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太史記 妖族
《太史記》。
見得孫九陽吐出來的那本書，昭明心中一動，也是想拿過來看看。這書非是功法，想來是記載了洪荒大陸的史書，正是他想知道的東西。
月老拿起《太史記》，慢慢的翻著，臉色慢慢變得沉重，最後竟是老淚盈眶，長歎一聲將書冊放在了桌子上，想來是感觸頗深。
昭明見孫九陽準備將書冊收回，忙開口問道：“前輩，我能不能也看看！”
孫九陽直接將書冊拋給了他：“想看就看吧，又不是什麽曠世神通，我師父還準備找人謄寫這玩意發放到整個世界，反正你遲早也能看到的。”
昭明急忙接過書，翻看起來。
“時光荏苒，大浪淘沙，英雄一代換一代。萬古以來，無數人傑豪雄消失在了時間的塵埃中。”
“時代的變遷，往往以戰爭為手段，以生靈為祭品，萬族血肉祭奠出一個皇者。其間慘痛，唯有經曆者方知可怕。而一旦相隔太久，人們往往就會淡忘曾經可怕的一切。”
“今著《太史記》，以鴻鈞合道為元年，記錄洪荒發生的一切，讓曾經的英雄豪傑不至於湮滅在時光長河之中，無人知曉，也希望能讓人銘記戰爭帶來的毀滅力量，切勿重蹈覆轍。”
第一頁似乎隻是個序章，簡單明了，昭明又翻看了第二頁。
“洪荒曆前一百萬年：不周山下一戰，九頭天皇打敗五嶽仙王，仙族臣服，天下歸於一統……”
“洪荒曆前一百萬年：九頭天皇得各族共尊，享尊號：媧皇……”
“洪荒曆前一百萬年：第一任媧皇領媧皇神衛打上不周山，欲取九重天，最後時刻出現意外，從此消失不見，洪荒大陸再次分裂……”
“洪荒曆前五十萬年：真龍族與鳳凰族第一次大戰。祖龍始鳳皆未出手，青龍王殺至長宜山，朱雀王第一次展示真正實力將其逼退，戰爭結束……”
“洪荒曆前三十萬年：真龍族與鳳凰族聯手攻擊麒麟族為長的走獸類妖族一脈。走獸類妖族無力抵擋，節節敗退，最後的太山雪語花庇護，盡數躲入太山之中……”
“洪荒曆前二十萬年：真龍族與鳳凰族第二次大戰，祖龍始鳳盡數出手，戰況慘烈之際，走獸類妖族從太山殺出，奪回昔日領地。巨野建國，白虎元帥一戰成名，與真龍族青龍王、鳳凰族朱雀王、深淵魔界玄武尊者並稱洪荒四象……”
“洪荒曆前兩百年：鳳凰族紫風王帶領紫風軍進入天界……”
“洪荒曆前一百五十年：紫風王五重天遇仙王妖獸白蝠王。力戰不敵，世人皆以為卒。”
“洪荒曆前一百四十九年：鳳凰嶺鴻鵠接任紫風軍元帥，再次進入天界。”
“洪荒曆前一百四十年：真龍族睚眥元帥帶領睚眥軍進入天界，開始天界爭奪之戰。”
“……”
“洪荒曆前三年：雲月峰之戰，祖龍與始鳳聯手坑殺麒麟帝君。白虎元帥拚死救駕，以神通送麒麟帝君離開戰場，卻落入魔祖羅睺之手。仙王之戰，其中慘烈驚天動地。此一戰，白虎元帥，卒。青龍王，卒。朱雀王。卒。”
“洪荒曆元年：真龍族、鳳凰族傾巢而出，殺上九重天，欲取至尊之位，成天下之主。不周山之巔，魔祖羅睺現身，大肆屠戮。殺盡兩族大軍，以生靈之力鑄天罪之刃。道祖現身，合陰陽之道，以日月之力打敗魔祖。此一戰，麒麟帝君。卒。始鳳，卒。祖龍，卒。紫風王，卒。饕餮，卒。睚眥，卒……”
一連串的卒，看的昭明心驚肉跳。寫在此處隻是字，可在現實之中，卻仿佛一把刀，將妖族不斷削砍，讓一個強大的妖族盛世，隨著這一個個“卒”字，走向了末日黃昏。
心中激**，無法自已，甚至難以再看下去一般。這哪是史書，分明就是妖族的衰敗史。
大口喘息，穩了穩心神，終於還是繼續翻看下去。
“洪荒曆元年：道祖鴻鈞合道，補全天地。抽取六重天煉化成魔界，拜羅睺為魔祖，從此道魔兩立，陰陽並濟。”
“洪荒曆十五年，因妖族三大皇族消逝，天下之主空缺，各地戰火再起，一片混亂。”
“洪荒曆一百年，有人身蛇尾女子從九天玄女宮中走出，手持山河社稷圖平息各地戰亂，活人無數，得各族共尊，入主媧皇宮，成第二任媧皇。為有別於前任媧皇，因生女相，因而人稱女媧。”
“洪荒曆二千四百五十年，女媧神秘失蹤，天下局勢再次變得波譎雲詭。”
“洪荒曆二千五百年，巫族從洪荒大陸西北而來，登上洪荒大陸。”
“洪荒曆二千五百三十五年，大巫相柳、大巫相鰩、大巫蒙蓐率領大軍圍困水晶宮，戰不過十日，水晶宮破，真龍領兵敗如山倒從此不複存在。此一戰，真龍太子卒，四王子睚眥生死不明。”
