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淩雲梯還在往下降,寂靜的空間裏,除了鐵鏈嘩啦嘩啦的滾動聲,便隻剩下那份悸動的心跳清晰可聞。
偃師師伸手輕輕地拂過紅唇,纏綿的吻帶來的清甜還殘留在唇齒間,像醉人的酒釀,回味無窮。
她無聲地笑了笑,胸臆間塞滿了某種美好又溫暖的情緒。
時間在黑暗中飛逝,吊著淩雲梯的鐵鏈終於漸漸收緊,在一聲有力的齒輪卡槽聲中停了下來。
呼啦一聲,石門打開了,入眼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有絲沉重古樸的味道。
大耳朵往前幾步,擋在偃師師身前。
偃師師黑白分明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呼出了一口氣。
她伸手揉了揉大耳朵的腦袋,示意它不要著急,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精巧的小銅球,手指輕輕地彈了一下,小銅球中亮起一束晶亮的燈芯,像發著光的冰花,在一片軋軋的輕響中,銅球‘抽絲剝繭’如花瓣一般,一層一層緩緩展開,形成了一朵精美小巧的暗夜葵花燈。
偃師師托著小葵花燈,手指微微用力一彈,小花燈飛了出去,花瓣輕輕旋轉托著燈芯飄向前方。
偃師師如法炮製,又接連放出幾盞小葵花燈,燈影灼灼,美輪美奐,被驅逐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在黑洞的對麵有著一扇古樸高大的石門。
偃師師心中一滯,暗幸自己沒有往前走,否者這會已經一失足成千古恨掉下去了。
偃師師將最近的一盞葵花燈托在手裏,往黑洞彈去,小葵花燈旋轉著往底下飄去,花燈越飄越遠,最後湮沒在望不見底的深淵中。
偃師師皺著眉,看了看對麵的石門,這應該就是最後的那一扇門吧!但現在要怎麽過去?
她的目光落到周圍的石壁上,這裏麵肯定有打開通道的機關,到底在哪裏?
哢嚓——
突然,寂靜的空間裏響起了一道聲響,偃師師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還沒等她弄清什麽狀況,腳下的地麵開始搖晃起來,震動的頻率不是很大,但卻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大耳朵將偃師師抓到自己背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做好隨時逃離的準備。
一人一兔緊張地注視中,隻見腳下的石板在震動中慢慢向前延伸,跨越了整個漆黑的深淵,與對麵石門相接,連成了一道石板橋。
震動在石板橋連成的那一刻也停了下來,周圍又恢複了悄無聲息的寂靜。
偃師師觀察了一下,沒發現什麽異常,才對大耳朵道:“走。”
嗖嗖幾下,大耳朵躍過石橋,來到石門前。
高大的石門在近處看更顯得沉重古樸,門上沒有拉環也沒有門縫,隻是一整麵石牆,偃師師從大耳朵背上下來,伸手在門上敲動了幾下。
石門上出現了不易覺察的波動,如平靜的湖麵暈開了一圈水紋。
偃師師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快速在石門上擺弄起來,沒多久便拚出一副薔薇星軌圖案來,然而期待中的開門聲音並沒有響起,石門紋風不動,圖案嘩啦啦一下子又消失了。
偃師師‘咦’了一聲,蹙起黛眉,心想怎麽會這樣,不是南周的薔薇星軌圖嗎?
她思索了一會,不知想起了什麽,猶豫了一下,又再次伸出手在石門上擺弄起來。
機關盛世乃是從前朝天洛國開始,天洛國主洛傾城成為了第一代偃師,這裏的機關會不會與天洛國有關?偃師師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在石門上拚出了一幅新的圖案,那是前朝天洛國的神夜月輪徽記。
沒想到,就在圖案完成之後,古樸的石門發出了一道久違的沉重聲響,輪軸摩擦聲中石門緩緩打開了。
偃師師舒展眉目,吐出了一口氣,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就好似曆盡了千山萬水,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
跨入石門前,她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病重,她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
石門即將閉合時,一隻白頭黑身的鳥兒撲扇著翅膀,悄無聲息的飛了進去。
門外黑暗角落裏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姬千燮抬起手,收回卡在機關上的刀鋒碟,石板橋緩緩回收,露出看不見底的深淵。
姬千燮袖袍揮動,一盞暗夜葵花燈落在他手中,他注視著花燈,冷漠的眼眸中出現了一抹溫柔的光,嘴角彎出一個小弧度,道:“越來越精巧了,有我幾分火候。”
姬千燮將葵花燈收起放入懷中,又低頭望向深淵,好一會才收回目光望向石門方向道:“很快,一切都會結束,我會給你一個新的開始。”
石室中,紅葉閣主注視著姬夜辰,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不一樣的表情變化,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
然而姬夜辰表情淡然,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驚,悲傷,或憤怒,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眉頭微微的皺著。
這時,安靜的石室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機括運作聲,地麵開始震動,周圍的石牆緩緩落下,露出了其他的區域,公輸不忘手持鶴歸扇,配合傀儡人迦樓,正和機關蛇骨對持。
三人六目相對,一時都不知發生了什麽,地麵在一片震動中緩緩上升。頭頂的石壁向兩邊張開,露出了久違的天光,上升的石室最後與地麵重合,出現在眾人眼中。
原來這裏是雲垂頂祭台。
觀賽的大人物們圍坐在台下,聽到了動靜都朝台上看來。
“出來了,出來了。”
就見寬闊的祭台上出現了三道人影。
“怎麽隻有三個人?”
“偃師之位不是隻有一個嗎?”
“到底誰是偃師?”
“雲垂山主,這是怎麽回事?”
眾人七嘴八舌,拋出了一堆問題。
雲垂山主雲虛妄笑嗬嗬地道:“諸位莫急,莫急,偃師之位隻有一個,沒出來的那個人,也許……嗬嗬嗬……”
他沒繼續說下去,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沒出來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雲垂巨陣以五行布陣,五人相克相殺,生死不論,直到剩下最後一個人,通往最後那一扇偃師之門。
曆來如此,然而這一次,姬夜辰強行破掉陣眼,把偃師師送往最後那一扇門,打破了陣法的平衡,當偃師之門被打開後,陣法便將其餘的人全部淘汰出局。
“那到底誰成為了偃師?”
“難道這一屆機關大賽又沒有選出偃師?”
眾人都看向雲虛妄,想知道最後的答案。
雲虛妄擺擺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道:“諸位稍等片刻,馬上就會有答案,在下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