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聖誕節的回憶
上課時間,依然有來自不同公司的快遞人員們攜了花樣百出的禮物送來,八音盒、毛絨玩具、鮮花……在同學們愈發好奇的眼光中,白筱雅桌邊已經堆起滿滿的一座小山。
“算了筱雅,你就原諒陸皓辰吧,我看他真是誠心實意地向你道歉呢。”剛一下課,羅麗就忍不住飛速躥到白筱雅跟前,望著滿滿的禮物堆搖頭感歎。如果她能收到帥哥送來的禮物,哪怕隻有一個小小的螺絲釘,也今生無憾了。
白筱雅不置可否,隻咧了咧嘴,怔怔看著腳邊堆積成山的禮物,不覺又想起昨晚與媽媽的通話。如果分離不可避免,倒不如從現在開始狠下心來不搭理他,久而久之,他總會從心痛中緩過神來,她也不用再糾結於兩人之間的矛盾而不知所措。
前腳剛踏出教室,下一秒一個胖胖的人影便迎了上來。聞名十五班的鄰班小胖此時正一邊大口啃著雞腿,一邊眼巴巴地瞅著白筱雅。
“白筱雅同學,”小胖“咕咚”吞下一大口雞肉,含糊不清地說,“有人要我把這個交給你。”說著,閃身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禮盒。
羅麗瞄了一眼白筱雅的臉色,見她木木地不動作,趕忙一把奪了過來,笑嘻嘻地說:“好啦好啦!快回去告訴陸皓辰吧!筱雅已經原諒他了!”
“誰說我原諒了?”白筱雅橫一眼她。
羅麗“嘿嘿”地賠笑著:“算啦筱雅!沒多麽大不了的事兒!不就是送蔣琪去醫院嘛!就算路邊上遇見一位老大爺受傷了,總該送到醫院去吧!這是樂於助人的好事兒!別想歪了!”
白筱雅氣呼呼地翻她一個白眼:“他如果真送老大爺去醫院,我二話不說!可是他送的是蔣琪!”說完,一甩手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羅麗心有餘悸地拍拍肩膀,沒想到筱雅吃起醋來這麽可怕。
“那……那我……”眼見著禮物送了出去卻沒回音,吃完了雞腿的小胖一邊擦著滿嘴的油汙,一邊嘟嘟囔囔道,“這什麽意思呀?到底是原諒還是沒原諒啊?那邊兒說了,如果沒原諒,一定要我搞清楚她生氣的原因!真是,這可關係到炸雞店的打折卡呢!”
羅麗一臉黑線,哂笑著擺擺手:“回去吧回去吧!見到陸皓辰就告訴他,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做出腳踩兩隻船的事兒,就該早早地料到後果!以筱雅的脾氣,準備冷戰半年吧!”
接下來的時間裏,禮物照舊,隻是陸皓辰卻始終沒有露麵。偶爾從十六班門口路過時,羅麗會悄悄探頭進去看,可是鬧哄哄的教室裏,卻沒有陸皓辰和金在延的身影。
奇怪,他們兩個去哪兒了呢?
從學校裏溜出來的三個小時內,陸皓辰和金在延一直圍著國貿大廈轉圈圈,但凡是有點兒花樣的禮物,都逃不過陸皓辰的魔眼。一份一份打包精致,再拜托快遞公司匿名送去學校。剛開始還能聽到快遞人員講述收件人多麽多麽驚訝,多麽多麽詫異,但久而久之,接到的反饋無非都是“麵無表情”。
看著陸皓辰發瘋一樣地購買禮物,金在延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主意是他出給老陸的,本以為能奏效,誰知白筱雅毫不領情,連他精心策劃、老陸忙活了一晚上的“氫氣球情書”都沒能打動野丫頭的鐵石心腸。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難道隻是對牛彈琴嗎?
電話鈴聲在嘈雜的商場中響起,金在延接通電話,一邊擺弄著瓷器店裏的茶具,一邊胡亂地腹誹著,我天,老陸這家夥不會要買一套“杯具”吧?
