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微微一思忖,靳楚天轉身定定地看著烏雲珠,輕輕地調勻了氣息,淡然地口氣堅定而冷冽。他淡淡地微笑道:
“烏雲珠,你不是她,也與她完全不同。本王丟下她是因為本王年少輕狂而有眼不識泰山,如今清醒過來看仔細看明白了她,便隻想用心的待她一生,不留遺憾。
而今日本王丟下你,卻是因為本王從一開始見到你便知道你絕非是本王的姻緣。你或許認為自己美豔漂亮,也有很多人愛,所以習慣的隨心所欲,以為一切皆是唾手可得。但是,公主,在仰慕公主和公主想要得的眾人之中,卻絕不會有本王。
因為本王的心已經隻給了本王的王妃,慕汐湮。她將永遠是本王唯一的王妃,此生不渙,本王以命為誓。
所以公主怨本王殘忍也罷,冷漠也罷,本王都永遠不會改變這顆心。請公主安心養傷吧,本王會安排好一切。”
說完。頎長的身影轉瞬在冷冷的夜風中徹底消失不見,連書玄那一身勁裝,也轉眼融合在夜色中,再不見了痕跡。
烏雲珠踉蹌地閃身倒在地上,阿嬋被阿妯解開了穴道,想來安慰烏雲珠,卻被烏雲珠抬手給了一個重重地巴掌,明亮的房間裏瞬時起了一頓凶狠的咒罵和打鬧聲。
——窗外,隻有冷風輕曳的夜色微微歎息。始終不懂得單純用心待人的人,又如何能幸福至終呢。
翌日。冬日暖陽初升。
靳楚天早早地換了整齊的行裝,書玄從房間外進來,看著侍婢把厚厚的麾披小心的給靳楚天係上,心中微微不解,看著靳楚天正統的宮裝,道:
“王爺,這個時辰,想必已經是過了早朝了吧,您這是要去單獨麵見皇上麽?!”
靳楚天微微一笑。揮手讓侍婢出去,自己小心地活動了一下受傷的肩膀和腰間,慢慢地走出房間,走向王府大門,一邊走一邊向書玄淡淡地笑道:
“這一夜可是睡的夠沉,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書玄,我們去趟丞相府。”
書玄一愣,一中一顫——丞相府?!呃,昨日才跟潘存陽打完架,今日這正裝去丞相府做什麽?!難道是昨日還未鬧夠麽,可是看靳楚天的臉色不像是去找事的。道歉——也不太可能吧?!靳楚天為王,潘存陽為將,昨日又是各自都有錯,論理也是潘存陽要先上門向靳楚天請罪的呀。
想不通。
看著書玄不解。靳楚天淡淡地一笑,想想昨夜處理完烏雲珠的事情時自己躺下想到的許多事,心中有幾分不安和忐忑,此時既然書玄問了,他也正想找個人說出自己心中糾結了一整夜的話,便脫口向書玄淡淡地笑道:
“書玄,你覺得本王與湮兒比,誰聰明?!”
書玄挑了眉頭一愣,跟著步子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靳楚天忽然會這麽說,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忍不住訝然地疑惑道:
“啊?!王爺,這?!王爺怎麽突然這麽問?!”
靳楚天嗬嗬一笑。心中很是開心,步子不快不慢地邁出王府,到了靜無人跡的宮巷長路上,才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書玄道:
“昨兒本王與潘將軍打架,湮兒阻止時說了些什麽話,書玄你可還記得?!”
書玄一愣。滿腦子疑惑。但是看著靳楚天威嚴平靜的麵容,還是仔細地回想了昨日那淩亂的場麵慕汐湮的句句話語,在心中嘀咕了半天,才不解地向靳楚天道:
“王爺,昨兒王妃娘娘在阻止王爺與潘將軍的時候說,倘若將王不和,傳出去將會是大靳邊關百姓與將士的災難——王爺,這,這有什麽道理嗎!?”
靳楚天溫和一笑。本想怪一句書玄愚笨,卻是想想自己臨到深夜也未想起的問題,忍不住先是自嘲地一笑,腦子裏浮出慕汐湮靈動的眸子和淺淺的笑容,才淡淡地淺笑向書玄道:
“本王魯莽與潘將軍大打出手,竟然負氣地臨到昨日深夜才想起你王妃娘娘的這番話。書玄,你說,本王與你的王妃娘娘相比,誰聰明?!”
書玄將靳楚天的話一字一句重複,細細念了一遍才恍然大悟。
忍不住哦了一聲,臉色微微尷尬,看著側麵麵對自己步履不匆不急走著的靳楚天幾分為難。昨日靳楚天與潘存陽都氣盛於心,大打出手。慕汐湮出手阻止的那番話,他還記憶猶新,也很是佩服。
對於慕汐湮這個女子,他是真心的折服。自相識以來慕汐湮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他微微的震憾,這個女子心地善良原諒烏雲珠算是小事倒也罷。可貴的是她善良且心懷天下!件件事,她的讓步不是因為懦弱亦或一些權勢壓人,僅僅是因為她善良的本性和懷有天下的心胸!
