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對於卷卷這麽聽話的孩子,阿月婆子隻覺得這心裏堵塞的緊。

“好了,你這丫頭,你別和我去,阿婆一個人去就行。”

可是,她不會想到,小卷卷的脾氣是如此的執拗。

“不,我要去,我不放心阿婆去求。阿婆的師傅脾氣不好,若是阿婆求不著,我娘怎麽辦?爹和娘都耗費不起時間,卷卷要去求,必須求……”

周傲軒想阻止,但是,看看床榻的陳念然,他居然難以張嘴。

“我看,就讓卷卷一起去吧。以我對你師傅的了解,或許這丫頭去了,還真能起一點作用。畢竟,你當年是脫離了你師傅的……隻不過,卷卷這一去是福是禍還真難說啊。以我對那個老太婆的了解,她最喜歡的就是聰明的小丫頭。卷卷兒……正符合啊……”

師爺在這時候勸說起來。

這話,一半憂傷一半蜜糖。喜的是,卷卷出馬,或許有希望。

憂的是,萬一老太婆看上了卷卷,到時候非得留下小丫頭怎麽辦。

“大不了,我就跟著一起學蠱術。”小卷卷一聲脆響,直驚的所有人都瞪著她。

小家夥卻是條理清醒地分析著。“喏,第一條,隻要我學了蠱毒控製之術。咱不是用來害人的,我們就用來防身啊。娘不是說過的麽,藝學的多,傍身也好啊。這個事兒我覺得不是壞事兒。”

阿月婆子聽的老懷甚慰。但還是不死心地勸戒,“可是,萬一你學了蠱毒之太,也象我這樣的,全身長滿這種醜陋的花紋可怎麽辦?到時候,你可嫁不了人,生不成孩子啊。”

其實,蠱毒之術的人,不是說陰德損了就不能成親生子。

而是常年和毒物打交道,這全身上下,總是難免會沾染上一些不潔的東西。久而久之的,這身體也就壞了。

全身坑坑窪窪的,疤痕難消,這樣惡心的自己,哪怕是本人看著也不舒服,又怎麽可能去奢求成親生子呢。

就因為這樣,是以學蠱毒之術的人,大多數都是不願意成親,並且脾氣古怪者居多。

阿月婆子的脾氣,其實也古怪的緊。

不過,因為師爺與她有恩,是以才會對卷卷這一家子有好感。

“不怕,隻要能救人,我不怕學什麽的。哪怕是變的醜陋一點,換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我無所謂。”

小家夥執著的眼神,看的周傲軒掉頭。這麽堅強勇敢的孩子,他這當父親的又驕傲,又愧的慌。

周若苑,這些債,總會還的!

卷卷被阿月婆子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小家夥還笑摟著周傲軒的脖頸,“爹啊,你的小情人終於要離開你了,你可要把咱家的大情人守護好了,她就交給你了,你放心,有小情人我在,不會讓你和大情人出事的。”

一邊的團團兒,潮紅著眼睛,一直拉著卷卷的手,最終,吐出一句,“你回來……我管你叫……姐……”

“嘻嘻,團團哥哥真乖,我一定會讓你管我叫姐的。哈哈……”

小丫頭笑的沒心沒肺的,卻讓周傲軒和師爺等人紅了眼。

一直照看她們的嬤嬤婆子們,更是哭作一團兒。

要不是怕躺在**的陳念然聽到不舒服,這些人隻怕哭天搶地攔著不讓卷卷走了。

“媳婦,要起床了呢,你看看外麵的天色這麽好,再這樣賴床可不好,來,我扶你起來看看外麵的世界。曬太陽去,媳婦啊,咱還是把這些湯水給喝了哈。”

陽光明媚,清俊儒雅的男人抱著略顯瘦弱的媳婦兒往院裏去,就算她睡在**不醒來,隻要不下雨,他也會天天抱她去外麵吹吹風,曬太陽之類的。

“媳婦,咱們年前種下的玫瑰花都盛開了呢,你說了,要種出好多種類來,咱以後好弄出去賣。嗬嗬,你呀,就是這麽壞,啥事兒都想著銀子。看來,為夫以後得多掙銀子,免的你有危機感。”

周傲軒溫柔地說著,看到一樣,便會向**不會回答他的女人匯報。

說笑著,手起,鮮血肆流。

滴答答地滴落在碗裏,直到那些黑色的藥沫兒都被鮮血浸透,能粘成糊糊後,周傲軒才停止了自殘行為。

“媳婦,我來喂你吃不好吃的了。雖然苦了點,但為了咱們以後可以多掙銀子,還是吃了吧。不怕,有為夫一起陪著你吃苦。”

說著,傾身,把藥丸哺送到女人嘴裏。

前來找他的梅香,看著這一幕,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下來。

大朗扶住她,“我們過去罷。”

“嗯。”

把藥全都哺下去後,周傲軒才抬頭淡然地看著大朗二人,“有消息了麽?”