果然,陸皓辰在眾多瓷器中挑選了一套最為精致的古風茶具,還興致勃勃地顛顛兒跑去跟營業員請教。金在延無力地捂臉,聽到電話裏傳來小胖有氣無力的抱怨聲--
“我、我已經盡力了,但還是沒成功。”
金在延早已料到這結果,所以聽到“噩耗”的時候沒有半分失落,隻無奈地搖搖頭:“算了,早就沒指望你能成功。”他蹙了蹙眉,問,“有沒有其他有價值的信息?比如……怎麽才能讓筱雅消消氣?”
小胖想了想,“白筱雅倒是沒說什麽,但她好朋友羅麗說了,解鈴還須係鈴人,讓陸皓辰準備好半年的冷戰吧。”
金在延無力望天。
當金在延一臉鬱悶地把消息傳達給陸皓辰時,兩人正坐在商場裏冷飲店中歇腳。
金在延點了一杯奶茶,慢慢攪動著裏麵的珍珠粒,抬起頭正看到陸皓辰喝下一口咖啡,可能是咖啡味苦,他剛喝下半口就緊蹙眉頭。
“對不起老陸,”金在延悶悶地說,“費了這麽大勁兒還是沒效果。”
陸皓辰沒有答話,隻抬頭看他一眼,許久才喃喃自語道:“半年……”
“筱雅這家夥!”見陸皓辰悻悻然,金在延隨聲附和,“生氣也要有個限度啊!等到半年之後,誰知道大家都到哪裏去上學了?連麵都見不到,還說什麽和好!”
抬頭卻見陸皓辰麵色沉鬱,知道這兩句錯話不小心說到他的痛處,忙聲如蚊呐地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和筱雅說不定能考到一所學校……”
他還想再補充什麽,陸皓辰已經冷著臉將咖啡一口飲盡,抬起腳步轉身就走。
金在延趕忙招呼服務員,結了賬,慌慌忙忙地跟了出去。
本以為陸皓辰會繼續買禮物哄白筱雅高興,不料他才出了冷飲廳,便迫不及待掏出手機。
看他按下一串號碼後,金在延鬆了口氣:“哎,還是直接麵對比較好!筱雅不見你,就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女生總是要哄著的!我就不信這野丫頭能橫到什麽時候去!”
陸皓辰橫了他一眼,幾秒之後,似乎接聽了,他板著臉猶豫片刻,才啞聲開口:“蔣琪,不好意思,打擾你。”
蔣--蔣琪?
金在延一下子懵住,這老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種關鍵時刻,不給白筱雅打電話哄一哄,反倒跟老情人蔣琪聯係起來了!要是被白筱雅知道他倆現在仍然藕斷絲連,豈不是忙裏添亂?!
他在一旁團團轉,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直到陸皓辰掛斷電話,他才壓低嗓音焦慮道:“老陸你瘋了嗎?這種時候還給蔣琪打電話?你還怕筱雅不夠傷心是嗎?”
陸皓辰淡淡看他一眼,把手機揣回口袋。
“我打電話給蔣琪是想請她幫忙勸勸筱雅。”
“讓蔣琪幫忙?勸筱雅?”金在延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隨即,如同聽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大笑道,“開玩笑!老陸你腦子沒進水吧?!蔣琪和筱雅是情敵!這種時候,她偷著樂還來不及呢!哪有工夫幫你來哄筱雅?如果她真去找筱雅,添油加醋地說上兩句壞話,到時你後悔都沒處訴苦去!”
