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駿雖然習慣了兄長的不苟言笑,但也極少看見他此刻這樣的神情,頓時就一怔:“哥,怎麽了?”
大哥才剛從豐城回來,兩人都許久沒見麵了,自己也不可能得罪他了吧?
元謹這才開口:“近日讀書如何。”
元駿見他開口了,這才舒了口氣,卻又一疑。
大哥從沒主動過問過自己的學業啊。
怎麽這次一回京,倒是主動關心起自己的學業了?
他有些心虛地幹巴巴回答:“尚可。”
元謹薄唇微挑:“是嗎,可我問了下你的夫子,據說成日逃課,還要你書童為你打掩護。好幾次,夫子想告到父王那邊,都被你死乞白賴都攔阻下來了。”
“哥~”元駿嬉皮笑臉,“您難得回來,咱們兄弟兩也難得見麵,怎麽非要聊這些掃興的事呢?來來,進去,前些日子工部給事中家的公子送給我他們老家蘄縣有名的烏梅酒,味道好得很,我特意給你留了一瓶,咱們進去暢飲一番——”
元謹眸色清涼,這個庶弟,讀書不行,吃喝玩樂屬第一,隻仍站在原地,絲毫沒被他打岔打過去:
“你年齡漸長,這樣下去,也不行。”
“哎呀,不行就不行唄,我又不是世子爺,你才是,挑起咱們梁王府重擔的,有大哥你就行了~我行不行,無所謂。”元駿厚著臉皮。
元謹繼續一字一頓:“明日開始,不許出你的院子,我會加派一個書童,給你伴讀,時刻監督你。一個月內,我會讓夫子考核你,若過了,方能出來。不然,繼續待在院子裏。”
“什麽鬼?”元駿一驚,大哥這是發的什麽瘋,剛回來就管自己的學業?還居然你把自己禁足在院子裏讀書,不讓自己出來?
這是在軍營調兵遣將的癮還沒過足,回家了還在發號施令?
“哥,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元謹淡淡:“沒開玩笑。”
元駿急眼了:“哥,我……我又沒犯錯,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院子裏讀書?!”
元謹做了個隨意的眼色:“若你不服,可以去跟父王告狀。”
紈絝子弟立刻蔫了下來,一肚子沒地兒發,跟父王告狀?
若父王得知元謹主動關心他這個弟弟的學業,將他禁在屋子裏讀書,隻怕得拍手叫好,支持大哥還來不及呢!
元謹見他沒話說了,補充:
“若你中途不安分,想方設法地逃出來,逃出來一次,禁足月份就加長一個月。”
元駿:“……”
你太狠了吧哥?
元謹說罷,也懶得多留,拂袖,離開。
元駿看著哥的背影,一個字說不出來。
說實話,就算哥不告訴父王,他也不敢違逆大哥的意思。
這位世子兄長,除了暫時還沒自己開牙建府,自立門戶,在梁王府的地位與威望,並不下於父王。
父王一直重視他,他說的話,父王大部分都會聽信。
他從小也對這個兄長有著濃濃的敬畏。
此時此刻,元駿很想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哥。
卻隻能歎了口氣,先進了自己院子。
————
接下來的幾天,溫瑤再沒看見過那個紈絝輕浮的二公子元駿了。
聽碧水說,二公子好像是被禁足於自己院子裏苦讀去了。
這一個月,怕是都難得出來。
她當時聽了,便有些好奇,又由不得有些聯想,問碧水是不是梁王的意思。
碧水搖頭,說是二公子禁足前,世子爺去過他的住的小院。
怕是世子安排的。
長兄如父。二公子從小就敬畏世子爺,也不得不接受。
又感歎:“世子爺真是用心良苦啊。為了二公子的前程,竟然下了這等決心。”
溫瑤:“……”
沒錯,確實是用心良苦……
不過那男人可不是為了弟弟的前程……
是為了控製住弟弟,不去騷擾自己吧……
這個用心,還真是良苦啊。
……
一來二去,在梁王府的日子飛馳而過,又是幾日過去。
除了來的第一天,她在小花園的假山下,與他見了一麵,之後,就再沒在王府裏碰過。
一來這段日子,她基本待在桐苑裏,再沒怎麽出去了。
二來想他剛回京城,估計要處理的公務也很多,經常聽碧水說他去宮裏或者官衙去述職了,應該很忙。
不過這樣也好,她生怕他像第一日那樣,在王府某個角落圍堵自己。
萬一被人看見了,真的還不知道這麽解釋。
再次進梁王府之前,還真沒料到他外表清肅冷靜,其實既然這麽張狂大膽。
還是先躲著他再說吧。
……
這日晚間,溫瑤剛服侍胡側妃用完調養身子的藥,胡側妃便道:
“瑤兒,你去備些調睡眠的補藥,去一趟上善閣。”
溫瑤端著藥碗的手在半空一滯,上善閣?這不是元謹住的院子麽?
胡側妃見她疑惑,也就說:“世子爺這些日子許是太辛勞了,自從回了王府,睡眠就不太好,偶爾夜間還有氣喘咳嗽,喝了府上大夫的安神藥,卻都不見好轉,昨兒碰見我,便提了一提,我想著上次我睡眠不好,喝過你製的補藥,就好多了,就應承了世子爺,讓你也給他送些助睡眠的補藥過去試試。”
溫瑤聽了,也就躬身:“是,瑤兒稍後就去。”
……
煮好湯藥,溫瑤端著便走出桐苑,朝上善閣那邊走去。
沈墨川早在門口等著,見她來了,上前微微一笑:
“溫大夫來了,世子爺等了您多時。”
溫瑤不禁問道:“世子爺真的不舒服?”
“溫大夫進去給世子爺瞧瞧就知道了。”
溫瑤見他賣關子,也就跟著沈墨川進了院子。
雖然來了梁王府這麽些日子,卻還是頭一次來他住的地方。
和桐苑的精巧不一樣,上善閣更加寬敞明亮,院落布置得也更像個小型軍營,散發著濃濃的陽剛氣息。
一進去,便能看見院子裏擺放著兵器架、箭靶等物。
院子裏沒像其他院子種植任何五顏六色的花卉,唯一的植物,便是挺拔清朗又略帶冷雅的竹子。
倒也似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