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主任?”趙三福不解地看著喬宇飛。
“書記打電話來了!他得知你們的蔬菜是要送去疫區的,特地向鬆林鎮求助,鬆林鎮那邊同意了讓你們通行,已經找人去疏通劉家村那邊的路障了,讓你們抓緊時間過去,再晚鬆林也要封鎮了。”因為過於急切,喬宇飛說話有些喘。
“好!我們立刻過去!”趙建國高興極了,立刻就要上車。
“誒!你們記得從快速路回來!”齊宇飛喊住他,一邊掃向其他菜農,“還有,書記再三強調你們回來的人和車一定要全麵消毒殺毒!人務必得隔離!”
“這個沒問題!村裏早就給我們做好了隔離的安排!不信你問我們老書記!”趙建國邊說邊看向趙三福。
趙三福立刻點頭,喬宇飛這才放心,又再三叮囑了幾句出行路上要注意的事項。
趙建國和趙和平等人都連連點頭,此時連趙臘根也不嚎了,雙眼發亮地看著喬宇飛,連聲說著“太好了,我的蘿卜終於不會白拔”的話,一邊跟著大家飛快地爬上了卡車後廂。
“通行了給我們打個電話。”趙三福叮囑。
“好的好的!”
眾人飛快各就各位,趙建國應聲時已上車,並迅速啟動車子調頭,往南橋方向飛馳而去。
“喬主任,真是太感謝你了。”趙三福連聲向喬宇飛表示謝意。
喬宇飛擺了擺手,表示這是自己應該做的:“誰叫我們是人民的公仆呢?何況又是送給疫區的蔬菜。不過說到底,菜農兄弟還真不容易啊。”
邊上有個人忍不住插了句:“他們又不是免費捐給疫區的蔬菜。”
“誒,這話可就不對了,難不成你還想讓他們把蔬菜都捐給疫區不成?”喬宇飛立刻反駁那人的話,“菜農兄弟全家老小的衣食住行都指望這些蔬菜了啊!他們把菜賣了錢是不錯,但他們也沒有惡意哄抬物價啊。你沒聽他們說嗎?是蔬菜批發商定的價!他們隻是一群普通百姓,希望多賣點錢讓一家老小過得舒坦安穩一點,有什麽錯?疫情這麽嚴重,他們願不辭勞苦、敢把菜送去市場,而不是坐在家裏等政府來安排救濟就是非常了不起的!再說了,捐款捐物也應該本著自願原則,也得依照個人自身條件來定,不要動不動就道德綁架!”
喬宇飛一番話說得身邊的人啞口無言。
隨即他又笑看著趙三福等人笑道,“我做群眾工作這些年,也不知道連帶父母家人和老祖宗挨過多少咒,不過通常都是忍忍就過去了。你也別往心裏去,誰叫這是咱的工作呢?”
趙文明此時也心平氣靜了,被他的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人家罵我,是我勸慰的話不中聽,我得深刻地反省自己。”
喬宇飛表示理解:“你生氣也是從之常情。誰都不怕自己挨罵,就怕連累身邊人一起遭咒,那樣罪過大了。對了,”他看向了趙三福,“趙書記,湖北除武漢之外,又有好幾個城市封了城,還有幾個省啟動了一級響應,剛剛書記同我打電話的時候說正在安排撫河封鎮的事兒。估計就算周家路口、交通恢複了,你們下一批蘿卜也可能賣不出去,這事兒你們還得好好安排啊。”
趙三福點點頭,就在這時,他接到了趙和平的電話,說已經過了劉家村,馬上上快速路。趙三福這才放心,向喬宇飛表示謝意後,和趙小河上了趙文明的車。
“其實我剛剛能理解臘根的心情,他夫妻倆確實非常吃得苦,沒日沒夜地在地裏侍弄,就指望這些蘿卜給他們脫貧呢。”上車後,趙文明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出聲。
“又沒誰指望他的蘿卜賣不出去。咱不也是沒辦法嗎?”趙三福的聲音中透出幾分煩躁,見大家都沒出聲,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馬上改口道歉,“我不是說你們的意思。水平現在還在地裏,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把還在拔蘿卜的村民勸回家。”
趙三福打電話時,趙小河說道:“湖北幾個城市封城,有幾個省已啟動一級響應,疫情形勢越來越嚴峻,厚田也封了鎮,我看趙家洲封村也是刻不容緩啊。”
“這是肯定的。”趙三福匆匆掛斷電話,立刻接話,“不過現在大家都在各忙各手頭上的事兒,要湊一起來得費不少時間,正好我們三個在一起,這樣,文明,你先靠邊停,你給王幹事和謝經理打電話,小河,你給家成和紅英打電話,我給劉站長打電話,我們開個視頻會議商討趙家洲封村一事吧!”
