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您來了,我們正在想如何去找您呢!”雖然林雅欣也是嚇白了臉色,但說話的時候還是賠上了笑臉。

“東西,到手了嗎?”被稱為法師的黑衣人壓著嗓子問道。

“到手了,到手了!血在這裏!”林雅欣慌忙將已經存入標本瓶裏的血交到那黑影的跟前。

“血玉呢?”黑衣人並沒有急著去接那好不容易取到的心頭血,而是問起了血玉。

林瑞暗暗捏了捏握在掌心的玉,雖然那黑衣人的臉完全隱在鬥篷的黑暗中,但他還是能夠感受到兩道如刀子一樣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好似千年寒冰,讓他有種身在地窖的奇冷感,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怎麽,不想給我嗎?”那黑衣人笑了一下,可那笑聲卻比厲鬼的哭聲還要讓人膽寒。

林雅欣見兒子久久不動,也跟著發急:“瑞兒,你做什麽,趕緊將玉佩交給法師啊!”

“母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些東西都交給他的話,那我們的研究該怎麽辦?他真的有辦法讓我們得到長生不老的秘方嗎?”林瑞看著自己的母親,發出了疑問。

“年輕人,你這是在懷疑我嗎?”黑衣人又笑了,連著佝僂的身子都跟著動了起來。“把血玉交出來,我自然會告訴你長生的辦法。到時,你在醫學界的地位可不止是博士後那麽簡單了。你們將會成為世人頂禮膜拜的聖人,自此以後享受世世代代人的瞻仰。沒有我的幫助,窮盡三世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兒子,聽到了沒有?你還等什麽,趕緊將東西給法師啊,快點啊!”林雅欣見兒子始終都在猶豫,幹脆一把從他手中奪過玉佩,然後陪著笑連同血一起遞到黑衣人的麵前。

黑衣人又發出了兩聲幹笑,伸出枯槁的手將東西接過,隱在寬大的袖子中。“現在,我該告訴你們長生的秘訣了。”

“真的?謝謝法師,謝謝法師!”林雅欣喜形於色,雙眸閃著光。

而此刻,林瑞突然覺得神經跳了跳,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還未等這股不祥的感覺完全占據他的神經,站在他身邊的母親就在一聲破天的驚叫中倒了下去。

“你做什麽?”雖然這樣問著,但林瑞隻是低頭看了林雅欣一眼。他這個沒有腦子的母親,得到這樣的下場根本就是活該,可是為什麽他也要跟著受連累?“我就知道,你沒有長生不老的秘方。”

“誰說我沒有長生不老的秘方,我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黑衣人的聲音變得格外怪異,夾雜著極為濃厚的嘲諷。“所謂長生,既是永生。要想永生,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輪回反複,本來就是一體的。生,是死的開始,死是為了另一輪做準備。世人多癡念,太在乎得失,所以才會將生與死看成是兩回事。而你的母親孽障太多,積怨太深,已經失去了輪回反複的資格,隻能以一種形態存在了,也就是你們凡人所說的魂。魂是沒有具體形態的,而且要到無妄地獄接受曆練。待修成正果之後,才能夠重新獲得生死的資格。”

“那麽我呢,你留著我又是為了什麽?”這些在現世根本就是怪談的言論,此刻聽在林瑞的耳中竟然沒有覺得荒謬。他很自然地接受了這一切,並且絲毫不覺得有所懷疑。這種認知讓他奇怪,而他更奇怪的是這個黑衣人為何要告訴他這些。

“留著你,自然有留著你的用處。”黑衣人發出了一串刺耳又恐怖的笑聲,笑聲中他動了動右手的拐杖,拐杖的頂部發出一道極其強烈的綠光,那綠光照在林瑞的身上,待到光消失的時候,林瑞也不見了。“好徒兒,你終於回來了!”

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林雅欣,黑衣人又是一聲怪笑:“妖孽就是妖孽,終究還是成不了氣候,等著地府的人來收拾你吧!”

一陣青煙,林雅欣的屍首也不見了。

黑衣人走到楊依寧和夏子辰的跟前,伸手掀開了頂在頭上的黑色鬥篷,一張年輕又俊美的臉出現在幽光中,纖細的眉梢上揚,顯出幾分邪佞之氣。他伸手,枯瘦的手指在楊依寧蒼白的臉上摩挲著,動作極其輕柔,像是在對待一件非常喜愛的珍寶。

不知是時候到了,還是因為臉上的不適刺激了她的神經,原本就隻是昏死過去的楊依寧慢慢睜開眼睛,幽幽的目光落在整個房間唯一的光源處,一個頂著黑色鬥篷的奇怪黑衣人。“你是誰?這是哪裏,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你現在還沒有死!”就在楊依寧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黑衣人已經收回了手,並且重新放下了鬥篷,遮住了臉。

楊依寧想要坐起來,可奇怪的是她的身體竟然沒有一點知覺。好像自己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隻有一個魂魄而已。“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你說我現在還沒有死是什麽意思,是想告訴我說我就要死了嗎?那麽,你是從地府來帶我走的了?”

“我可愛的小魚兒,你還是那麽喜歡問問題!”黑衣人發出一聲輕笑,似是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實在不雅,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你的問題我不想回答,但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你想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你想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這是在楊依寧心中一直縈繞的問題,十八年了,她每時每刻不在想這個問題。雖然養父母對她視如己出,把什麽都給了她,但她始終都有一個感覺,她有一個不一樣的身份。尤其是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讓她更加堅定了這個認知。這個隻在剛才見了一眼的黑衣人問她這個問題,莫非他知道她是誰?

