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淩非時不時的都會在鳳王府住上幾日。

“非兒,該起了。”

掀起錦被一角,鳳瀾攬著淩非的肩將人抱坐起來,右手接過侍婢遞上的濕巾便覆在淩非睡意朦朧的小臉兒上。

淺淺□□,淩非皺眉推開鳳瀾的手,嘟弄著,“你替我請假,就說我病了。”

“你這假都快請了半月,昨天父王還問起過。一個月內,你好歹也得去一兩次哪。”褪去淩非的睡袍,鳳瀾利落的替淩非穿好裏裏外外的衣物,打理整齊,“精神點兒,非兒。”

“我快困死了。”淩非邊揉眼睛邊被鳳瀾帶著向外走。

天上還有星星呢,早朝啊,怪不得說是早朝。

淩非年紀小,個子也不大,夾在人群中都有些看不清。

“慶齋,朕很欣賞你的才幹,”鳳淮帝頓了頓才道,“因何要辭官呢?”

“臣近來常覺憊怠還伴有嘔血之症,前些日子請醫師診斷,是氣虛之狀。醫師叮囑臣必靜心調養,”徐慶齋笑得頗有些慘淡,“臣這破敗的身子,怕是不能再為陛下盡忠、為鳳淮效力了。”

“這樣,”鳳淮帝笑道,“朕便先給慶齋三個月的長假,待身子好些再到兵部官複原職。”

淩非瞪大眼睛側身瞄了徐慶齋一眼,還有這種好事。

“淩非,你有事嗎?”

“臣……臣……”

“金殿之上便東瞧西望,簡直有失體統!”

淩非道,“臣隻是關心徐侍郎的病情,才忍不住回頭觀望的。同僚之間相互關懷也有不是嗎?”

鳳淮帝笑道,“朕倒是忘了,淩非精通醫術,那慶齋的病朕便交與你。淩非,你需多長時間才能治愈慶齋?”

“臣也隻是略懂些皮毛,可不敢擅自給徐侍朗醫治,醫得好是皆大歡喜,若是辦砸壞了名聲不說,還會被人上告,說不定要告臣個救治不利,枉斷人性命,到時打起官司來豈不麻煩。”淩非實話實說。

這個淩非還真是異數,“你放心去治,沒有人會怪你的。”

“臣遵旨。”

當日,淩非便已為徐慶齋診治之名,將人說到了鳳王府與自己同住。

淩非閉著眼睛三指扣在徐慶齋的腕部,半天才收了手拈起旁邊的點心吃飽了才道,“我八歲就開始學醫,其實我的毒術比醫術高明百倍,有種叫相思的藥,不知徐大人可曾聽說過?”

徐慶齋一愣,沒說話。

“這藥隻是我師傅的半成品,至於怎麽流傳出去我也不清楚,可是藥沒做好必會傷人,”淩非輕笑,“慶齋,亂吃藥可是會生病的。”

“小非,我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想這種辦法。”

“慶齋,你熬了三年才有今天,就這麽放棄我真是替你可惜。”

徐慶齋淡若淺笑,“人各有誌吧,我並不喜歡朝堂,我的性子也不適合。倒是小非前途廣闊,無可限量。”

“你在諷刺我?”

“不,我是在奉承小非,”徐慶齋生得斯文俊美,懇切道,“難得小非沒有嫌棄我,我已是感激不盡。”

“有時我真是不明白,這是你自己的事,別的那些什麽人來多什麽嘴。”淩非笑,“慶齋就先住下吧,以後再說。”

“那我就拜托小非了。”

“慶齋,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徐家,”淩非正色道,“可是我又喜歡你,你是你,徐家是徐家,慶齋我幫你可不是因為你姓徐。”

“我出了淮都也就是死了的人,前塵過往自然都忘了。”徐慶齋歎道,“徐家到了祖父也算是極盛,盛極必衰也是天道,隻是祖父的脾氣……唉……”

“那慶齋就把該打點的打點清楚,以後回來的機會恐怕不多。”

淩非借著為徐慶齋治病的名義,不客氣的請朝假。

鳳淮帝倚著貴妃榻,笑道,“淩非倒真是借個茬就不來早朝了?”

“非兒,”鳳瀾將茶遞與鳳淮帝,才笑著解釋道,“非兒說徐大人的病有些古怪,都是午夜用一次針,五更再一次,正巧趕上早朝的時候,就耽誤了。”

“瀾兒,莫要拿這話來哄父皇。”鳳淮帝笑道,“父皇還沒到昏庸無知的地步,是那小子又犯懶了吧。”

鳳瀾笑著在鳳淮帝的示意下坐在一旁,“是呢。平日裏住在兒臣的府上倒還好,兒臣還能催著他來上朝,若是在淩家……兒臣也是直犯愁。興許是年紀小些,白天總是貪玩兒,夜裏睡得也晚,早上呢,又總是睡不醒。不過,他小小年紀能接掌戶部也真是不容易。”

“聰明倒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朕也喜歡他,你去告訴他為了取藥方便,讓他和慶齋住到宮裏來吧。”鳳淮帝說完笑望了鳳瀾一眼,“怎麽,瀾兒不願意嗎?”

“兒臣不敢,隻是兒臣怕非兒沒規矩再惹人閑話。”

“他沒規矩朕早便知道,”鳳淮帝歎了口氣,“瀾兒,你真是心疼到連父皇也不放心的地步了嗎?隻是你這樣一廂情願,到底淩非能有幾分真心?”

“非兒並非忘恩負義之人。”

“你先下去吧。”

……

“真是的,你父皇還真是事情多,能不能跟他說一聲,我真不想住到宮裏去哪。”淩非拽著鳳瀾的胳膊央求道,“要不,你跟我住過去,嗯?”

“非兒,我也不想你去,你放心,最多十天半月我就去接你,”鳳瀾笑著將人攬在懷裏,“父皇已經說出來,貿然回絕也太不像話。”

“都是師兄的錯!”淩非恨恨道,“師兄你要幫我收拾東西送過去!”

“遵命,”鳳宇笑,“宮裏什麽沒有,你帶幾件衣服就行了。”

“那怎麽行,我換床會睡不著的,你把床給我送過去,別的嘛,把藥箱帶去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