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大夫,所有人都診治後,都集體搖頭。“少奶奶這應該是沒病的啊?可是,她怎麽會暈倒了呢?”

陳念然暈倒了,且,就算是紮銀針也紮不醒。

這種症狀,令周傲軒憂心不已。

團團卷卷更是圍繞著她不願意離開。

師爺緊盯著陳念然額角的青色印記。

在那兒,有一道淡黑色。

若是不細看,隻會覺得這就是生病後的一些改變。但是,師爺卻蹙眉,轉身去了外麵。

隔了一柱香的功夫,師爺請來了一個看著很枯瘦的老婦人。

“師爺?”周傲軒看著這個包著頭巾,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枯瘦婦人。

從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氣息。這種氣息,令倆個孩子都遠離了她。

團團皺眉看著這個老女人,他直覺,這麽陰暗的人,很不喜歡。

老婦人佝僂著腰,一邊兒咳嗽,一邊兒慢慢走向床榻邊。

卷卷距離她略近一點,在老婦人抬手掀開她頭發亓,卷卷看清了老女人的臉。

“啊……”她倒退一步,老婦人慌張地抬手,用毛巾把臉遮掩住。

“不好意思,汙了小小姐的眼。”

卷卷澄淨的大眼睛劃過一絲不忍,一咬唇,上前一步輕輕拽住老婦人的衣衫。“婆婆,我不怕的。真不怕,你能治好我娘麽?我想讓她醒來,抱抱我……”

老婦人看著卷卷幹淨的眸子,老眼劃過一絲不忍。伸手,想要摸摸卷卷兒,但看了看自己花斑一樣的枯手,又澀笑著收了回去。

“嗯,小小姐先等邊兒站著哈,婆婆看看再說。”

周傲軒一直在打量著這個古怪的婦人。看向師爺,師爺隻是搖頭,示意先等著,一會兒再說。

老婦人檢查的很詳細。

先是查看了陳念然的指甲,再是臉,最後,更是掀起她的衣服,看了胸部的地方。

這樣的看病方法,令周傲軒有些著急。

畢竟這哪裏象是看病啊,要不了解的,還會覺得這是在……別有居心呢。

不過,周傲軒相信師爺,是以就算不悅,也抿嘴沒說出來。

差不多十分鍾後,老婦人才查看完畢。

卷卷趕緊湊過來,“婆婆,我娘怎麽樣了?是不是病了?”

老婦人憐愛地看著她,“嗯,你娘是累了,這段時間,她恐怕都得這樣休息下去了。小小姐要聽話,別讓你娘操心啊。”

卷卷的眼淚唰地就流了出來。

“不要,我不要娘睡著,我要她抱我!”

可能是怕嚇住了娘,小卷卷又捂住嘴巴。“我不哭,娘不喜歡我哭的……”

“蠱!”

“你確定……然然是中了蠱!”周傲軒聽到蠱這一名字時,身體一晃,隻覺得心口象被刀子紮了一樣。

那個一直不曾浮現的身影,在這時候又浮現出來。

如果是真的……那麽……這一切肯定是那個人所為。蠱,蠱!

記得,當年那人曾經笑吟吟地說過,“男人,你是我的,隻會是我的。我放你半年,讓你在這半年內快活去。半年後,你得乖乖地回來。我們打賭,半年後,你會回來的!”

可是快二年過去,一家人團團樂樂的,他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然而,現在然然病了,且重度昏迷不醒……

“師爺知道你是從阿咪族出來的人,我們那個族,最擅長的就是下蠱。很不巧,夫人中的就是蠱症,且,如果我預測不錯的話,這個蠱介,是從你身上傳遞給她的。”

“通過……我?”周傲軒吃力地問,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那為何我無事,然然會有事?”這一刻,他寧肯自己有事。

“我說過,你隻是蠱介的載體,這種蠱,是通過夫妻間的恩愛,再傳遞到她這兒的。你也有中,隻不過,你的蠱要比她的輕微的多。現在的她,若是一年內不能破除這種蠱毒……”

阿婆沒再說下去,但那昏濁的眼神,卻在告訴周傲軒,若是不解除蠱毒,陳念然必死無疑。

“不解蠱,她無法再清醒過來。”阿婆的又一句話,令周傲軒徹底的抓狂了。

“你再想想,無解之時,就徹底破除不了麽?”