聽完金在延苦口婆心的一番勸導,陸皓辰隻是勾一勾唇角,輕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放心,不會的。”
夜晚的天氣越發冷起來,加之正是大雪過後的化雪時分,走在路上說不出的冷意刺骨。自從與陸皓辰在一起後,白筱雅的單車就被她丟進了地下室冬眠,如今雖然上學放學沒了別人的陪伴,但雪天路滑,騎車又冷,她索性開始步行上下學。
隻是夜路昏暗,腳下艱澀難行,又有冰冷的北風怒號而過,難免觸景生情,想起以往兩人並肩回家的情形。
白筱雅呼一口氣,白色的團狀霧氣便淡淡地氤氳開來,撲在臉上,多了一份濕冷的味道。她裹了裹脖子上的圍巾,踩著“咯吱咯吱”的雪地,剛一走進小區,就看到一個瘦削的黑影靜立在她家樓下。
她循著那方向慢慢走著,眯起眼睛打量那背影。
頭戴一頂黑色針織毛線帽,波浪般的長發齊順地搭在卡其色小式羽絨衣上,頸間的黑白格圍巾隻纏了一圈,餘下長長的流蘇穗垂在腰際。下身是一件精巧的黑色皮裙,配著黑色打底,外加一雙黑色雪地靴。
來人正是蔣琪。
她似乎等了許久,一邊不停地張望樓上的燈光,一邊跺著腳驅寒。良久,她無意一回頭,恰好碰見白筱雅望過來的目光,先是驚訝,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白筱雅微微一怔,轉念也報以笑容,快步走上前去,卻見蔣琪凍得兩頰通紅,忙問:“是找我有事嗎?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也沒多久,”蔣琪彎唇一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隻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白筱雅點點頭,見她冷得發抖,忙請她到樓上坐坐。
回到家裏小寶小貝正熱鬧地玩遊戲,聽到門開的聲音,都小鳥似的飛到門口迎接,一看有陌生人來,兩個小家夥趕忙甜美地叫人:“姐姐好!”
蔣琪溫婉一笑,“你們好,都吃過晚飯了嗎?”
小寶搖搖頭,“我們都是等老姐回來才吃飯的。”
小寶和小貝都是機靈的孩子,知道家裏來了客人,一個趕忙去收了客廳裏亂七八糟的玩具,一個飛奔到廚房裏忙著燒水。
看著兩個小家夥忙碌的樣子,蔣琪心中滋味複雜,她轉首看向白筱雅,目光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欽佩:“原來你還照顧著一雙弟妹,一定很不容易吧?你父母呢?”
白筱雅微笑,“小寶小貝兩歲的時候,爸爸媽媽為了賺錢就去了S市打工,隻留下我們三個。不過還好,他們會時常寄生活費回來,每年過年也都會回家團聚,而且,小寶和小貝又都聽話懂事,所以我也沒操什麽心。不過就平時多做幾頓飯,做點家務而已。”
說話時,遠遠見小寶端了沏好的熱茶,蔣琪忙探身接了過來,又摸一摸他的頭發,柔聲道:“乖孩子,謝謝你了,去跟你妹妹玩兒去吧。”
少了兩個孩子的笑聲,客廳裏重又恢複一片寂然。
蔣琪喝下一口茶水,臉色也頓時好了起來。白筱雅見她雙手凍得發白,一定是在雪地裏待了好久,忍不住問:“對了,你剛才找我說有事,是什麽事?”
蔣琪看了她良久,才緩緩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和皓辰和好的。”
白筱雅心口一滯,不由得訝然。蔣琪見她怔住,微微垂了睫毛,沉吟著說:“我知道你很驚訝,但是,我是真心的,真心希望你能和皓辰和好。”
白筱雅默然,兩隻手慢慢糾纏在一起,如同她此時的心境。她從未想過,蔣琪竟然會為了她和陸皓辰的事情而親自前來勸解。
即便她善良,為喜歡的人和情敵做和事老,實在令人出乎意料。
見白筱雅不為所動,蔣琪接著說:“我知道這很荒誕,你和皓辰決裂,我應該拍手稱快才對,反倒前來做和事老,這的確說不通。但是筱雅--”
“當初皓辰去機場送我,他什麽都沒有多說,隻叫我保重。我不甘心,臨別前乞求他跟我一起走,他卻斷然拒絕。或許你早就知道,皓辰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們兩個很相像。我當初也一直堅信是這樣。但那天,他親口對我說,他跟你在一起隻是因為喜歡你而已……”
蔣琪苦笑。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保證,這不是賭氣的話,而是發自肺腑的感情。從你走進他生命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替身。而我,也不過是一個被遺忘的過去時,一個匆匆而過的過客罷了。”
說出這一段話,蔣琪閉了閉眼睛。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掙紮與痛苦,每說出一個字,都如同掀開一條舊時的傷疤。
白筱雅沉默了許久,她怔怔地看著麵前的茶幾發呆,玻璃反光出水晶吊燈的光芒,有種刺目的痛,她別過頭去,卻見蔣琪拿出了手機。下一秒鍾,一段背景嘈雜的錄音便傳了出來--
“皓辰,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跟我去美國吧,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在一起。”
一聲淡漠的嗤笑,隨即,長長的歎息,低沉的男聲響起。
“對不起蔣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筱雅嗎?”
