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台階上的安平郡主已走了下來,反正都做了,多做和少做又有什麽區別,趁嬋娟與幾個公公宮人隻顧著寧善兒,又是兩腳狠狠踢到了寧善兒身上:
“賤人!活該!”
宮人大驚,趕緊將寧善兒護住。
“安平郡主您這是做什麽啊?”
“安平郡主,寧良娣可是太子的妾室,還懷著太子的子嗣啊——”
安平郡主冷笑起來:“若不是拿淮王府與我當梯子,她哪裏能認識太子殿下,又哪能混成太子妾室?”
寧善兒又痛又怕又怒,死死盯著安平郡主,卻也明白了她嘴裏“是你害我不能生養”的意思……
安平郡主應該是已經知道她曾經配置的解藥,是有嚴重副作用的,可以害得婦人不能生養的。
難怪這次回來,她對自己一副恨之入骨的樣子……
可她說自己在背後取笑她,又是什麽意思?
她幾時在背後嘲笑安平郡主了?
寧善兒下意識感覺是被人算計了,心頭冤枉極了,正要說話,卻覺下身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貫穿全身,然後嬋娟的尖叫響起:
“良娣流血了——”
*
當天入夜後,溫瑤聽說了禦花園那邊的事。
說是寧善兒在蝶園被安平郡主推下台階,摔得當場流了很多血,然後被送回了祥丙宮。
安平郡主也被帶去了祥丙宮。
再然後,便聽說寧善兒的胎兒沒保住。
據聞元廷煥大怒,將安平郡主一連扇了幾個耳光,當下還恨不得要拔出劍砍殺安平,卻被身邊的人攔阻了下來。
然後,烏蘭使節團的人得知了皇子妃在宮裏出事兒了, 派人進宮,接走了安平郡主,暫時先住在了宮外的驛站。
……
祥丙宮。
經過一天一夜的劇痛煎熬,寧善兒從昏迷中終於清醒過來。
剛一清醒,手掌就下意識滑下去,捂住自己的小腹:
“……孩子,我的孩子……”
嬋娟忙上前,欲言又止:“良娣,你別動,禦醫說你現在的身體得好好歇著,不然會血崩的。”
“嬋娟,我的孩子怎麽樣了?是不是沒事?”寧善兒尚存一線希望,死死抱住婢女的手臂。
嬋娟猶豫了一下,不得不說:“良娣,您還年輕,一定還會再有子嗣的……”
寧善兒頓時崩潰:“孩子沒有了?”
嬋娟咬唇,點點頭。
寧善兒哇一聲哭出來,就像個好不容易在海上找到了浮木舟,一夕間卻被大風吹走的人,哭得絕望而悲慟,半晌才又一股怒氣衝上來,攥緊拳頭狠狠砸在床榻上:
“安平郡主呢?!太子殿下有沒將她送去慎刑司?我要這個女人給我與太子的孩子償命!”
嬋娟再次猶豫了一下,似被問住了。
寧善兒看出端倪,心裏一緊:“怎麽了?安平郡主人在哪裏?太子殿下有沒有懲處她?你告訴我!”
嬋娟隻能說:“事發後,太子殿下確實狠狠責罵了安平郡主一通,還將她打了幾個耳光……但並未送去慎刑司。剛剛,烏蘭使節派人來接走了安平郡主,現如今,已出宮了。”
“什麽?”寧善兒不敢相信,又氣又怒又恨,眼淚嘩啦落下。“殿下就這麽放過了那個賤人嗎?她害死了我與殿下的骨肉啊…不行,我要去找殿下問個清楚,一定要將安平郡主抓回宮裏,好好懲治……”
嬋娟撲通一下跪下來,死死扯住寧善兒的袖子,阻止了她出去,苦口婆心:
“安平郡主是烏蘭的皇子妃,烏蘭與大晉現在是盟約友國,太子殿下若懲處安平郡主,便是打-烏蘭的臉,絕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壞了兩國的關係啊…良娣,這件事您隻能忍下來了啊……”
忍?
寧善兒心頭一驚,又痛又哀。
她賦予全部希望、寄托著自己前程的孩子,就這麽死在了安平郡主那瘋婆子手裏,居然白死了?
到頭來,安平郡主竟是一點懲罰都沒有?
她喉嚨裏發出淒厲憤恨的叫聲,狠狠將嬋娟推開,卻又無力滑倒在床榻上,明白這件事兒,怕是如嬋娟所說,隻能忍下來。
也罷。
倒也是她大意了!
她當初為了上位,配出那種寒涼無比的解藥,壞了安平郡主的身子,讓安平郡主再不能生育,早就應該知道安平郡主遲早會曉得,一定會懷恨在心,伺機報複自己……
她這次見到安平郡主,應該小心再小心,盡量不去與對方打交道啊。
如今,悔之晚矣……
與此同時,她腦子一閃,想到了什麽。
安平郡主若想報複自己,進宮後看見自己的第一天就會下手了。
何必等到快回烏蘭才動手?
還有,那瘋婦推自己下台階後,對自己說了,是因為自己在背後笑話她……
看來,她是因為被誰給激怒了,實在受不了,才會跑來報複!
寧善兒惱恨至極,五指攥緊,掐住床褥:
“嬋娟,你去給我查一下,安平郡主那瘋婆子去禦花園之前,做過什麽,與誰見過麵,沿路遇過什麽人——全都一一告訴我!”
……
夜深了,元廷煥正在書房裏翻看著書。
卻一行字都看不下去。
剛剛發生這種事,心情還沒完全恢複。
善兒腹中的胎兒說沒有就沒有了,想來就心煩。
自己子嗣單薄,本還想趁這次多添丁,讓父皇也能高興一些,誰想……
另外,安平與寧善兒這麽一鬧,還差點上升到了兩國外交上。
父皇那邊得知後,也是對他極不高興,覺得他沒有管理好東宮女眷,今天在寢殿的床榻上,將他責罵了一番。
幸好也沒多追究。
本想趁這次接待烏蘭的省親隊伍,博得父皇歡心,讓父皇信任自己的能力。沒料還差點惹了父皇的怒。
當真是倒黴得很!
他將書不輕不重砸到了一邊,揉了揉山根,仰躺下去。
這時,隻聽外麵傳來羅忠的勸阻聲:
“良娣……殿下這會兒正在休息,不準任何人打擾,您先回去吧,再說您這身子也沒好……”
腳步與推搡聲音卻越來越近,門被人重重推開,哭聲傳來: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