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善兒如今是大晉太子的良娣,安平郡主再生氣,又能將她如何?為了兩國交情,為了太子的顏麵,也隻能憋著。

幹脆足不出戶,眼不見,心不煩。

再過兩天,省親便要結束回烏蘭了。

殿內,鳴翠看著安平郡主短短幾日瘦了一圈,才終是忍不住了:

“郡主,今天天氣好,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放心,皇宮內院這麽大,不可能那麽巧,剛好就碰到了不想見的人。”

安平郡主足不出戶好幾天,說實話,也是悶得慌,想想自己也是混得慘,好歹也是淮王府的郡主,烏蘭的皇子妃,明明是那寧善兒對不起自己,自己卻偏偏還得憋屈著。忍著。

憑什麽?

念及此,她也就站起身,哼一聲:“更衣,出去逛逛!”

到了禦花園,安平郡主逛了會兒,也沒什麽意思,正要打轉回頭,卻聽前麵傳來說話的聲音,壓得低低,還有些熟悉。

鳴翠也聽到了,低聲:“好像是益陽郡主。”

安平郡主正想過去與這個侄女打聲招呼,卻隱約聽見元碧澄的聲音飄來,其中夾雜著自己的名字,還有……寧善兒的名字。

她臉色一動,多了個心眼,拉了鳴翠繞到一堵粉牆後,屏聲靜氣地偷聽。

隻見元碧澄與婢女慢慢朝著這這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歎氣:

“……寧良娣也是過分了些,安平姑姑這才嫁去烏蘭多久?便是還沒懷上孩子,不也正常嗎?她竟是說出那種話來笑話安平姑姑……我看是被父親給寵得過頭了。”

“可不是,自己懷了孩子,便笑話別人還沒懷上的,哪有這種道理?何況安平郡主還是那寧良娣的舊仆呢,哪裏這樣埋汰自己舊主的?”婢女也是低頭附和。

“嗬,寧良娣對安平姑姑背後說的那些話,何止是埋汰,簡直就是我一個旁人都聽得寒心,說什麽當時烏蘭二皇子一開始看上的本是尚食局的溫司藥,不是安平郡主,安平郡主是沒法子硬塞過去的,烏蘭二皇子是不情不願地要了,對安平郡主毫無愛憐,一點都不重視……現如今,安平姑姑嫁過去這麽久了,身子還一點音訊都沒有,估計那二皇子更加不把她當人。”元碧澄搖頭,“幸好安平姑姑這些日子都沒出門,更沒來我們東宮,沒聽到這些話,不然以她的脾氣,也不知道多難受,萬一跟寧良娣鬧騰起來,還給我們東宮惹了麻煩……”

“寧良娣確實過分了些,唉。太子殿下也是將她慣得沒邊了,才能讓她口出妄言,說出這種不敬的話。”婢女亦是道。

“對了,寧良娣今天是不是在前麵的蝶園賞蝴蝶?若她在,我就不去了,看見她就心煩。”元碧澄說著,停住腳步。

“好像是的。”

“走吧,回去吧。”

粉牆後,安平郡主看著元碧澄帶著婢女離開,臉色已是蒼白如紙,皮肉卻因為怒氣爆棚而劇烈顫抖著。

鳴翠自然知道安平郡主此刻有多麽生氣:“郡主,息怒啊……”

卻也知道這番勸說,對於此刻的安平郡主是多麽無力。

就好像一個火星子,引燃點爆了安平郡主的線頭。

安平郡主這幾天本就是在咬牙強忍。

現如今,隻怕是忍不住了!

果然,隻見安平郡主轉身便朝蝶園那邊走去。

鳴翠心內預感不妙,卻也隻能跟上去。

到了蝶園,安平郡主看見寧善兒果然正坐在園子內的亭子裏,與身邊的婢女談笑風生,欣賞著風景。

桌子上還擺放著豐盛的水果點心。

還有個小公公站在寧善兒身後,給她用孔雀扇扇著風。

一看到她這般眾星捧月的樣子,安平郡主哪裏還忍得住,一股火湧上來,便快步走上台階。

眾人看見安平郡主來了,皆是一愣,繼而忙行禮:“安平郡主……”

寧善兒也是臉色一動,笑意微凝,沒料到她過來了,卻並沒起身,隻依舊慵懶地坐在墊了厚褥的椅子上,柔柔拿起小碟裏的紫葡萄,放進嘴裏慢慢咀嚼:

“這不是安平郡主麽?怎麽今天有興致出來了,還跑到了禦花園?不好意思啊,郡主,我身子這幾天有些沉,不方便起身拜見。”

安平郡主見她對自己毫無尊敬的意思,一步步走過去,臉上表情還算輕緩柔和:

“沒事。咱們之間,還講那些虛禮幹什麽?我過兩天就要回烏蘭了,這一去,再難回大晉了,今天自然要過來跟你說說話,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

寧善兒臉色一動,看向她,並不認為安平郡主能有什麽話對自己說,有些好笑:“安平郡主有什麽話想對妾身說?”

安平郡主左右一看:“你們且先退下。”

嬋娟等人看向寧善兒。

寧善兒臉色一動,卻聽安平郡主道:“私房話。良娣不會想讓人聽到的。”

難不成自己還怕她?寧善兒終歸站起身,吩咐:“你們就先退到亭子外吧。”

等嬋娟等人暫時退下,寧善兒還沒開聲,安平郡主已一把拎住她脖子,狠狠朝外推去。

一時間,寧善兒傻眼,被推著接連後退幾步:“你……你幹什麽?”

“你說幹什麽?是你害我不能生養,你居然還在背後取笑我?寧善兒,我元青婉這輩子還不曾受過一個賤婢的氣!你是第一個!你既讓我沒法當娘親,我便讓你肚子裏這個也生不下來!”

說著,安平郡主走到了台階邊,狠狠往外一推,將寧善兒推到了台階下麵。

嬋娟等人在亭子外剛站定,就看見寧善兒被安平郡主狠狠一把推下了台階,頓時就呆住,隨即尖叫著一個個衝過來:

“良娣——”

那台階雖不算很高,卻也有十幾級。

又是硬邦邦的石頭鋪的。

便是正常人滾落下來都可能會傷筋動骨。

何況是身懷六甲,行動不便的婦人。

寧善兒臉色煞白,躺在嬋娟懷裏,捂著肚子,驚恐又懼怕:

“疼……我肚子好疼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