“沒錯。”
“你騙不了我,你跟她在一起,不過是把她當做替身。”
“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陸皓辰的聲音飄渺如煙,在嘈雜紛亂的背景音下有些憂愁,“可是,自從和她在一起以後,我發現了真實的她,並且毫無保留地愛上了她。或許你覺得可笑,但蔣琪,筱雅才是我真正愛的人……”
長久的靜默,隨即一聲重重的脆響,似乎是手機摔在地上的聲音……
錄音播放完畢,蔣琪將手機擱在白筱雅麵前的茶幾上。手機上有一條很清晰的劃痕,看似是最近才添的。
“說完那句話,他轉身離開,我去追他的時候不小心摔在地上,扭了腳踝,手機也磕出一道痕跡。”她靜靜說著,“後來,皓辰把我送去醫院,再然後,你也都知道了。”
蔣琪默默收起手機,站起身來。
“你離開醫院的那一天,留了一枚戒指給他。你不知道,當時,他的表情有多麽痛苦。那種害怕,那種失去的無助感……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或許,皓辰說的是對的……”她笑著長舒口氣,“他真正愛過的人,隻有你一個。”
那天,白筱雅聽到蔣琪關門而去的聲音,聽到她下樓時一淺一深的腳步聲,甚至聽到她強忍住的悲泣聲。她站在陽台的燈光中,看到蔣琪的背影匆匆消失在白皚皚的雪地裏,如同沒入這世界的角落裏一般,逐漸消匿……
那一晚,是注定無眠的夜晚。輾轉反側,夜晚有月光灑進來,她睜著眼睛,呆呆看著漆黑如幕的天空,稀薄的星子璀璨閃耀,透著微微的寒意,看樣子明天,會是個晴好的天氣吧……
翌日,手機開機的那一刻,有一條短信急急地進來,上麵寫著--
“祝你們幸福,再見。蔣琪。”
***
蔣琪回美國的消息是後來才傳來的,聽到這消息時,白筱雅正和羅麗坐在教室裏麵對麵地研習數學題,金在延雙手插兜靠在旁邊的課桌上,靜靜探查白筱雅的一舉一動。
“看來她這是知難而退了。”羅麗抬起頭,看向金在延,“喂,金大帥哥,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不早點說出來,也好讓我們慶賀慶賀?”
金在延偷偷瞥一眼白筱雅的表情,見她毫無反應,忙語氣誇張道:“聽說走了一個星期了!唉!我這不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嘛!你也知道,我當初認識蔣琪也是因為老陸,現在老陸跟她一點兒聯係都沒有,滿滿的心思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哪裏會有那個閑工夫管她呢!這消息還是我老姐無意中聽來的呢!”
