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一個秦寐還沒過去，後頭又來一個高中生。
別說她不是真富婆，就算真富婆，她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資本家的字典裏，沒有所謂的慈善。
“不借。”宋芹眉眼冷漠，聲音透著些許的涼寒。
她打量著麵前的少年，十五六出頭，長相平凡得扔進人群裏都找不到，灰撲撲的校服洗得發舊，明眼看得出來是窮苦人家出身，倒是一雙深灰色的眸子有種詭異的清亮。
宋芹並不歧視窮人，出身跟後天的成就並不掛鉤，但她討厭沒有自知之明貪得無厭的人。
就譬如麵前的高中生，她救他雖說不是本意，卻是實實在在在那幾個混混手中幫了他一把的。
他不但不感恩，反而看出她有事情要忙，亦步亦趨跟著她……碰瓷？
對待這種人，宋芹從不手軟。
“人窮誌不窮，把走歪路的腦子用在正道上，結局就不會落魄。”
宋芹嗤了聲，“有膽子勒索我，不如在那幾個混混身上多浪費點精力。”
所以她看起來還是太無害了。
小男生都看不出來她身上的刺。
“我沒有勒索。”少年鄭重看著她，糾正道，“我是個好學生，不做那壞事。”
他眼神透著誠懇。
“我需要一百萬，誠心跟姐姐借。”
宋芹：“……”她有一肚子的髒話不知道當不當噴。
她今天出門，是有要事要做的，如果被這小家夥耽擱出事，那她絕不隻是跳腳那麽簡單。
“我數到三，你自己滾。”
她揉了揉指節，麵無表情警告。
少年灰黑色的眸子暗下去。
“原來姐姐也不喜歡我麽。”
這不是明擺的？他這德行誰能喜歡？
“一。”
少年前額的瓜皮長發遮住眼睛，他低下頭，隱約嗚咽了一聲。
“二。”
宋芹心腸不是鐵打的硬，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小子在她麵前哭，不會覺得可憐，而是覺得荒唐。
就看跟十五六歲得不到糖吃就尿床的傻瓜一樣。
少年聽得她報數，身子顫了一下，一動不動。
宋芹捏緊了拳頭。
“三。”
少年還是不動。
宋芹就嗬嗬笑了。
她果然長得太麵善，總有不識抬舉的人跑到麵前來刷膈應的存在感。
五指握緊，霍地一拳頭砸了過去。
“嘭。”少年毫無防備，被她一拳砸在後頸，兩眼翻白當即暈了過去。
“早就該這麽做了。”
宋芹搖頭，一把將他拽到牆角，死豬一樣扔在那裏。
警察問詢少年的時候，那些話她都聽在耳朵裏，這小子應該家就在附近，那幫混混再怎麽狠戾也不會傷人性命，把他丟在這裏，醒了自然會走。
所以她一開始跟他嗶嗶什麽？
拳頭才是最講道理的東西。
小巷子不是很深，宋芹沒費多少心思就找到了相思樹，以及垃圾桶後麵的梁蕭。
他果然受了重傷，臉頰手臂腿腳，一道一道的傷痕，殷紅的血把衣服褲子染得斑駁精彩，可憐極了。
還沒昏過去，手裏緊緊握著一部沾滿血的手機，黯淡茫然的眸子在聽到腳步聲後，警惕朝她看過來。
見是她，神色放鬆起來，甚至露出個開懷的笑容。
“你果然來了。”
能不來嗎？他給的誘餌那麽香，她根本無法拒絕。
宋芹抿了抿唇，嫌棄地繞過垃圾桶，一步一步走近他。
“傷的怎樣？”
“估摸斷了五根肋骨，兩條小腿骨也碎了，手好像錯位骨折。”
梁蕭說道，“嘴裏有血，估計內髒損傷不小。”
宋芹打量著他慘白的麵色，唏噓：“這樣都沒死，命真大。”
“要等你過來。”梁蕭說道，眸子深處有什麽掠過，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上挑，似乎凝聚了許多深情。
“不然一個人死了都沒人哭喪，顯得多孤單。”
所以她過來是為了給他收屍？
宋芹冷笑：“再多說一句，我當場給你補上最後一刀信不信？”
她大老遠冒著危險過來救人，他就那麽詛咒她？
掏出手機。
“你這傷勢我管不了，必須120。”
梁蕭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已經利索報出了當下位置。
梁蕭苦笑：“我看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宋芹無所謂站到一邊，從打電話求救到現在的貧嘴，這人毅力不差，沒那麽容易狗帶。
“救護車過來需要一段時間，你可以考慮先把我要的東西給我。”
多跟這人見一麵，就對這人偽君子的印象加深一分。
他分明什麽都沒做，光風霽月的派頭，但接觸越深，給她的不良感官就越深。
這是件神奇的事情。
“你可以考慮先給我止血。”梁蕭不置可否。
宋芹倒是帶了捆紗布過來，聞言從善如流。
“好。”
彎下腰，伸手去撥開他衣服。
垃圾桶後，環境並不衛生，有蒼蠅在四周嗡嗡地飛，在她撥開他衣服時候，還跑過來一兩隻。
宋芹莫名就覺得，他跟這環境挺般配的。
梁蕭血流得最多地方是前胸，有些部位凝成血塊，跟衣服融成了一體，撥開有些困難。
梁蕭好看的眉眼狠狠擰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川”字。
“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在故意弄疼我，然後趁我昏迷上下其手。”
宋芹嗬了聲，揮手趕走麵前的兩隻蒼蠅，麵無表情道：“在這氣味濃重的場所還能產生生理反應，那我可真是個天才了。”
說話間，總算繞過那塊破碎的血衣，翻到了流血最深的地方。
“這傷？”
宋芹頭皮一緊，驚得當即站起身。
“你惹到道上的人了？”
那深深鑲嵌在傷口上的兩枚金屬粒，屬於殺傷力最狠的熱武器之一。
屬於華夏禁物。
“噓。”對她的驚詫，梁蕭輕歎一聲，“不都告訴過你，很危險嗎？”
如果不是傷得太重，他也不至於躲在這肮髒的地方。
“還有，別站得那麽明顯，會被發現的。”
盡管警察不久前才過來一趟，驚走了不少暗中的老鼠，可誰知道還有沒有危險潛在？
梁蕭這張嘴，屬於好的不靈壞的靈。
話音方落，就見拐角那頭走來一個壯碩的年輕人，手裏拿著一根鋼管。
他來得快，宋芹還沒躲好，就跟他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淦！我先前怎忘了還有那地方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