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華到的時候,皇帝的寢帳已經圍了不少人,帳外跪著一地的禦林軍,個個麵如土色。

皇帝身邊的一個娘娘正焦急的皺著眉頭,不時的往外麵看去,“這太醫怎麽還沒來?”

“來人啊,快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倒是皇帝這個受傷的人,麵上沒什麽急色,還拍了拍那位娘娘的手,安慰道:“愛妃不用著急,朕並無大礙。”

他搖了搖頭,無奈的歎道:“看來朕真的是老了啊,比不得從前了。”

“皇上何出此言?您正值壯年,哪裏老了?”

皇帝說完便有妃子連忙似嬌似嗔的反駁道:“這次不過是意外罷了。”

見到他還好好地喘著氣,容慕華心放了一半,在眾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悄然站到了旁邊,暗暗打量著他的傷勢。

反正已經去請太醫了,她還是不要太過積極的插手了。

現在祁珟旻在朝中是熱議的皇儲人選,本就是眾矢之的,她還是不要攬這個活兒了,省的皇帝猜忌她們夫妻二人圖謀不軌。

除了左手臂有道大的傷口之外,渾身上下還有許多擦傷,傷的倒是不重。

而且看他的態度,似乎也不像是遭到了刺殺。

容慕華若有所思的垂著眸,沒有注意到在她進來的時候,站在外圍的莫銀雪看了她一眼,似乎蹙了下眉。

很快去請太醫的人便回來了,隻不過卻是他一個人回來的,皇帝見了也不由得冷下了眉,“怎麽回事?太醫呢?”

參加秋獵的都是有一定武功的青壯男子,甚少發生受傷的情況,是以每次秋獵都隻有一個太醫隨行,數年的實踐下來,也夠用了。

難道這次發生了什麽變故?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強忍著恐懼道:“回稟陛下,太醫來的路上感染了風寒,不想今日竟嚴重起來,此時已然起不來床了。”

“好好地怎會感染了風寒,那陛下怎麽辦?”頓時便有一名妃子忍不住怒道,緊接著便又響起了一陣焦灼的討論聲。

皇帝雖然麵上一派鎮定,但臉色也因為疼痛微微泛著白,左手臂的傷口也是拖不得,必須得消毒包紮的。

這些人也是一時急昏頭了,沒想到還有個寧王妃也會醫術這件事。

不等他們想起來去請,容慕華沉了沉眸子,正準備主動站出去,沒想到莫銀雪竟搶先了一步。

“俾子會些醫術,皇上的龍體要緊,不如先讓俾子給陛下處理一下傷口,免得感染了。”

“那怎麽辦可以?”後宮的娘娘先不幹了,驚叫出聲,“皇上萬金之軀,萬一出了什麽岔子,豈是你一個小小的俾子能夠承擔得起的?”

被如此數落了一番,莫銀雪倒是波瀾不驚,聲音堅定的再次道:“皇上的傷勢要緊,若是俾子沒有治好皇上,俾子甘願受淩遲之刑!”

“還請陛下、娘娘相信俾子。”

“你!”剛剛質疑她的妃子一時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皇帝看了一眼垂眸跪在地上的女子,對她倒有點印象,“你是安王府上的人?”

莫銀雪恭謹道:“回稟陛下,是的。”

此話一出,倒是讓圍觀之人都有些吃驚,似是沒有想到這女子竟是安王的人,剛剛還滿是不信任的人頓時沒了聲息。

“那你便為朕診治吧。”

“是!”莫銀雪麵上沒有大的波動,自始至終便一直是那副不驕不躁的樣子,皇帝眼中也不由流露幾分讚賞之色。

莫銀雪將傷處的衣服剪開,將一種白色的粉末灑在了傷處,皇帝看著她包紮的手法,不由奇道:“你這是什麽藥,朕竟然感受不到疼痛了。”

“這藥之中攙著一些麻沸散,具有止痛的作用,可以減少陛下的痛苦。”

“不錯!”

眾人見連皇帝都誇讚了,不由重新打量起這個女子,心中各懷心思。

容慕華望著莫銀雪的動作,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女子果真不簡單,她竟不知她還會醫術。

看見皇帝被妃子扶著歇息下了,容慕華也悄然退了出去,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聽風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怎麽樣?查到皇上是怎麽手上的嗎?”

聽風垂首道:“是獵鹿的時候發生了意外,突然竄出了一隻野豬,馬受驚之後發了瘋,將皇帝掀了下來,手臂正好劃到了旁邊的亂箭上。”

意外?

容慕華挑了挑眉,目光沉沉的。

皇帝騎的馬自然是經過千挑萬選的,怎麽可能如此輕易便受驚,還發了這麽大的瘋,將皇帝都掀了下來。

而且太醫還偏偏就在此時得了重風寒,讓安王的侍女撿了這麽一個漏,這麽一鬧,皇帝必定對安王越發另眼相看。

“這事情不太對勁。”容慕華眼睛危險的眯起,自言自語似的呢喃了這麽一句,轉而又吩咐道:“聽風,你暗中查一下皇帝的那匹馬,看看有沒有問題。”

聽風大致也能猜到容慕華的想法,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又閃身消失而去。

接近黃昏的時候,出去圍獵的人終於零零散散的回來了,祁珟旻比他們早一些,得到皇帝受傷的消息時便往回趕。

不過到的時候皇帝已然睡熟了,他問了個安便回了自己的大帳。

容慕華見他回來的匆忙,心中了然,“聽說皇上受傷的事了?”

祁珟旻沒接容慕華遞過來的水,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這才點了點頭,“嗯!還好你沒事。”

他當時聽說的時候還以為是遇到了刺客,瞬間就後悔將她留在營帳了,萬一她進了林子也受到了殃及,該怎麽辦?

雖然明知可能性不大,可一想到她距離危險那麽近,還是忍不住擔心。

容慕華自然地收回手,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是皇上遭遇了意外,據說是馬受驚了。”

她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給他敘述了一邊,問道:“你覺得呢?今天這事兒是意外還是人為?”

祁珟旻眼底一片冷意,意味深長地道:“凡是發生在皇帝身上的意外,往往都不是意外。”

容慕華深以為然,此事明顯是安王獲利,恐怕也和他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