她從不為難下人。與所有人溫和相處,甚至能替自己的奴婢擋下出手狠辣的鞭子(他是聽香荷說的),在烏雲珠盛氣淩人的逼迫下,她從容的離開王府,卻驕傲高貴地向烏雲珠冷冷道,離開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屑於與那樣的人相處!昨日,兩個優秀的男子為她在酒樓大打出手,她果斷地阻止,勇敢地表白自己內心。又將事情利害關係天下分析給兩個優秀的男兒,讓兩個男兒沒有繼續的荒唐任性下去——這樣明澈聰慧的女子,世間幾何!
書玄一直覺得自己的王爺是最優秀的。倘若有問拿天下的任何一個男人與他的王爺相比,他都可以果斷地說自己王爺是最好的!可是此時靳楚天問他這個問題,卻讓他忍不住地怔愣。細細地問了自己的心,竟然為難的不敢回答。
麵前的是他的王爺,比較的是他的王妃!做為王爺的貼心侍衛,他敢脫口回答,“王爺屬下認為王妃娘娘更勝一籌麽!”
自然是·······沉默尷尬無言。
靳楚天看著書玄為難和尷尬地臉色微微一笑。心中點點慚愧,卻是心服口服地一邊走一邊淺笑著,挺胸微微仰頭驕傲說道:
“連你也是認為她比本王更聰明的吧。嗬嗬。
書玄。你說本王這一生是如何的幸運,竟然能夠遇見她!昨日,她在那般時刻,替本王擋下那一劍,心中定是深有本王的。她脫口說道將王不和危及邊關軍情,倘若處理不好會禍及百姓和眾多將士。可本王枉為一代皇子二十年,總說喜歡她卻總讓她受傷,天天說著心係社稷卻在昨日那般場合衝動的跟一國將軍動手,是不是幼稚至極?!
嗬嗬。昨日,若是沒有她及時阻攔,本王不知道要闖下多大的禍!想必她現在也做好了許多準備,本王又怎麽能做一個無用夫君,讓她總為本王收拾爛攤子呢?!本王愛她,一定要做一個能配得上她的好夫君!所以,本王此時要去做些什麽,為她,也為本王自己。”
書玄一愣,微微訝然地看著靳楚天眉眼間濃濃的笑意和最後說的不太清楚的話更加疑惑。
靳楚天這番話很是肯定慕汐湮也是很肯定靳楚天對慕汐湮的感情他明白,但是靳楚天的語氣隱約有些慚愧,眼神也很是不安和焦慮,最後還說要去做些什麽事情讓他很是不明白。難道昨日的事情,還會引起什麽更壞的事情,要靳楚天去防備和處理嗎?!
想著,書玄愣愣地脫口道:
“王爺,昨日王妃娘娘不是命蘭侍衛和菊侍衛安排在場的人了麽,想必消息是不會傳出去的,也不會引起什麽風波,王爺在擔心何事?!”
靳楚天微微一挑眉,看了身側性子耿直憨厚的書玄一眼,淺笑著淡淡地道:
“書玄,你這頭腦簡單的性子果然是改不了的。
難道你不知你的王妃娘娘心地太善,連跟著的侍衛也從不輕易取人性命的麽?!曹天福一案你該是記得的吧。昨日之事,我們又如何能保證不會有人被收買,或者根本有他國的奸細混在其中而得知消息?!
何況,本王前兩日可是任性放肆了一回,滿城的皇榜還沒揭下,而潘將軍還在京城呢。素來在想大靳挑起風波心懷不軌,又認識本王與潘將軍的人,若是弄清楚了與湮兒的關係,你說會出現如何局麵?!”
書玄一愣。聽聞這話忍不住一怔,微微一想,竟然嚇了一跳。忍不住緊張地向靳楚天道:
“啊?!如此說,王爺,與潘將軍不和之消息怕是很有可能會傳出去,讓有心之人利用會挑起風波?!
那,王爺,此時王爺這去潘丞相府,可是要與潘將軍握手言和,讓王妃娘娘放心,也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打消利用此事大作文章的機會?!”
靳楚天微微一笑。看著書玄,本想再說些什麽。可是宮門已經在眼前。看看宮門口守門的侍衛,靳楚天微微一笑,不再細細解釋,隻是笑著點點頭,淡淡地道:
“大抵便是如此了。”
然後淡淡地抬腳走向宮門。書玄看著靳楚天平靜俊秀逸朗的麵容,嗬嗬一笑,用手撓了撓頭,繼而快步跟上了靳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