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刻意放緩步子，聽得會議室裏隱隱約約的熱鬧恭維，麵上露出些許不忿。
“這幫牆頭草，變臉真快，之前還誇BOSS你是一代商業天才，跟著你有肉吃，轉眼就跑別人那裏去了。明顯這兩天的事情就是遲征那家夥弄出來的！”
宋芹輕笑：“這圈子裏的水，本來就是這走向，沒必要生氣。”
商人逐利，能往公司裏投錢的，誰不是抱著賺大錢的想法？既然不是做慈善，逐利自然是本能。
喬希道：“我也知道這是本能，但就是控製不住生氣，想當初大小姐您往公司裏注入多少心血，換回的卻是這樣結局，豈不讓人寒心！”
“所以，早早放手。”宋芹意有所指，“腐爛的東西留不住，脫了別處又是新生。”
喬希聞言也想通了：“沒錯，公司到處都是遲征爪牙，讓他那個草包接手，遲早要倒閉，我們不需要跟他共沉淪。”
早點離開，反倒是賺了。
宋芹離開HD貿易後，來到一處偏僻茶館，裏頭早就坐了一人，見她進來，趕忙起身迎接。
“宋總。”
“把公司所有股份拋售出去後，我就不是公司總裁了。”宋芹盈盈而笑，“你可以叫我宋芹。”
“在張晗心中，隻認您一個老板。”
服務員送來新砌的熱茶，男人給她斟了一杯，緩聲道，“您就是HD貿易，您不在，公司就不在了。”
宋芹噗嗤一聲。
“你這小子，倒是會說話。”
馬屁拍得她舒服，“賬本的漏洞，還是你提醒我的，沒你伸手，我還沒那麽快脫身。”
宋芹拿起茶杯，張晗受寵若驚幹了。
“這是我分內之事，能幫到宋總，我很開心。”
宋芹並不這麽認為：“說說你的願望，力所能及的，可以滿足一下你。”
張晗眼神閃爍，踟躕少許，定定看著她：“那我想跟宋總走。”
宋芹：“哦？”
宋家在B市算得上大戶，宋氏集團也很有名氣，隻是上流社會的事兒，終究跟尋常人有壁，她當初離開宋家時候惹惱了老爺子，對外也沒說自己是宋家繼承人。所以HD貿易那些高層，都不一定知曉她身份。
不過，有所圖謀和野心也不是壞事。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隻要不礙著她的路，都是好棋子。
她本身也挺惜才的。
張晗垂下眼瞼：“如宋總猜測，我確實想要更大發展空間，而我的才華隻有跟宋總才得到更廣的展示。我可以從最小的職員做起。”
毫不掩飾自己所圖。
宋芹挺欣賞這類勇於表達敢拚，也有真才實幹的人。
她撫著下巴沉吟少許，笑道：“小職員倒是不必，跟著我自有你發展餘地。”
她語氣故意停頓了下，張晗立刻上道接口：“宋總有什麽指示？”
“先留在HD貿易，我要知道他們動向，同時，給我辦點個人情緒的事情。”
說白了就是臥底。
張晗麵色不變：“宋總放心，一定給您做得漂漂亮亮。”
“那就預祝成功了。”
宋芹唇角彎起，“敬我的勇士一杯，小心點，別把馬甲掉了哦。”
離開茶館後，喬希神情古怪看著宋芹，小聲道：“老板你知道的，那張晗就是一根筋腦子，之前你不在公司，他甚至跟遲征杠起來，直說隻服氣老板你。”
偷眼瞧宋芹，見她神情沒有變化，才繼續說下去：“這種行為不隻出現一次，怕會打草驚蛇，而且遲征那人心眼小，說不定才剛坐上位置，就把張晗給炒魷魚了。”
一旦張晗被炒魷魚，宋芹今天的期盼都打了水漂。
宋芹看著外頭的浮雲，眼底閃過一道不明的光。
“不會。”
她語氣篤定，喬希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遲征這人確實小肚雞腸，隻是從山溝裏跳出來的鳳凰，除了一身傲氣還多幾分偏執，有著天然的征服欲，張晗跟他不合且向著我，要是馴服了，豈不是能力的一種被認可？”
宋芹解惑，“再且張晗跟我要好，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反而不容易招惹懷疑。張晗那人，沒你想的蠢。”
能夠爬上高位的人，除了工作能力強，雙商都不弱。
張晗不太爭，卻不是任由人糊弄的傻子。
喬希似懂非懂點頭，視線不經意瞥過幾米外的側麵，微詫道：“那不是歐陽家的少爺嗎？”
宋家跟歐陽家有不少合作，但宋家之前有意跟歐陽家聯姻失敗，導致小輩都不怎麽往來。
宋芹上次被他撞上糗事，麵上有些過不去，便道：“走快點。”
喬希不明所以跟上。
隻是宋芹走得快，也沒歐陽磊眼尖，還沒走出幾步路，就聽得他喊道：“宋小姐！”
已經被發現了，再走就刻意了。
宋芹隻得停下腳步，扒拉麵皮露出個微笑，轉身道：“歐陽少爺，好久不見。”
“沒多久，老爺子壽辰還沒過去幾天呢。”歐陽磊嘻嘻哈哈的，笑眯眯問她，“上次瞧得宋小姐跟商公子男才女貌情意綿綿，似乎要貼到一塊兒了，如今怎麽形單影隻的，分手了？”
宋芹噎了下。
真是好叫人討厭的一貨色，專挑人最不樂意的話題戳。
偏偏歐陽家是大家族之一，還是龍城分支，不到萬不得已，宋芹還不想跟他撕破臉。
“倒不是，他最近忙著，因而沒跟我出來。”
她眉眼盈盈，眼角微微上勾，帶出幾分笑意，“這年頭家裏長輩都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伴，門第是對得上了，大家都有事業，時間自然就擠不出來了。”
“我和阿雋感情還好，勞歐陽少關心了。”
她就是客套一下，歐陽磊卻蹬鼻子上臉了。
“宋小姐說話真好聽，如此我不關心點你們的事都過意不去了。”
歐陽磊笑眯眯的，“上次壽辰，我跟商少一見如故，真是相逢恨晚，引以為知己。剛好我今兒也沒事，正想去找商少叨磕一下，這就遇到了宋小姐，實在是緣分。”
宋芹眉頭一跳。
“歐陽少你……”
“說來奇怪，我查了最近酒店住宿，也沒發現商少行程，宋小姐是商少的女朋友，肯定知道他住哪兒吧？”
宋芹有些笑不出來了。
歐陽磊嘴上說笑，那眼神卻像帶著透明的X光，能把她看透。
心虛的宋芹心頭再三計較，一咬牙：“他住我那裏。”
與其讓他獨自去找商祁雋，讓那家夥捅出簍子，還不如把人擱在眼皮底下，還能罩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