“無法清醒。她體內的蠱毒,現在達到了頂點,且,這種同命蠱,不是她死,就是下蠱之人亡。這下蠱之人,心思歹毒啊。同命蠱,在我們蠱毒裏麵,算是極毒的一種了。完全是不管不顧的一種蠱毒。”

“要如何才能破解這種蠱毒?”周傲軒咬牙。如果周若苑在此處,他能給的,就是掐著那女人要解藥。

“這種蠱毒,是二敗俱傷的蠱毒。下蠱之人必須要對原主有著極深的愛戀。可是這個愛的人,一旦愛上了別的女人,這種蠱毒便會轉移,慢慢地滋生到另外一個人身上。最終,再繁殖出大量的蠱蟲,導致後來者血氣消失,最終導致昏迷。說是一年內解除,其實,這種被蠱蟲大量吞噬精血的身體,能維持著半年就算是不錯的了。現在你們看著她還平靜地躺著。以後每到蟲子活躍的時候,就是月圓之夜,她就會倍受煎熬,哪怕是昏迷不醒,也會抓心撓肝,痛不欲生……”

周傲軒氣的目呲欲裂,“不……不要……不”

師爺趕緊抓住他手,“周傲軒你給我冷靜一點,你這樣下去,會嚇住孩子們的。”

周傲軒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著不遠處的團團卷卷。這倆個孩子,可能是知道她們在商量陳念然的病症,居然又去而複返。

多年後,周傲軒也不能忘記,向來淡定從容的團團,在那一刻,滿臉的慌張。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是他這一生也不曾看見過的。

至於卷卷,則滿臉淚痕,一聲一聲地輕喃著,“娘,娘……我要娘……”

在那一刻,他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破碎的聲音。

“也不是絕對不能讓她清醒過來,不過,代價,恐怕是無法承受的。”阿婆的一句話,讓瀕臨絕境的男人抓住了一絲光明。

“要如何救助她醒來?”

“這個,具體的,我得回我們阿咪寨去求助一下我師傅才行,這種最邪惡霸道的蠱毒,不是我能破除的。不過,我師傅肯定能行。隻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以施法,也能讓她幾個月的清醒。但是,代價卻是……”

阿月婆子說到這兒,有些欲言又止。

“你說吧,是要錢,還是要別的,隻要我有,我都可以辦到。”周傲軒的眸裏劃過一絲沉痛,哪怕是失卻全世界,他也不願意失了她。

“不是銀子的事兒,而是要你付出。就是每天,你可能都得喂她血。畢竟她體幾的蠱蟲子很活躍。你又是她這蠱毒的媒介之物。所以精血方麵,她欠缺了不少。你每天需要喂她一些血……”

“每天喂血麽?”周傲軒笑了,抽身隨身攜帶的刀子,“我現在就喂她,她讓她醒來可好?”

看他舉刀就要割,阿月婆子嚇的趕緊阻止,“呃,我還沒說怎麽開始呢。你可得考慮好了。這天天放血,哪怕是頭牛,也不一定承受的了的。我這一去,找到師傅,順利一點也得二到三個月。不順利啊,恐怕得四五個月才能回來,長達半年的放血量,哪裏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沒有什麽不能承受的,我無法承受的是失卻她。放心,我會一直護全她們母子幾個的。”阿月婆子看著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他剛才還黯然神傷,一幅失了全世界全無鬥誌的樣子。

但這一刻,他又滿血複活,那俊傑出眾的五官,寫滿了張揚不羈。幽沉的眸子在看著床榻上的女人時,又恢複了溫柔似水……

或許,這才是這個男人最真實的一麵吧。

“罷了罷了,看在你們一家人如此好的份上,我且去找我師傅吧。”

“阿婆,你帶著卷卷一起去吧。我親自去求阿婆的師傅。我要求娘親,也不要讓爹一直在放血。”拳頭突然間跪下,團團也跟著跪下,“求阿婆帶我去,妹妹在家裏守護著娘,我不要妹妹去。”

小家夥說著,砰砰地磕頭。實誠的幾個響頭一磕,腦袋瓜就腫起了幾個大包塊。

阿月婆子扶都扶不及,看著團團額角上的包場,急的,“唉呀,你怎麽這麽快啊。這孩子,我師傅是不見男人的。她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男人。哪怕是你這樣的小男人,我師傅也不會答應見你的啊。”

“所以阿婆,讓卷卷去吧。卷卷是女人,雖然小了點,可我是真實的女人。隻要能求得阿婆的師傅,卷卷可以陪著她老人家的。”

小卷卷也要磕頭。嚇的阿婆趕緊把小家夥抱起來,意識到自己全身有些不好看的皮膚紋路時,阿婆又尷尬地要放下她。

小卷卷一把抓住她手,“阿婆,你手上這些花紋,卷卷不怕。其實,不就是一些皮膚受損後的花紋麽,看習慣了也不怕的。倒是阿婆,你肯定受了不少的苦!來,卷卷幫你嗬嗬,娘說過,這樣嗬嗬就不會疼的……”

阿婆一直以來都沒有兒女,象她們這樣的放蠱人,損陰德的事兒太多,壓根兒就不會有好日子,更不會有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