“你知道我是誰?”這樣想著,楊依寧不自覺也跟著問出了口。

那黑衣人點點:“我來,就是要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也隻有在那裏,你可以見到夏子辰的前世,而且,你必須找到他的前世。時辰差不多了,你該去了。”

“什麽前世,什麽意思?你要把我送去哪裏?”看著黑衣人舉起了手中的拐杖,楊依寧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可是她的身子動不了,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將手杖高高舉起,舉起。手杖頂端發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很強很強的白光……

痛!全身都痛!渾身的骨頭如散了架一般,沒有一點完好的感覺。不,根本就沒有感覺。有一種潛在的意識告訴她很痛,卻恍若靈魂之外,沒有一點實體的觸動。

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好不容易打開一條縫隙,光亮撐破了黑暗,混沌的意識也跟著慢慢蘇醒。光線?之前的一幕在腦中浮現,忍著痛轉動了一下脖子,才發現這裏竟然是個山洞。而她剛才看到的那束強光,其實隻不過是一堆燒得很旺的柴堆。

她不是被梁鍾綁架,在一間小破屋裏嗎?對了,還有夏子辰,他死了,被林瑞害死了。想到這裏,她的心一痛,比身上的痛楚還要勝過幾分。

“別動!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你若是亂動的話很容易沒命的,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一道清脆的女聲從頭頂傳來,楊依寧翻動眼珠,這才發現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微微俯身,一臉俏皮地盯著她。

看來自己真的很虛弱,有人距離自己這麽近竟然都沒有發現,她的警覺一點都沒有了。

隻是,這個女孩的裝束,怎麽看起來那麽奇怪?那發型,還有裙子,不論是在香港,還是在大陸,好像都見不到的。不對,有一個地方可以見到,TVB裏這種穿著幾乎隨處可見。天,她不會是入戲了吧,還是被哪個劇組給救了?

試探性的,楊依寧還是打算問一下:“請問,這兒是哪裏?”

那女孩蹲下身,托著腮看她,道:“這裏是我和師父的家啊!師父外出辦事好久沒回來了,你是我在山裏采藥的時候發現的,吊在好高的一棵樹上呢。若不是我輕功和醫術都是一級棒,你鐵定沒命!”

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很了不起,女孩得意地揚起了頭。

師父,采藥,輕功?這到底是在拍戲還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是拍戲的話,自己這一身傷是不是也太真實了些?如果不是拍戲的話,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她,香港警界最出門的女警司,西九龍重案組的督察,Rose,狗血地穿越了!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此時此刻,楊依寧唯一能夠想到的結論,就是自己是被那個黑衣人送到這裏來的。可是那個黑衣人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麽意思,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你怎麽了,傻了呀?”眼前有幾根手指在晃動,是女孩在試圖將她從神遊中喚回來。

“哦,對不起。”楊依寧歉意地笑笑:“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咦,我還沒問你,你到先問起我了。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誠心誠意地回答你,我叫小蜻蜓!”女孩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楊依寧:“那現在你告訴我,你叫什麽,還有,你為什麽會掛在半山腰的一棵樹上啊?”

半山腰的樹上?這個問題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那個黑衣人既然送她來這裏,為什麽要把她放在樹上,還是在半山腰上?難怪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一般,渾身都痛,一定是從很高的地方落下的緣故。還不知道自己在那棵樹上掛了多久呢,如果沒有人相救的話……

“哎,你怎麽又走神了啊!”小蜻蜓細長的聲音在楊依寧的耳邊響起。

“啊,你小點聲,我聽到啦!”這個女孩還真是吵,聲音那麽大還趴在她耳朵上說話,是要把她的耳朵喊聾嗎?“你一個小女孩怎麽這麽沒禮貌,有你這樣跟大人說話嘛!我叫什麽你不用管,記得叫我楊姐姐就可以了!”

小蜻蜓聳聳鼻子:“喂,你搞清楚,是我救了你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對我客氣一些才對吧!真是的,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多少嘛!你要是再敢對我凶,等我師父回來了我一定讓他把你給丟出去!哼!”

“你還有個師父?”楊依寧大眼將不大的山洞掃了一圈。

“對啊,我師父最討厭生人了,他要是見了你,一定會把你丟出去的!”說到這裏,小蜻蜓皺起了眉頭:“看你傷得這個樣子,沒個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師父已經離開有三個月了,他從來沒離家這麽久過,說不定就快回來了呢,這可怎麽辦啊!”

這丫頭嘴上硬,其實還是蠻善良的。楊依寧在心裏笑了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身體的恢複能力很強的,既然能夠醒過來就說明沒事了。用不了十天半月我就會好的,我會盡量早點離開,不給你帶來麻煩。”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要趕你走,我隻是,隻是……”小蜻蜓擺著兩隻小手,一著急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行了,我明白。你師父有自己的癖好習慣,不習慣有陌生人是吧?你怕受到師父的責罰,才不得不讓我離開的對嗎?這些我都理解的,不會怪你的。”這個小蜻蜓還真是個孩子,一點小事情就急成這個樣子。

“哎,你能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了。你先養傷吧,之前接骨的時候怕你痛,給你用了曼陀羅,所以你現在才沒有知覺,等藥性過了就好了。”小蜻蜓又坐到一邊去搗火堆,一手托著腮發呆,八成又去想她那什麽師父去了。

既然沒事,楊依寧便決定先靜下心來養傷,等傷好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