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後,立刻就回縣城報了官,又告訴了姚清瀚。
李知縣那邊商議過後,便派鄭提轄組建了官兵隊伍,前來平鎮附近山上尋人。
正巧謝佑祖來濟世堂給程氏拿藥,得知了這件事,也是大驚,要與阿寶一起過去平鎮,營救溫瑤。
鄭提轄得知謝佑祖是事主的結拜大哥,便也隨他與阿寶一起啟程過來了。
溫瑤聽畢,長籲口氣,又想到什麽:“三娘和四郎不知道吧?”
謝佑祖知道她擔心什麽,說:“放心,三娘那性子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急死?我們暫時沒說,隻說你在平鎮有事耽擱了,沒能馬上回來。”
阿寶又道:“二娘姐姐,你放心,韓德生也被李知縣抓了,正關押在衙門大牢裏。”
溫瑤眸一挑:“怎麽,韓德生供出了他與烈焰寨勾結的事?”
“嗯,”阿寶小臉義憤填膺,“原來韓德生這些年一直都與烈焰寨的那個瞿六爺勾結著做些不法事,烈焰寨打劫的財物有些不方便脫手,都是送下山,讓韓德生去洗白、銷贓。而韓德生也以與瞿六爺合作的名義,經常進一些廉價低成本的藥草,在賬本上卻報很高的價格,以此中飽私囊。貪汙店鋪錢財本來就能送官處理,與山匪勾結更是大罪!韓德生這次便是不殺人,也會將牢底坐穿!放心吧,二娘姐姐!”
溫瑤卻是臉色微微一動。
她雖然來大晉朝不太久,卻也知道朝廷對山匪之類的打壓甚嚴。
若是連韓德生這個與山匪勾結的,都能要坐穿牢底,那麽瞿六爺這個山匪頭頭,隻怕下場更堪憂。
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同情一個山匪頭目。
她也不至於短短幾天便得了斯德哥爾摩症,開始同情犯罪的人。
但……
不知道為什麽,她並不想看到瞿六爺被殺頭。
總覺得他並不算是十惡不赦、無可救藥的大惡人。
謝佑祖見溫瑤默不作聲,猜出她興許有些心事,隻吩咐:“阿寶,你先回苜蓿鎮,給姚掌櫃報個平安。我等二娘再休息一晚上,便再送她回去。"
阿寶知道謝佑祖是溫瑤的義兄,可靠得很,便也就點頭,先離開了。
等室內靜下來,謝佑祖才望向溫瑤:“二娘,這幾日你在山寨裏,那些賊人沒……沒欺負你吧?”
溫瑤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輕輕一勾唇:“謝哥,我一直是女扮男裝,那些山匪再如何也不至於對一個男人感興趣。我幫他們老大治過傷,所以這幾天也沒被虐待。”
謝佑祖這才放心下來。
溫瑤又望向他:“謝哥,這次多謝你了。這麽危險,你卻還跑來平鎮,親自隨官兵一起上山來救我,萬一有什麽事,我怎麽跟幹娘交代。”
“說什麽話,你是我妹子,我娘也是你娘,有什麽謝不謝的?你若出事,小團子、三娘和四郎也隻怕沒法過下去了。尤其三娘那個性子,隻怕哭都要哭死。”
溫瑤趁機一笑:“哦,原來是為了三娘。”
謝佑祖俊臉微微一紅:“你這丫頭,瞎說什麽。”
溫瑤也就趁熱打鐵,試探他的心意:“謝哥這麽怕三娘哭死,所以才冒著危險來救我,那不如早點將三娘娶回去,也能每天好好保護著了。”
謝佑祖臉更加漲紅了一片,卻又隱隱失神了一瞬間,方才道:“別瞎說了。”
“我沒瞎說。除非謝哥瞧不起我家妹子。”
謝佑祖下意識便搖頭:“我怎麽可能瞧不起三娘——”
“那就是瞧得上我妹子了~”溫瑤笑,“既然你們兩眼裏都有彼此,又何必閃閃躲躲的?”
又故意激他:“我可告訴你,謝哥,我家三娘可不是沒人要,近年上門提親的,可多了。你若再猶豫下去,到時三娘被人訂下了,我可就沒本事幫你了!”
照理說,謝哥在她印象裏,真的不是這種拖泥帶水的男人啊。
是個很幹脆很利落的漢子。
怎麽偏偏在對待三娘這件事兒上,就是慢吞吞呢?真急死人了。
這兩年,她看得出謝哥對三娘也不是沒情意的。
謝佑祖終於蠕了一下唇,隻道:“我一介平民,無官無爵,無產無祿,隻有身子不好的娘親一個,三娘青春正盛,容貌出眾,性子也好,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夫家。我不想耽誤了她。”
溫瑤隻搖頭:“我最了解三娘的性格,再好的夫家,她不喜歡,也沒用。”
頓了頓,又認真地說:“何況,謝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根本不差,騎射皆能,馬上技藝恐怕就算是當朝武官,也不定能比得過你,這次你上山救我,我也看得更清楚了。你欠缺的不過是個機會。”
這就是為什麽她兩年前剛搬去縣城,就想讓他和幹娘也一起過來縣城住。
大一點的地方,才有展露拳腳、前途無限的機會啊。
可惜謝哥和幹娘就是不願意來。
謝佑祖聽她說著,也沒說什麽了。
“謝哥,不如你再多考慮一下,搬來縣城這邊與我們一起生活。”
謝佑祖終究點頭,道:“我再想想。”又見她臉色疲倦,才道:“不如我叫小兒給你端點菜上來,你先吃點,再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們再回縣城。”
溫瑤這幾天確實也累了,尤其剛才逃跑,更耗費了不少氣力,也就點點頭。
*
次日早上,養足精神的溫瑤和謝佑祖便坐上阿寶留下來的馬車,踏上了回縣城的路。
剛回了縣城,溫瑤先讓車夫將自己送去濟世堂,與姚清瀚打了個照麵。
畢竟姚清瀚擔心了好幾天。
看見溫瑤順安全無恙地回來,姚清瀚一顆心才按回了原地,實在沒想到那韓德生居然會和山匪勾結,更沒想到常年中飽私囊,更沒想到他竟敢借山匪的手打算除去溫瑤,若早知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溫瑤去平鎮。
溫瑤臨走前,姚清瀚讓她這幾日別來濟世堂了,先在家好好休息。
離開後,謝佑祖正想送她回桂花巷,她卻說,想先去一趟縣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