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格子睡衣外麵披著個外套的高大男人著急地朝這邊跑來。
眼睛目不斜視地鎖定著站在急救床旁邊的薑明珠。
他身後還跟著兩三個穿著職業西裝的男人。
都很熟悉。
薑浩然差點沒刹住腳步,他也不管身形穩不穩當,立刻抓住薑明珠的肩膀,焦急地轉著她左看右看。
“小珠,怎麽了?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嗎?跟哥說,告訴哥。”
話語裏充滿了繾綣心疼。
我忽然想起,以前,他也是會這麽跟我說的。
薑明珠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瞟了我一眼,薑浩然著急的目光就跟了過來。
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我。
我攥著手指,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些強硬的像以前一樣笑著,慢慢地喚出一聲:“哥。”
薑浩然疑惑的目光在我們二人間掃來掃去:“怎,麽了,有人同時欺負你們倆?是誰那麽大膽?”
他說著說著,眼神到處掃視,轉了一圈後才看見身旁急救車上躺著的黎悠遠。
握著薑明珠的肩膀瞬間緊了緊,強硬地拉著薑明珠往旁邊挪了幾步,神情嚴肅地道:“跟哥說,發生什麽事了,大半夜的你怎麽會在醫院急救室?”
“哥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薑明珠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般站在薑浩然麵前,仰著頭,眼裏水汪汪地問。
這才是兄妹吧,我沒辦法挪不開眼,充滿酸澀地看著。
“你還好意思說!”薑浩然氣呼呼地伸手要去敲薑明珠的頭,薑明珠反應著瑟縮了下,薑浩然的手還未敲到頭上就停了下來:“這麽晚了一直沒回家,爸媽和我怎麽能不擔心你!”
頓了頓他又問道:“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來的!怎麽弄成這樣?”
“哥哥。”薑明珠撒嬌似地扯上薑浩然的衣角,沒有正麵回答。
我沒有再看,挪開目光,走到黎悠遠旁邊,輕輕理去她額角的碎發,她笑著看我。
我推動急救車往走廊末尾的電梯走去。
“ma!”薑明珠伸手試圖阻攔,什麽字音卡在嗓子眼裏突然出不來了,小心地掃了一眼旁邊的薑浩然。
薑浩然捏住薑明珠的胳膊,語氣有些發沉:“小珠,你半夜不回家是來看那個人?”
音量陡地拔高:“你知不知道媽正在家為你著急!”
話落他拽住薑明珠的胳膊,不容分說地扯著她貼著走廊另一邊快步走:“跟我回家!不允許你見她!”
“哥,哥!”薑明珠沒有抗拒掙脫,一直不滿地喚道。
她們走得很快,超越推著急救床的我時,薑浩然冷厲地道:“薑雲珠。”
我的雙手立刻警覺地捂住急救**黎悠遠的耳朵。
薑浩然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薑家一直都是你家,隻要你肯回。”
我勉強地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麽,又喚了一聲:“哥。”
他揮揮手,說:“別說了,我什麽都知道。”
是的啊,我不用說,他太了解我了,現在肯定也想明白薑明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了,否則語氣怎麽會這麽生氣呢?
我們之間越差越遠,薑明珠一直在跟薑浩然說些什麽,快走出去時,薑明珠往後掙了掙,薑浩然猛地甩開她的胳膊。
我停了下來,再次捂住黎悠遠的耳朵,黎悠遠看著我,她在笑,拿著我的手又往耳朵上移了移,幫助我捂得更嚴實點。
薑浩然在走廊那頭拔高音量大聲凶道:“你媽,你親媽正在家為你著急地掉眼淚!”
“你為什麽不想想我們這些親人的感受!”
薑明珠安靜下來,呆在原地,薑浩然別了下頭,從新牽著薑明珠走出我的視線。
我嘴角扯了扯,從新推動急救車往電梯方向走。
............
不知何時夏末的微熱已經不見了,隻剩初秋的微涼。
“歡迎各位觀眾進入維密女裝設計大賽的直播間....”主持人站在密密麻麻的直播設備前拿著話筒,誇張地微笑著說。
她身後是幾十排排成方陣的假人模特。
每個模特麵前放著推車,站著一名服裝設計師。
我站在邊上較靠後的角落裏,細細觀察了下周圍的情況。
這次維密女裝比賽為了提高名氣采取了現場直播,線上觀眾也有投票權,最終的冠軍將會在線上票選和評委的評分中產出。
另外還開啟了線下自由觀看的模式,比賽場地是在商場的廣場上搭建了個巨大的舞台,方便路過的人隨時停下來觀看。
比賽現場,到處都是維密女裝與其讚助商的廣告。
比賽還未正式開始,舞台上的五顏六色的射光燈掃個不停。
這隻是第一關,初級海選,在國內幾個一線城市同時開始比賽,層層遞進,場地也會層層升級。
遊移的目光突然掃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黑色T恤,黑色牛仔褲,頭上戴著個黑色棒球帽壓得很低的男人懶洋洋地靠在商場標誌玩偶上。
見我目光掃去,他仰頭,手懶懶地舉了起來,放在身前抓了抓,算是跟我打招呼。
帽子壓得太低了,我什麽都看不清,隻看得清裴傾彥那個咧起嘴,笑得漏白牙的大嘴。
目光沉了沉,平添一絲煩躁,現場燈光轉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花,主持人終於大喝一聲:“比賽正式開始!”
瞬間,燈光轉換為柔和的白色光線照亮舞台的每個角落。
我靜下心神,細細揣摩著麵前的模特假人和旁邊推車上所給出的材料。
周圍每個參賽的設計師都開始不停地忙碌起來。
那些聚在一起的直播設備也開始分散開來,遊走在每名參賽選手身前。
台下,靠在一邊的裴傾彥兩隻手比這大拇指你最讚的姿勢放在身前,對著我,黑色的帽子依舊壓著他的目光讓我看不明了他的想法。
像極了黑夜裏的幽魅。
心下突然有了靈感,我快速動了起來,不停地裝飾著麵前的假人模特。
沒有注意到遊走的直播鏡頭停在我麵前很長一段時間了,主持人舉著話筒走了過來:“59號選手,你的設計好像有點與眾不同誒,能講講你是想表達什麽嗎?”
麵前的模特假人此時一身黑,帶有褶皺的布料緊緊地旋繞著裹在它身上,凸顯著傲人的曲線。我用黑色的布料卷了朵黑色的玫瑰花,玫瑰花正中間放了點紅布做裝飾,讓模特假人銜在嘴裏。
還未完成,嘴角揚起一抹笑,我麵對鏡頭回答道:“我想表達的是夜色窕窕,莫誤佳人。”
說話我餘光又掃了眼台下的裴傾彥,他仰著頭看我,咧著的白牙依舊很明顯。
主持人一臉‘哦’的模樣,轉過頭又朝鏡頭說了幾句客套話,帶著直播設備走開了。
我繼續給我的模特增加裝飾,卷了個特殊的黑色大帽子蓋在了模特頭上,故意將帽簷壓得很低。
比賽結束的鍾聲敲響,我滿意地看著麵前充滿魅惑的黑裙模特,把她的手往上翻了下,讓她佯裝扶著帽簷。
第一關順利晉級,我聽從指令,站在人群中,與晉級的人一起衝屏幕比了個耶。
拿上包包下台回家。
裴傾彥勾著頭,帽簷指著地上,我也不知道他這副模樣走路怎麽能精準走到我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