“這麽說……陸皓辰也才知道咯?”聽出了金在延的旁敲側擊,羅麗跟著幫忙似地問。
“那是當然咯!”金在延信誓旦旦,“我們老陸現在天天忙著選禮物!什麽禮物能讓女生開心,什麽禮物能讓女生回心轉意……唉,我這個戀愛大師都快對他甘拜下風了。”
金在延說的有滋有味,羅麗聞言瞟了眼白筱雅,見她雖然表情未變,臉色卻似乎稍霽,忙給他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金在延忍住滿心歡喜,繼續加油鼓勁兒道:“其實筱雅啊……老陸真的已經知錯啦!我跟他認識十幾年,長這麽大,從來沒看他對哪個女生這麽上心過呢!上次那個氫氣球情書啊,他寫了整整一個晚上,連覺都沒睡!還有還有!之前有個木雕也是他親手做的,雖然手工差了些,不過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啊!值為這個他還傷了手指頭呢……”
白筱雅麵色一變,手上寫字的力道猛地加大,練習紙被劃破了一條。金在延與羅麗對視一眼,正忍不住慶賀自己即將成功,卻聽到白筱雅冷冷道:
“對不起,金毛同學,講故事的話請你到走廊裏去好嗎?影響我寫數學題了。”說完,毫不客氣地狠狠瞪他一眼。
金在延嚇得一個機靈,趕忙一臉尷尬地逃了出去。羅麗偷偷尋了個理由跟過去,一見麵,金在延就忍不住問:“筱雅什麽情況?這麽久了還不好?老陸成天唉聲歎氣的都成文藝青年了!”
“我也不知道!”羅麗咧一咧嘴,“按理說也該消氣了,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是每天冷著一張臉,隻要我一提陸皓辰,立馬就翻臉!比翻書還快!而且,最近這段時間認學得要命!聽小寶說,晚上學習到後半夜才睡呢!”
金在延一臉震驚,“真的假的?白筱雅這塊榆木疙瘩居然會通竅開始努力學習?不可思議!”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嘀嘀咕咕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散去。
轉眼便是聖誕節。
這天恰逢周末,清晨起來拉開窗簾,外麵早已鋪天蓋地的一層銀白。白筱雅伸了個懶腰,打算趁著下雪出去踩踩。
小雪稀疏,零零星星地飄落。偶爾落在鼻尖上,會有微微的沁涼。
走出小區門口,道路兩邊的門市已早早地開張,超市和服裝店的櫥窗上都貼了聖誕老人和雪花的圖案,有較大的店麵門口擺著巨大的聖誕樹,上麵掛著亮晶晶的小禮物,雖然隻是擺設,卻設計得精致可愛,十分精巧。
路邊一對母女恰巧路過,女孩兒不過七八歲的樣子,紮著可愛的羊角辮兒,頭上戴著麋鹿發卡,看著巨大的聖誕樹,歪著頭好奇地問:“媽媽,世界上真的有聖誕老人嗎?”
媽媽聞言彎下腰身,刮一刮她清秀的鼻梁,寵溺一笑:“隻要你相信,聖誕老人就一定存在。”
看著母女倆說說笑笑漸漸走遠,白筱雅也不由得憶起幾年前的聖誕節。
那時她才上初中,小寶小貝還隻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娃娃,父母過多的偏愛令她這個剛剛上任的姐姐心中不悅。每天不能黏在父母身邊,隻能遠遠看著他們笑容慈祥地陪著一雙弟妹,她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
那年的聖誕節,父母出門買東西,她一個人擔負起照顧弟妹的責任。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父母的離開,剛開始小寶小貝顯得極為焦慮,哭泣個不停,她無論是厲聲嗬斥還是輕聲安撫都不起作用,到最後隻得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等著爸媽回來。
不知不覺,她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窗外下起漫漫雪花,她驚訝地看著鋪天蓋地的晶瑩,笑開了花。耳邊響起“咯咯”的笑聲,她轉過頭來,發現小寶不知何時醒了,一雙漆黑的眼睛烏溜溜地盯著她。
看著他柔軟的小臉,她心中似乎有一處被觸動,低下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而他,竟也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小嘴巴一張一合地翕動,發出斷續而微弱的聲音--
“姐……姐姐……”
她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那一天,她聽到奇跡的聲音。那聲音如同清風細雨,融化了她冰凍許久的心。
或許,她並沒有失去什麽。
溫暖的聖誕節,屬於她的禮物,正是眼前這兩個可愛的小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