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娟顫顫巍巍地看一眼寧善兒:

“奴婢……奴婢不知道良娣要讓奴婢說什麽……”

寧善兒一愣,隻當嬋娟是懼怕元廷煥與太子妃的威嚴,膽子小,被嚇到了,提醒:

“你是傻了嗎?就是你查到的事啊!你不是查到了嗎,益陽郡主安插了眼線,盯著安平郡主那邊,隻要安平郡主出來就馬上通知她,還有,安平郡主推我的當天,益陽郡主也去了禦花園,分明是故意在安平郡主麵前誣陷我……這些,你統統告訴太子殿下啊!”

元廷煥冷冷看向嬋娟:“你若真查到什麽,就直說,有什麽證據,也都拿出來!”

嬋娟撲通一聲跪下地上,對著寧善兒淚如雨下:

“良娣,奴婢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啊……那些違心之話,奴婢真的說不出來啊!”

寧善兒呆住了:“……你什麽意思?什麽叫違心之話?”

“那些所謂查出來的事情,全都是子虛烏有,奴婢根本什麽都沒查出來,更沒查出是益陽郡主害你,可你非要奴婢在太子麵前誣陷益陽郡主……奴婢想來想去,真的說不出口啊!”嬋娟聲淚俱下,“求良娣不要再逼奴婢了!”

郝良說的沒錯。

她要是不想步環兒、妙茹的後塵,成為寧善兒身邊第三個冤死的婢女,她就得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將寧善兒踩下去,才能保住自己!

寧善兒徹底石化。

什麽意思?!

嬋娟明明查出來了,現在卻說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還說的像是自己逼她說的。……

這算什麽?

於氏臉色一變,已是幾步走到嬋娟跟前:“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是寧良娣讓你誣陷益陽郡主?”

嬋娟驚恐地看一眼寧善兒,不做聲。

於氏餘光瞥一眼寧善兒,眯了眯眸,對嬋娟一字一句:

“你放心說,有我與太子殿下為你做主,任何人都傷不了你。”

嬋娟這才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寧良娣失了胎兒,又知道安平郡主得不到該有的懲罰,心頭鬱悶憋屈,極不甘心,對奴婢說過,自己落得這樣的境地,其他人又豈能好過?正好與益陽郡主曾經結過梁子,一直沒吞下這口氣,心裏對益陽郡主尚存怨念,便想借這機會狠狠打擊益陽郡主,才讓奴婢編出一些說辭,來誣陷益陽郡主……”

說到這裏,哭的更加厲害:

“可奴婢真的做不出來啊……”

寧善兒早已宛如墜入冰庫,渾身發冷。

實在不懂為什麽嬋娟無緣無故在最後關頭竟是背叛了自己。

此刻再聽嬋娟顛倒黑白,這樣誣賴自己,她頓時就氣得全身篩糠一般顫抖起來,顧不得身子剛剛小產,撲過去便要撕打嬋娟:

“你這個賤人,我是哪裏得罪過你嗎?你為何要編出這種話來誣賴我?我什麽時候讓你編造說辭來冤枉益陽郡主了?明明是你自己在外麵查到了,說確實是益陽郡主害我,回來稟報給我聽的…這會兒為什麽突然反了口?說,是不是有人收買你,讓你這樣誣陷我!?”

嬋娟大哭起來,也不躲避她的撕打,隻悲泣著:

“良娣,沒人收買奴婢啊,隻是奴婢覺得做人要講良心啊…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對奴婢並無不好,奴婢實在不忍心去誣陷益陽郡主啊……益陽郡主雖然不是您的女兒,卻是太子殿下的寶貝嫡長女,您縱然心頭有氣,卻也不該撒在她身上啊…”

於氏見寧善兒動手動腳的,嗬斥一聲:“來人!寧良娣癲狂了!將她扯住!”

門口的羅忠立刻領著個小太監進來,將寧善兒左右壓跪在地上。

寧善兒氣得一張臉已是漲紅如豬血,氣喘連連,又壓下氣怒,望向元廷煥,哭道:

“太子殿下,這奴婢冤枉妾身,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話音還沒落,隻見元廷煥已是走過來,一記耳光甩在她臉上。

寧善兒頓時就噤聲。

別說寧善兒,這一耳光讓元碧澄也是一驚。

因為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父親對寧善兒這樣。

元廷煥略帶痛心又不解的聲音飄來:

“本宮待你已是夠好,甚至不顧背上個寵妾過深的名頭。你卻為什麽要辜負本宮的期望,非要攪渾東宮?失去孩子,本宮知道你痛心,無法懲治安平,本宮也知道你氣憤不甘,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卻不敢將這氣撒在澄兒身上,澄兒是本宮的女兒,你對付她,就是對付本宮!”

寧善兒心痛:“殿下,所以你是相信那賤婢的話,不相信妾身?”

嬋娟立刻指天發誓,泣不成聲:“奴婢人在宮裏,若是受了別人的賄賂,一查就知。便是在宮外的為數不多的家人,太子想調查,也能一下子便查清楚,絕對沒有沒人收買,收受半點好處。奴婢如今這麽做,全是真心!”

於氏在一旁,則看向寧善兒,也不緊不慢開口:

“你說嬋娟誣陷你,她為什麽要誣陷你?她是你的身邊人,無端端誣陷你,自己能落得個什麽好?隻怕一回去,你就得打死她。便是真的收了別人的好處,她也沒命享用吧!”

元廷煥的臉色更加陰暗。

嬋娟也適時地抱住於氏的裙角,大哭:

“太子妃……奴婢不敢再照顧良娣了,求太子妃給條活路吧……”

“你——”寧善兒氣不打一處,在兩個太監的手裏掙紮了一下:“你這個賤人!”

於氏憐憫地看一眼嬋娟,望向元廷煥,得了他的默認,也就道:

“你不顧叛主之嫌,也不願意助紂為孽,沒有按照寧良娣的意思誣陷益陽郡主,也算是立了一功,既如此,太子與我也不會委屈了你,看著你如環兒、妙茹一樣,下場堪憂,即日起,你不需要再服侍寧良娣了,調去萃瑕殿,給陳良娣那邊做事吧。”

嬋娟心內大大鬆了口氣,知道自己有救了,

陳良娣對下人寬厚,比起伺候寧善兒強多了。

而且陳良娣是極厭惡寧善兒的,在東宮的階位也與寧善兒是平起平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