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秦長渙會生氣,這點小事當然是犯不著的,可小小的懲罰去也難免,青渠想到在虞江城那時候自家小姐被罰抄的那些書,就知道她究竟是在擔心些什麽了。

“當時老爺氣的不輕,小姐也這麽躲了過去,也算是少了一頓打了,如今至少秦王殿下不會動手,小姐也該知足了。”青渠本意是在與她玩笑,沈焉知自然也不可能當真,隻是即便知道這件事情自己肯定是要負責的,卻也難免是滿麵愁容,最後隻能輕歎了一聲。

“我也就想找個補償的辦法,畢竟讓他知曉了全部之後再來找我,和我主動去討好於他有著本質上的不同,若是前者,至少讓他高興了,應當就不會找我的麻煩了。”

青渠聽著也是無奈,倒也真替他想起了辦法,“要奴婢說小姐還是先主動認下的好,去的時候備些薄禮,最好是秦王殿下喜歡的,再好言好語說上幾句,應當就沒那回事兒了。”

聽了青渠給出的建議,沈焉知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當即就開始想自己該如何備禮,然而想了半天,她的臉色卻越來越紅,竟有些窘迫的感覺。

“小姐這是想到了什麽?”青渠難免有些好奇。

畢竟自家小姐這臉色說是羞怩更不如說是羞愧,實在是讓人很難猜到她是想到什麽了。

“我們二人相處至今,他總能記得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就連在外頭用膳時都不必我開口,他就能知道點些什麽,然而如今說起他喜歡什麽,我卻是一無所知。”

秦長渙對沈焉知的寵溺,甚至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青渠現在完全能說,秦長渙甚至比沈焉知還要了解她自己,隻是這兩年來幾乎已經成了習慣,隱藏了許多她心中本該明白的事情。

“如若真不知道秦王殿下喜歡什麽,可就有些難辦了,不過奴婢倒覺得,小姐不論送什麽秦王殿下都會喜歡,也不必太在意了。”

青渠原本的意思是安慰,然而話說了這些,卻似乎沒有太大的作用,沈焉知心想自己未免不夠了解自己喜歡的人,心中也是對自己有幾分譴責。

“身在這個位子,我估計他也是不缺什麽,若真的送東西,會不會讓他覺得不需要還是另一回事,倒不如送些吃食,畢竟我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個了。”沈焉知攤了攤手,竟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

青渠心想這吃食上也有不少的講究,甚至比送東西還要更加麻煩一些,至少如果送東西秦長渙不喜歡的,還能夠在家裏放著,可如果是吃食的話,那就得勉為其難的先吃下去再說。

然而當她看見沈焉知收拾收拾自己進門廚房之後,就知道不論這東西秦長渙喜不喜歡,那也必定會高高興興的接下來。

“小姐到這裏來做什麽?可是餓了?”廚房裏頭廚娘正在忙活,見到沈焉知還以為她是過來找吃的,趕緊就招呼了一句。

沈焉知看她手中的鍋鏟還沒放下,估計也是離不開手,於是回道:“我就想做些東西,你們忙你們的,不會管我,我自己到裏頭去就是。”

說著也沒顧廚房那些人驚訝的神色,自己就去了沒人的那一塊。

國公雖然不喜歡府裏太多人,可畢竟身在高位,該有的規製也需要履行,至少不能落人口實,所以這廚房建的十分大,那裏頭的廚子也有七八位,此時就要到飯點了,他們稍稍忙一些也是應當。

不過也好在這廚房建的不小,沈焉知到也能開辟出一分自己的地方啦。

“小姐準備做什麽?”對著想上來幫忙的人搖了搖頭,青渠轉過身來問沈焉知。

而沈焉知在廚房裏頭搜尋了一圈,看他們做的都是正經的菜肴,對此也沒什麽興致。畢竟那些家常菜秦王府也不是沒有,犯不著她自己再做一份帶過去,還得趕上飯點才行。

“我就做些點心吧,總覺得燒菜弄湯的十分麻煩。”

青渠聽她這麽說,到底也沒把點心更加麻煩的話說出口,隻不過拿出些麵粉之後又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姐可想好了要做什麽點心?”