“好。”趙文明立刻靠邊停了車,隨即下車,趙小河緊跟著下了車。
幾分鍾後,三人都打完了電話,讓趙三福坐在車裏,趙小河和趙文明則蹲在馬路邊上,一群人召開了手機視頻會議。
對於趙三福的封村提議大家都表示讚同,隻是有人擔心日常生活受影響的群眾意見會很大,怕一時不好控製。
“不服從的應該隻是極少數,我看趙家洲絕大部分的村民都非常有防範意識,除了少數賣蘿卜的在菜裏走動,絕大多數人都窩在家裏沒出門呢。繼續發揚巡邏宣傳隊的作用吧。”劉誌平說道。
“封村的話蘿卜也不能賣了,那些菜農能答應嗎?”謝貴寧是趙家洲第一扶貧書記,他最擔心的是這個問題。
“不答應我們就去做工作。”趙三福說,“必須完全禁止外來人員入村!村民隻許出不許進!出去的萬一非得進村,必須隔離了十四天、確定完全沒有問題才能回村,回村後還得到文明的豬圈裏再隔離十四天,以防萬一!另外,與封村同步進行的還有三件事兒。”
他把之前與趙小河說的三件事一一說了出來。
“還是書記考慮得周全。不過如果大家能接受封村,那後麵兩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了,尤其是第三個,不過咱趙家洲這麽大的村子,采購是一件大難事兒,工作我們得做仔細了。”王少吉說。
“至於第一個問題,老書記,除了宣傳隊擴大宣傳,您得多在廣播裏吼吼。”趙文明提議,“最好是點幾個典型的人出來罵罵,再點幾個做得好的人家來表揚表揚,肯定會有很好的效果。”
“我馬上去改LED屏裏的內容,繼續二十四小時滾動,也會在大群裏多刷屏提醒。”李紅英附和。
“那當下最要緊的就是讓村民接受封村,積極配合。”趙小河發言。
此時的他正盤腿而坐,筆記本擱在腿上,一手端著手機,一手仔細做筆記。
“還有,最近天氣冷,後半夜卡點的很辛苦,棚裏又沒有任何取暖設備,大家又不能擠到一起取暖,很容易凍壞身體,是不是另想點辦法?”
趙文明一邊跺著腳一邊接話:“不如一邊做一個小型的密封型集裝箱,去年防洪用的集裝箱材料還在,這不是難事兒,估計小鐵匠一兩天就搞定了。”
小鐵匠是專門從事搭棚搭架工作的人,之前的工棚也是他搭的,隻是之前沒想到疫情會變得這麽複雜,所以起初隻是簡單搭了一個棚。
“好。這事兒文明去安排。”趙三福又同大家商討了一些兒,結束視頻會議後準備先回村宣傳封村的事。
這條路上風有些大,趙小河和趙文明兩人都被風吹亂了頭發,刮紅了臉。趙文明搓著手上車,立刻啟動車子,把暖氣調到最大,趙小河的手也快凍僵了,偏偏戴著口罩也不能給手嗬口氣暖暖,上車後立刻把雙手塞進了棉襖中。
“凍壞了吧?一會兒回去喝……”電話打斷了趙三福的話,見是村西卡口趙晨的電話,他趕忙接通,趙晨急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老書記,不好了,有村民來西口鬧事兒了!您趕緊過來!”
“什麽?!好,我馬上到!”趙三福立刻直起了身子,“文明!快!去村西口。有人在那邊鬧事兒!”
“哪個河撈鬼啊!”趙文明氣乎乎地啟動車子。
此時雖然他們就在村西路上,離村子並不遠,但因為村子靠村西路的地方種了一片竹林,擋住了視線,完全看不到村西進村路上的情況。
他們趕到村西口守卡時,就見路中間倒了一堆沙,沙子前麵停著一輛農運車,車子邊上站著趙有錢和趙有孫兩人,正在與趙晨等人發生爭執。
“怎麽回事兒?沙子誰倒的?”趙三福趕過去,指著沙子十分生氣地質問。
“是他們!”趙晨忿忿地指著趙有錢和趙有孫,“他們說現在到處的肺炎都很嚴重,放人出去賣菜是對全村人極不負責任的行為!這路必須堵上!”
“胡鬧!”趙三福來了火,“路能隨便堵嗎?萬一村裏發生了火災、119要進來救火怎麽辦?又或者有人生了急病,撥打了120怎麽辦?關鍵時候這可是生命通道!怎麽能堵死?你們誰倒的沙?趕緊給我想辦法清掉!要不然出了問題,你們誰也負不起責!”
趙有錢立刻頂了一句:“你們一邊讓我們在家裏不出門,一邊又讓他們出去賣菜,一個村的人怎麽做兩樣的事兒?要是他們在外麵染了肺炎回來,傳染給我們,誰給我們負責?”
“厚田都有一大片確診的人了,你怎麽還能讓他們從厚田去青嵐啊?不是等著把病毒帶回家嗎?你們這是完全把趙家洲村民的命當兒戲!”趙有孫大聲附和。
“誰說厚田有一大片確診的了?誰又說他們今天從厚田去青嵐了?別散布謠言!”趙小河沉聲斥責。
“厚田一大片確診的事微信群早傳開了!建國的車子也是我親眼看見往北橋開的!”趙有錢邊說邊指向前麵的沙子,“要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麽辛苦搞一車沙倒這裏!”
“厚田已經封鎮了,他們根本過不去!他們……”手機鈴聲打斷了趙小河的話,見是趙方忠打來的電話,他趕忙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