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未來得及哼一聲,就被砸暈在地。

另一個大吃一驚,轉過身立刻拔出匕首,溫瑤已矮身將簪子往前一刺,正入對方大腿處。

那人懸在半空的手立刻就凝固住——

隨即抽走骨頭一般,緩緩往下滑,再爬不起來,也叫不出聲。

她沒有遲疑,將對方手裏的匕首拿過來,彎下腰就砍起腳鐐。

可砍了多次,完全沒有斷掉。

連個缺口兒都沒砍出來!

看樣子,這鐵還真是牢固,一般的刀子是沒法砍斷了。

她二話不說,隻能從兩個山匪身上搜走了幾個防身的工具,戴著腳鐐就朝山下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蹣跚走去。

隻能盡快在被其他山匪發現她跑掉之前,有多遠,都多遠!

隻可惜腳上的腳鐐太過沉重。

山路陡峭,狹窄,坑坑窪窪的,不好走,就算正常人都會走得比在平路慢。

走了許久,不過到山腰。

還沒看到山下的景色, 她就聽見是身後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快!堵住下山的出口!”

“那邊去看看!”

是烈焰寨山匪的聲音。

看來是有人去湖邊,看到了兩個山匪被製服,她跑掉,所以帶人追了過來。

她心裏一動,知道自己戴著腳鐐,是絕不可能拚得過他們的速度了,隻能貓腰先躲在了一處岩石後麵,以一片葉子擋住,屏住呼吸。

遠遠看到,一群山匪三三兩兩跑了過來。

其中一個正好就朝她的方向找了過來,還正摸索到了岩石邊。

眼看就要過來,她蹲下身,趁其不注意,將那柄毒簪用力刺進了對方的小腿肌肉裏,還沒等對方出聲,便嘩然站起來,用背後將對方嘴巴一捂,狠狠將他的聲音逼回了喉嚨管裏。

山匪滑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她一眼正看見那山匪手裏握著一把長刀,看樣子比先前的匕首要堅固不少,嚐試著抽出來,再次砍了一下腳鐐。

沒想到這長刀還有點用處,腳鐐的鎖立刻就一歪,落下來。

一隻腳上的腳鐐頓時脫落而下。

她一喜,正準備再砍掉另一隻腳鐐——

沒想到那簪毒可能剛才已經用過一次,毒劑量少了,眼前的山匪雖然躺在地上,卻拚著最後一口氣,竟從懷裏掏出個衝天炮,用力射出去。

溫瑤心頭狠狠一跳,卻已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那小衝天炮發出尖銳的一聲,衝上了天。

這一聲,自然引來了其他山匪,全都望過來,一驚。然後紛紛嚷起來:

“在那兒!快!”

她隻能拔腿先跑!

因為脫下了一隻腳鐐,跑起來輕便了不少,但畢竟還有一隻腳戴著腳鐐。

不一會兒,她就聽見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

山匪們的聲音甚至已經飄入了自己的耳內:

“別跑了!”

事實上,她也沒法再繼續跑了,錯過了正下山的路,前方是懸崖。

她喘著氣,收住腳步,慢慢轉過身。

一群山匪也跟著跑近。

她彎著腰,大口喘息,諷刺:“這麽多人來抓我一個人,我就這麽金貴嗎?”

一個山匪冷笑,拿起一卷麻繩就衝她走近,準備綁她回去,卻見不遠處傳來嘈雜腳步聲,還伴隨著馬蹄。

一行人望過去,隻見一群身著官兵打扮的人朝山上跑過來,回過神,大驚:

“不好了!是官府的人!”

溫瑤心頭一舒,又來了力氣,立刻不顧危險地衝過山匪,朝下山口跑去。

那山匪伸手就準備抓住她,對麵卻飛來一隻利箭,不偏不倚正中左肩,慘叫一聲,當場倒了下去!

其他山匪一看這情景慌了神,哪裏還顧得上抓溫瑤,將那受傷的山匪攙住就朝著山寨裏跑去。

溫瑤再望山下方向一看,官兵已蜂擁而上。

一輛馬車上居然還有阿寶,正焦急地撩著簾子,朝前方張望。

她看見阿寶還活著,便大大鬆了口氣!

看來官兵便是阿寶帶來的!

而旁邊一匹馬上,則竟是—謝佑祖!

謝佑祖手持弓箭,方才放箭射傷那山匪的,正是他。

此刻遠遠看見溫瑤,徑直就驅馬而至,然後從鞍上跳下來,緊張萬分地地衝過來:“二娘,你沒事兒吧?”

她緩過神,搖頭:“沒事——謝哥你怎麽會來了平鎮?”

“二娘姐姐——”還不等謝佑祖說話,阿寶也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後腳跑了過來,一站定就哭起來:“對不起,是阿寶來遲了!他們沒傷著你吧?”

“沒有,好好的,倒是你,他們將你拖去後山說是埋了。我這幾天提心吊膽。”

阿寶忙說:“放心,我沒事,那天——”

謝佑祖打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先回去再說。”

正這時,一個看起來像是公門中人的男子走過來,望一眼溫瑤:“你便是前些日子被烈焰寨擄走的溫二娘對吧?”

阿寶代為回答:“是,鄭提轄。”又對溫瑤解釋:“二娘姐姐,這位是鄭提轄,我報官後,李知縣便是派遣這位鄭提轄大人前來解救你,並且督辦抓獲山匪的事。”

“有勞鄭提轄了。”溫瑤對對方行了個禮。

“無妨,既無事就好,你先與你家隨從和大哥先下山吧。我們還有公務要辦。”

溫瑤見鄭提轄似乎準備還要攜部下去繼續上山清繳烈焰寨,便與阿寶先上了馬車。

謝佑祖也上了馬,跟著馬車,先一起下了山。

*

回到旅舍,三人關上門。

阿寶訂了平鎮旅舍中最好的房間給溫瑤休息。

溫瑤休息了會兒,換了身幹淨衣服,又喝了幾口熱茶,聽阿寶說著,才知道,那日服用了假死藥的阿寶被山哥抬去後山埋葬。

山哥自然也不會那般精心,隨意挖了個土坑,將阿寶用草席子一卷,便丟下去,然後隨便用鏟子鏟了幾鏟土。

土很鬆,阿寶又在草席子中,自然有富餘的空間呼吸。

這一睡,便再坑裏躺了三天。

山間潮濕多雨,直到三日後後半夜一場雨,讓他便馬上從土坑裏驚醒過來。

他倒也聰明,生怕被山匪事後過來發覺了,將土坑填好,才借著夜路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