這點心多重多樣的,真要算起來還真是數不清楚,沈焉知因為這一問又犯了難,不禁回想起兩人過去的點點滴滴,試圖從那些記憶之中翻找出秦長渙有沒有對那樣點心情有獨鍾過。隻是想了半天,她才發現似乎每次用點心的時候,秦長渙都是在一旁看著她吃,最多是在她不好意思招呼著他也吃一些的時候,才會伸手拿上一塊。

“就做桃花酥吧,左右這點心我也喜歡的很,他若是不吃,我也能自己解決。”沈焉知說著就十分灑脫的挽起了袖子,口中雖然是這麽說的,心裏卻在暗罵如果秦長渙不領情,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有了一個目標,至少就能先動起手來,青渠正需要的東西都給她準備好放在了一邊,然後就開始細細的跟她說起該怎麽動手。

桃花酥形狀十分好看,隻是若真從外表上來看,總比那些花樣頗多的點心看起來要好太多,沈焉知完全就是在自己想起的那些點心之中選了一個看似最簡單的,誰知一開始還聽得十分認真,之後就有些雲裏霧裏的。

人都說君子遠庖廚,被當成男孩養大的沈焉知那當然是沒下過廚房的,國公夫人之前雖然也在想她日後嫁人了該如何是好,可是仔細想一想,她能嫁的人家也必定不是什麽普通人家,不必她去做那些,也就從來都沒有讓人教過她。

畢竟國公夫人在嫁人之前也是不會的。

青渠跟在沈焉知身邊也許多年了,對這些自然是十分清楚明白,當即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對沈焉知說道:“紙上談兵終究是學不到什麽的,小姐不如跟奴婢做一遍,這樣學的也能快一些。”

沈焉知現在是一頭霧水,既然是青渠說什麽她就應什麽,隻是跟著她上手之後才發現真沒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麽簡單,首先在揉麵團上麵就犯了難,不是水加少了就是水加多了,到最後麵團越來越大,卻什麽也沒能做出來。

奈何青渠原本想著就算自家小姐沒什麽天賦,那一步一步教起來至少也不會太難,隻是這麽看起來哪裏是沒天賦那麽簡單的?這根本就是怎麽教也一竅不通。

“要不咱們換一個吧。”青渠也怕打消了自家小姐的信心,又試探著提了一句。

誰知沈焉知還就真的跟手上的麵團杠上了,往旁邊一丟就又重新開始,青渠無法,隻能更仔細的在旁邊看著,生怕她再出一點點差錯。

隻不過差錯是一定有的,青渠提著一顆心就沒有放下來過,兩個人在廚房裏頭忙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稍稍成型。

桃花酥是作了不少,真正能入眼的卻實在不多,青渠將它們一一裝在了盒子裏頭,口中還得勸著沈焉知,說第一次上手已經十分不錯了,沒必要要求太高。

好在沈焉知也不是個會為難自己的性子,聽了青渠的話之過也就理所應當的覺得自己做的還算不錯,甚至還誇了起來。

“看看品相也確實是不錯,離著那些大廚做出來的,也就差一個熟能生巧罷了。”

青渠看她沾沾自喜的樣子,心中也不知該慶幸她沒覺得挫敗,還是擔憂她根本沒意識到現實的“殘忍”。

隻能說裏頭的用量都是自己把關過的,不會太難吃就好。

提著一盒姑且能算是點心的東西,沈焉知甚至不願意假與人手,好似生怕青渠給她弄壞了一般,可她的手又怎麽會有青渠穩?最後還是青渠在後頭提醒了好幾次,讓她小心一些手上的盒子。

“今日就做了這些,家裏頭的又都是不中看的,咱們今日回去再做一些吧,也好給爹娘也嚐嚐,這可是我第一次做呢。”沈焉知這麽說道。

青渠想著這第一次做的就在你手上,一會還得送給旁人,再做那也算不上第一次,何況就這點心若不說是他做的,,恐怕也沒人能吃得進去,至少國公和國公夫人這樣吃慣好東西的是肯定看不上的。

然而他也不能過多打擊青渠,在這說不論做的如何那都是她的孝心,因此隻是應了一句。

兩人一邊說這話一邊往前走,很快秦王府就近在眼前,沈焉知卻驀地有些緊張起來。青渠看她這個樣子就有些好笑了,隻能勸道:“今日早上老爺沒見秦王殿下,所以這個時候秦王殿下肯定不知道小姐做了什麽,小姐又何必這樣擔心?再者說秦王殿下如何寵溺小姐,小姐也不是感受不出,哪裏就值得這麽緊張了?”

沈焉知聽著也是臉色微紅,直接瞪了青渠一眼,“你可別亂說。”

此言一出,沈焉知就快步往前走去,隻是在將要到秦王府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了秦長渙站在前頭,麵前還站著另一個女子,正用衣袖掩著唇角輕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