大朗和梅香這一次出去,就為了找那個傳說專門醫治怪人的人。

“找到了,那人因為還有事兒,所以就得晚一些回來。我們所你牽掛,就提前歸來,也得準備一些東西。”

“嗯,說吧,要準備些什麽?”

“這些是藥方,隻是讓提前準備著。具體要求,還得等著他來了才能知道。”

“好。”

周傲軒接過方子,麵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隻有視線落在躺椅上的女人時,眼神才會溫柔似水。

“最近寒城的事兒,都有雙喜和安六幾個幫護著。凝香和那個叫陳東子的,也跟著在跑寒城的建設事兒。沒想到陳東子這人還是個人才。好多地方,他一點就通。最近若不是他幫著跑腿,安六幾個恐怕也會累倒的。”

“嗯,寒城,還有鄉下的事情,你們多用點心。然然最在乎這些東西,我要幫她守著。”

“嗯,這事兒我們自會用心的。你也莫要操心,補血的東西,還得多喝,然然還指望著你呢。”

周傲軒點頭,空洞的眼遙看遠處,揮手,示意倆人下去。

知道他不想讓人打擾,大朗拽著梅香離開。

走出院子,梅香還在抹淚。

自從和大朗成親後,她就越發的珍惜現在的生活。

看著陳念然出事後,周傲軒的漠然,還有近乎自虐似的守護,她更是心裏發慌。總有種感覺,這寒城,隻怕要變天了。

而那個安排自己來這兒的所謂的主子……

一想到這些,梅香就有種末世到來的絕望。“香寶,別想太多,然丫頭會好起來的。你不知道,然姐兒這人最強了,以前我們都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可她總能辦到。

還有,我能有今天,也是她指路走出來的。在我的眼裏,她是無所不能的存在,每次遇到危險,也會化危為安的。”

說到後麵,大朗也頗有些個悵然。

其實,這一次陳念然的情況,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一次她是中蠱,誰知道最後會怎麽樣呢?

“我知道,我也相信她會好轉起來的。隻希望,那個怪醫是真的有能力吧……”

梅香輕歎一聲。

內心隻乞求能幫上忙。

而此時,楓城。

“明天,我們就出發去寒城,這一次能否成事,就全指望先生你了。”

周若苑對著上首的那位清瘦老者施施然行了一禮。老者低垂著頭,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

周若苑也不惱,把一張數額較大的銀票奉上。“我說過,隻要先生幫下這一次,不僅僅會讓她母子倆安全而歸。更重要的,你還會有這一大筆的收入。等到此次事了,你就不用再為了生計而奔波,何樂不為?”

冷冷地掃一眼老者,周若苑轉身離開。

清瘦老者看著桌麵上的那張銀票,最終顫抖著手接過。

“唉……行醫走江湖幾十年,最後,還是要做那些髒汙的事兒啊。”

“我們的蛋銷量越來越好,村裏好些地,現在莊稼長勢也還不錯。就算有些地方略差一些,但有師爺在,也會被處理好的。還是那些動物糞便有用啊。據師傅說,有那些東西每年中和土壤,以後咱這片兒地,會被改善好的。唉,想象著三五年後,咱這一大片不毛之地,也會變成肥沃場所,也不知道上麵的那位,會不會鬱悶啊。”

周傲軒還在說著今天的事情。

現在陳念然不能動了。他的事情也就多了許多。

寒城雖然讓安六幾個在打理,可他還是會在城裏管事兒。畢竟這兒是她的心血所在。

也是她奮鬥一生的目標所在。

不過,每次回來,都會陪著媳婦說道今天的事兒。

“哦對了,我今天看見凝香和那個陳東子了呢。就跟大朗所說的,這陳東子確實是個人才。

是個管理人才啊。沒想到看似複雜的一件事情,由他出麵,幾方逢源,愣是能搞的服服帖帖的。不過,我看他和凝香的相處方式,還真的挺別扭的。

你不知道,今天他們倆因為吃飯的事兒,又吵了一架。

那架勢,大有把屋頂也掀了一樣。平時看著挺會說話的一個男人,他怎麽就跟凝香杠上了呢?

還有凝香啊,你是不知道,這女人現在可凶了。

就跟吃炸藥似的,沒事兒就和那男人鬥嘴,掀板凳啥的。真不知道,這倆人是愛多一些,還是二相不耐煩。”

“少爺,那位大夫來了。”

“哦……”

周傲軒藏著袖裏的手,驀然收緊。眸裏劃過一道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