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番外 :柳氏篇 -浮生若夢2

這一個夢這般長,她從與赫連建天在一起,夢到那永生也無法忘記的一夜?

夢中的她流下了淚,“公子,你也忘了吧。”?

赫連建天終究什麽都沒再說,隻是最後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眼,而後便合衣而去。?

她在床畔上坐著,隻能看到他一道絕然而去的身影。?

那時她哭得多麽厲害,簡直要把心肺都哭了出來,哭得像孩子一般……?

而後便是小玦兒走了進來,清脆無辜卻關心的聲音:“娘親,娘親?你怎麽了?怎麽哭成了這樣……誰欺負你了?”?

那一刻,她隻忽地看著眼前的孩子,一瞬間眸光冰冷。?

她恨那個女子,恨極了住在赫連建天心中的女子,哪怕是死了都還要占據在他的心中……?

她怕啊,她不畏懼和活人爭寵,可要她和一個死人爭,她如何去爭??

柳氏這一場夢做得她渾身都冰冷,在夢裏覺得痛苦得很,畫麵不斷交疊,模糊,她隻看到自己瘋了般對一個小孩兒哭,那時的她,究竟是哭什麽呢?哭自己一顆芳心,哭自己這一生……再也求不到那份愛了吧??

而後她便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唯有一種念頭牢牢盤踞心中,她要更加好好的對待玦兒,唯有如此,才不會失去如今的一切?

時間過得那般快,轉眼玦兒已經長大,也牢牢認她做生母,一切也是赫連建天刻意為之,那一夜的事情,好似果真如她祈求的那一般,忘了吧。?

他是真的忘得幹幹淨淨。?

柳氏在睡夢外皺起了眉頭,好似隨著夢境中時間的轉移,看到了自己一身素白的衣裳,韶華美好的年紀喪夫,而恰好玦兒傷心過度,感染了風寒……一場大病不起。?

她想盡辦法求藥,如今她也隻能依靠玦兒一人了啊。?

郎中卻悄悄告訴她,藥裏有問題,還記得那時她蒼白了臉,打發了郎中後,便見到了靈堂中另一個站在角落裏的人,那時夜太深,燈也燃得暗,她魂不守舍。?

隻看到一襲風華……?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嘯天的樣子。?

“嘯天……”夢外的柳氏果真痛苦的喊了出來,心間也像是被狠狠的一抓,直抽痛得不能自己。?

靈堂中幡布飛揚,隻看到一雙陰鷙的眸子,他似比建天要年輕幾歲,遠遠看著倒像是那些年前建天的樣子,而他……其實不過大她一歲而已。?

“你是……”她明知道他是誰,已經猜出他是誰了,卻還是刻意裝作不知的問。?

結果隻得來了他一聲冷笑:“嫂子。”?

那時的她……是多怕,怕失去一切,也猛地就明白了玦兒的病到底是如何來的。?

隻能笑笑的稱他小叔子。?

結果等來的便是他狂傲的|逼近,把她逼得快要貼到赫連建天的棺木上了,整個偌大無人的靈堂,霎時就變成了他欺壓她的陣地,她驚慌失落,可他隻有處變不驚的冷笑。?

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對赫連建天的恨,還有一種赤|裸裸的**。?

近乎偏執的想要掌控蓮莊,奪得天下的**。?

她那時說什麽話,其實她已記不得了啊,唯有如今腦子裏頭清晰得很,那一雙帶著冷意藏著笑的眼,仿佛地獄中傳來的話語,把她拉往了罪惡之地:“嫂子,今日我來這靈堂,其實不是來祭奠兄長的,而是來找你的……”?

一雙大手狠狠的撈在她的腰上:“你猜猜,我要做什麽。”?

“我……不知道。”那時她又驚又怕,可隻能故作鎮定。。?

感受著眼前陌生男人的氣息,除了赫連建天之外的氣息,她竟然沒出息的嚇軟了身子。?

而後便是他輕蔑的一笑,看出了她的窘迫。?

陰鷙略沉的聲音:“赫連建天死了,我要你。”?

她的臉徹底燒紅了起來……?

小叔子要霸占嫂子,這無非是一出可笑的戲碼,可她也從他眼裏看到了無情,她明白得很,他不過是想要她玦兒生母的身份,要她在蓮莊內臣服於他而已。?