“洪荒曆二千五百五十年，巫族相鳩領大軍殺入鳳凰嶺，兵鋒所指，無人能擋。直到當陽關才被冰鳳顧水寒當下。血戰一月，當陽關破，相鳩斬殺冰鳳顧水寒。”
“洪荒曆二千五百五十三年，相鳩領大軍殺至長宜山，又得巫族蒙玖、巫族百蠻相助，將長宜山圍困。巫族大祭司多次令人喊話讓丹鳳太子投降，皆被拒絕。血戰三月，長宜山破，鳳凰族最後大軍盡數戰死。丹鳳太子立於梧桐宮頂，仰天悲呼，祭列祖列宗，拔劍自刎，至死不曾說一個降字。”
“妖族最後一支大軍全軍覆沒，長宜山內軍士臣民盡數戰死，無一活口，從此鳳凰嶺徹底覆滅，妖族大勢已去，餘下殘軍盡數遁至海外。”
這本《太史記》到此完結，妖族之興衰盡數記錄其中，清清楚楚。
昭明不覺間已經眼中含淚，合上書冊，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書中皆是文字，可他卻好像真實的看到了一切一般，從那個蓋世妖皇頂淩絕頂開始，到三大皇族分割天下，再到雲月峰之戰，直到最後丹鳳太子死守孤城，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梧桐宮頂上，昔日意氣奮發的鳳凰族太子看著滿目蒼夷的天下，國破家亡，心中大誌被現實一點點湮滅，到最後自刎身亡，那該是何種蕭瑟的心情。
此時月老也是一聲歎息：“雲月峰之戰我聽說了，始鳳大王一世英名毀在了這一戰上，丹鳳太子誓死不降，也算是為鳳凰族挽回了一些聲譽。”
孫九陽搖了搖頭笑了笑：“說來可笑，那個時代名頭最響亮的洪荒四子，沒有這鳳凰族的太子的位置，他一輩子都被淹沒在了紫鳳仙子的光芒下，可再看看最後……”
“魔公子算計天下，成了魔祖，也算是一世梟雄。”
“昔日風頭最不可一世的真龍太子，最後時刻卻是成了懦夫，壞祖龍一世威名。”
“麒麟太子雖然比真龍太子情況稍好，但也好不到哪裏去，一輩子沉陷在被周成打敗的陰影中不可自拔，總之算不得英雄。”
“紫鳳仙子與我關係匪淺，可不能不說，女人的天性，讓她最後成了愛情的俘虜，哪還有昔日可爭雄天下的氣魄。她隻是個女人，當不起這洪荒四子偌大的名頭。”
再歎了口氣：“反倒是昔日被我和我兄弟幾個都看不起的丹鳳太子最後成了英雄，長宜山之戰打了三個月，我和我師父在一旁看了三個月。戰況之慘烈，真的現在想來都驚心。便是我，也好幾次想幫忙助他離開，可惜被我師父擋住了。”
能讓孫九陽這樣的人放棄成見，不惜結下因果相助，這比任何生動的描述都來的更加直接，丹鳳太子用他生命最後的輝煌折服了這個最會趨吉避凶的人。
不僅僅是他，便是其師父寫的《太史記》也是如此。前麵的文字都是純粹第三者的角度，最後寫丹鳳太子死守孤城，也不可避免的帶上了些許感**彩。
“我曾以為丹鳳太子是爭權奪勢的小人，現在想來，他隻是有自己的追求而已。他剛烈戰死，意外卻又必然。昔日周成曾將其俘虜，以死相逼，要其拿出梧桐寶樹花，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寧死不從。鳳凰族的剛烈其實早已根植在了他的骨子中，無法磨滅，隻是我們一直在從另一個角度看他而已。”
孫九陽搖頭歎息，月老亦是如此：“時光流逝，縱然是盤古也不可避免的隕落，這世間誰能真正不朽？我看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姻緣，說了不知道多少祝願地久天長的話，可惜，就沒有人能真正的地久天長。”
地久天長……昭明放下心中波瀾起伏的思緒，看了一眼梨花，隻見她還在怔怔發呆，似乎還在想著月老之前的評語。
“也許我師父才是對的，做個逍遙散仙，不管天下任何事情，記錄天下的一切，也是一種修行！”
孫九陽跳回了昭明的肩膀，一旁的梨花也是陽氣時間到了，“砰”的一聲化作了一隻青蛙。
也是時候走了，昭明起身，真要告辭。
突然間，天上地下傳來一陣陣可怕巨響，大海咆哮，轟鳴不止，地動山搖之間，隻見大海分波，一座巨大的山峰從遠處的海底緩緩地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