾地從中統局離開。”柳希月思考道,“我們不如從這個方向下手。”
“嗯。”李珩很是讚同,“她到現在還留著那信物,應該是給自己準備的退路,讓她交出東西,多半還是要和她做交易。”
“隻是綠怡死因不明,不能確定她究竟有沒有參與進這次的虐殺中,若是沒有參與,讓她無罪離開並不難,就怕,她有所參與。”柳希月也想到了這個點,回應道。
燕景煜最開始在旁邊認真聽著,突然間,他抬起頭,看到謝天雲和地五帶回來了一個男人,他的注意力頓時被他所吸引。
燕景煜快步跑上去,問道:“你們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