可她偏不,她早已就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子了,經曆了家道中落,親人亡故,還有求之不得……一步步慢慢來到了這個位置,成為玦兒的生母,蓮莊的夫人……她怎會輕易的臣服於人下??

“赫連嘯天,你太過放肆了。”她一下子就硬了聲。?

雖然心中沒有底氣,卻是逼迫自己強大起來,不讓他看到她半分軟弱:“建天才剛死,你就敢這般與我說話,別忘了我是你嫂子,我還是玦兒的娘親,蓮莊的夫人……玦兒即將接建天的莊主之位,到時你就不怕我追究你的罪!”?

換來的是他的略微詫異,似是沒想到她會這般說話,臉上的笑收了起來。?

而後便是似惱怒的將她抱得更緊,直接將她牢牢按在了棺木上,“我倒是看看你如何追究。”?

餘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無情的唇也烙了下來。?

惡魔般的聲音響起:“我就是要嫂子,你又能如何?”?

這世上,隻要是赫連建天的東西,他都要一一的奪過來,地位,權勢,女人,包括孩子。?

“放肆!”那一夜,她竟是拚盡了全力去偽裝,變成一個強勢的女人。?

但她這般不從,隻能越發添了他征服的**,“你可以再堅持一些,這一場遊戲會更好玩。”?

而後便是她無助的聲音,赫連嘯天是存了心的,早在今夜他出現在這裏,就已經將靈堂牢牢控製住了,她根本逃無可逃……隻能看著他帶著陰狠的笑:“好好與你商量,你偏不從,那我隻能讓他看看,自己的女人是如何在我身下婉轉了。”?

他早已把她當做赫連建天最愛的那個人。?

她隻記得自己一瞬間的怔忪,而後便是素白的衣裳被撕裂的聲音,她倔強的看著自己眼前的男子,隻比自己大一歲有餘,明明是同齡人……可他心裏的執念,竟然比她還深。?

“不要……”?

而後便是沒有任何前戲的躋身而入,甚至連上裳都沒有脫下。?

他的征服,也僅僅是征服而已。?

她一瞬間疼得怔忪,像是魂遊九天之外,而他卻是顯然哂笑一番,似在看好戲。?

隻能看著她支撐著棺木,痛苦的與他媾|和。?

她恨嗎,不知道,隻是覺得和迷茫,不知到底是什麽樣的未來在等著她。?

她不能失去一切,不能……?

“嫂嫂,舒服嗎?”?

“是我強一些,還是他強一些……”?

“你……出去,這是在靈堂!”?

“我偏要在這裏。”?

她的腦中已經空白了,隻覺得有什麽一撥又一撥的朝她襲來,指節已經抓得泛白,他是惡魔……她那時心裏唯有這句話。?

也清楚得很,她在他眼中什麽都不是,不過是一個征服的對象,奪得蓮莊的手段?

不知過了多久,她已經全然被抽盡了力氣,才聽到他最後一聲無情的嗬氣:“對了,嫂嫂,順便告訴你,蓮莊的副莊主已經叫我殺了,明日我就是新的副莊主,現在,你還不願從我麽?”?

他的話語說得這般輕淡,可在她聽來,卻是絕望。?

孤兒寡母,她要一人掌控蓮莊,扶持玦兒,還要對付這樣的小叔子?如何能做到……?

他今日這般輕易的便把她控製在這靈堂之內,此刻她像是在他身下婉轉的尤物,不願承歡卻不得不……這般狼狽。?

隻拚盡了最後的力氣出來,逃開他,他的豪取強奪太霸道,令她都站不穩了,隻能踉蹌退了幾步,抵在靈堂最暗處的牆邊:“不,你妄想。”說是這麽說……可心裏頭,畢竟已經為自己做出選擇了啊。?

她一個弱女子,怎敢蛇吞象,副莊主都被他殺了,他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

一個毫無建樹的繼子,竟然突然就強勢奪得了副莊主之位。?

他隻看著她笑,看著她縮到暗處的身子,再豪放的走了幾步,一下子也陪著她隱於這黑暗之中,魔音傳來:“嫂嫂,別嘴硬,我已經知道了你的選擇,今夜的一切我不會說出去,包括你方才叫得如何之歡暢,隻需你明兒在我接位之時閉嘴不言便好,亦不要你做什麽多餘的事。”?

“無需這般擔心……”?

她渾身都在發抖。?

“若是你明兒說了不該說的……”?

隻聽到嘩啦一聲,又是裂帛的聲音,她的裏衣一片被他硬生生扯了出來,“這玩意兒,就保不準明兒出現在眾人麵前了,到時候……你連蓮莊的莊主夫人都做不得。”?

她徹底癱軟在地上,可換來的,隻有他決然而去的身影。?

她驀地想起了方才郎中與她說的話,玦兒的病……是有人動了手腳啊。?

那一夜……?

她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回去的,隻知道第二日果然傳來了副莊主暴斃的消息,她蒼白了臉,想起昨日在靈堂中的放肆,她無路可走。?

赫連嘯天果然如願當了副莊主,而玦兒的病也遲遲不能好。?

她已經明白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是縱然明白又如何,隻能如此了啊……?

夢中的柳氏夢見了這些,痛苦得又是眉頭皺了皺。?

所以她也明白得很,赫連嘯天不愛她,更多的隻是征服與權勢**,可若在這些年後問她,她愛他嗎??

或許……她也是不知道的。?

隻覺得往事如夢,最初是恨,最後是愛,虛情假意,刻意委身,在而後十年的糾纏中,她早已忘了最初了……是愛是恨,到了最後,連她自己都不明白了起來。?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瞞著玦兒的身世,瞞著赫連建天不曾愛她的事實。?

每當她刻意表現出對赫連建天的眷戀,偽裝兩人如何相愛,他就會越發的像個暴怒的人一般,征服,還是這般征服……?

可唯有這樣的征服,她才覺得真實,覺得自己還是這蓮莊中的人,享受著眼前的榮華富貴,活得更像個人。?

柳氏夢得揪心,就好像把過往三十年一點點的刨開來看。?

那些已經結了疤,生了蛆的傷口又開始疼得流膿了。?

好似在這些光怪陸離的夢境中看到一個孤獨絕望的自己,站在這天地之間。?

沒有人真正的愛過她,她也似乎沒有真正的愛過誰。?

也似乎正因為沒有人愛她,所以她害怕失去一切,隻能更加拚命的愛自己。?

想到了這些,“嘩……”的一聲,夢境支離破碎,她似驚醒過來。?

“啊——”一聲痛苦的嘶喊,她驚嚇得從**坐了起來。?

隻看著周圍黑漆漆的景象,還是在施善庵的小屋子裏頭,摸了摸身下,還是硬而潮濕的硬板床,她驚魂難安,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上頭也皆是汗。?

“又夢到舊事了……”黑暗中喃喃出聲,這般疲憊。?

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小破窗,一輪明月隻剩下了殘樣,和她此刻的心境搭得很。?

隻能強撐著身子,攏了攏身上的衣裳,下了床,走到了門口處,推門走了出去……?

踩著一地破碎的月光,隻聽到周身都是蟲鳥不眠不休的叫聲。?

她舉目看向了遠處黑漆漆的山頭,夜已深,滿是寂靜。?

好似看到了她那不堪回首的前半生,好似看到了一個孩子,從牙牙學語之時便圍著她高喊:“娘親,娘親……”?

有好吃的,好看的,想要與她分享的,便就高興的圍著她喊:“娘親,來玦兒給你看個東西。”?

她忽然落下了淚來,他……是早知道她對他不好了吧,卻還是對她留了最後一線,讓她活到了現在,直至如今,還這般讓她安穩活在這裏。?

可是……遙望著遠處的山頭,她又記起了另外一道身影。?

“如媚,誰又惹你這般生氣。”?

是啊,她又怎麽忘了,這般如魔的男子,在她身邊陪伴了十年,不曾有一個女人。?

甚至在她大發脾氣之時,隻是冷冷這般對她說話,卻不曾再像最初那般粗暴的對待她。?

那麽時候那一聲“嫂嫂”也已經變成了親昵的“如媚”。?

她這些年,鬼迷心竅,到底得了多少,失了多少。?

憶到如今,舊夢纏身,唯有心死成灰。?

“嘯天……”是痛吧。?

最後他一聲絕望的樣子,沒想到她竟是那般出賣了他。?

能忘的衣。蒼茫天地之下,蟲鳥叫聲紛雜的夜,隻見柳氏痛得臉色蒼白,這一夜的舊夢,浮生若夢。?

脫了青衫,垂頭散發,終哭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