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者,權衡、審察之意,即審時度勢以進遊說之辭。此篇講的是如何判斷情勢,從而運用合理的語言技巧說服對方。古代那些縱橫遊說之士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就是因為他們悟透並掌握了不同的情勢,根據不同人的特點施言的結果。的確,話是不能亂說的。“口可以食,不可以言”,因為隨便講話會傷害人。所以說話時說到對方長處可以加以張揚,說到對方短處要有所忌諱。而且還要看人說話,“與智者言,依於博”,“與賤者言,依於謙”,“與勇者言,依於敢”,等等。所以悟透並掌握了這些技巧就能雄辯天下,無有不服。
之一
【原文】
說之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成義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佞言者,諂而幹忠;談言者,博而幹智;平言者,決而幹勇;戚言者,權而幹信;靜言者,反而幹勝。先意承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選進謀者,權也;縱舍不疑者,決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
【譯文】
遊說,就是勸說別人;勸說人,就是資助人。修飾言辭,就是假借以說服人;假借,就是言辭有所增減。應辯對答,是巧辯之辭;巧辯之辭,是輕視論說。具有義理的言論,是闡明真偽;闡明真偽,是為了符合應驗。指責之辭,是反對的言論;反對的言論,是誘導對方說出隱藏的細微之處。花言巧語,是以諂言求取忠名;以不實之辭奉承人,是以貌似廣博的虛浮之辭求取智慧之名;平淡生硬的言語,果決不疑而求取勇的名聲;憂愁之言,運用計策求得信任;巧飾之言,自己不足而指責他人求取勝利。曲意巴結奉承,就是諂;繁複虛浮之辭,就是博;籌劃運用謀略,就是權變;果決不猶豫,就是決;自己不足而責備他人,就是反。
【事典】
黃歇巧舌如簧
楚頃襄王20年,秦將白起攻陷楚國的西陵,第二年又連克鄢、郢、夷陵,焚燒了楚國先王的陵墓;頃襄王把都城遷往東北的陳,據兵守衛。自此楚國削弱了,被秦國輕視。
不久,白起又率領秦軍來攻打楚國。楚國有個叫黃歇的人,遊學各地,博識多聞,頃襄王認為他是一個辯士,所以派他出使秦國。
黃歇遊說秦昭王說:“天下請侯,沒有哪個國家比秦、楚兩國更強大。可現在卻聽說大王想要進攻楚國,這正好比是兩隻猛虎相鬥,反而讓跛足的獵犬趁機獲利,所以大王還不如和楚國友好相處。我給您陳述我的理由吧。”
黃歇見秦王聽著,就又說:“我聽說:物極必反,如冬百變化。事情一旦做過了頭,就像把棋子壘起來一樣危險。如今秦國的疆域占了天下的一半,擁有極西和極北的土地,自從有人類以來,萬乘之尊的國君們從來沒有過像這樣廣闊的國土。從先帝孝文王、莊襄王,到大王,曆經三代,從未忘記將國土拓展到與齊國接壤,以便斬斷諸侯合縱的交往通道。大王多次派盛橋去韓國擔任要職,盛橋將北燕這塊地方並入了秦國。大王不用出兵作戰,不動聲色,就可以拓地百裏,大王可以說是很有作為了。大王又發兵攻打魏國,堵塞了魏都大梁的城門,一舉占領河內,攻取南燕、酸棗、虛、桃人等地,楚、魏軍隊徘徊不前,不敢和秦軍較量,大王的功績也算不小了。大王讓秦軍休整了兩年後,又出兵攻占了蒲、衍、首垣等地,兵臨仁、平丘、小黃,濟陽嬰城自守,魏國屈服。大王又割取了濮、磨以北的土地,使秦國和燕國連接起來,從而切斷了齊國和韓國往來的通道,也阻斷了魏、楚的聯係。
“天下諸侯多次聚會結盟都不敢出兵救援,確實是懾於大王的威名。大王如果能持功守成,停止攻伐,行仁義之道,必再無後患。會成為三王之後的第四個聖王,五霸之後的第六位霸主。大王如果想憑借人口眾多、依仗軍隊強盛,趁著打敗魏國的機會,希圖靠武力成為天下霸主,讓諸侯俯首稱臣,我擔心會後患無窮。《詩經》上說:‘人們做事都有很好的開始,卻很少有完美的結局。”
“為什麽這樣說呢?當初智伯隻看到攻伐趙國有利可圖,卻沒有預料到會有榆次之禍;吳王隻看到討伐齊國有利,卻預料不到會有幹隧之敗。這兩個國家,並不是沒有建立功勳,隻是由於貪圖眼前利益,最終陷入滅亡的禍患。吳王相信越國,所以出兵伐齊,雖然在艾陵打敗了齊國,但勝利歸來時卻在三江之濱被越王擒殺;智伯相信韓、魏,和他們聯合伐趙,圍攻晉陽城,就在勝利指日可待時,韓、魏倒戈,將智伯殺於鑿台之下。如今大王處心積慮,念念不忘亡楚,卻忘記了楚國的滅亡會增加韓、魏的力量這一點,所以我認為大王的這種作法是不可取的。《逸周書》有言:‘有遠見的將軍不深入他國作戰。’從這點看來,楚國是秦國的友邦,而鄰國才是敵人。如今大王轉而信任韓、魏的友好姿態,這正好比當初吳王相信越王一樣。
“我聽人說:‘不能輕視敵人,不可坐失良機。’我擔心韓、魏隻是害怕亡國才對大王辭令謙卑,實際上是在欺騙大王。這是為什麽呢?秦國幾代君主都對韓、魏不僅沒有什麽恩德,而且積怨甚深。韓、魏兩國的民眾父子兄弟在與秦國作戰時相繼死去的情況代代都有,韓、魏兩國國家殘破,宗廟毀壞,民眾戰死沙場,身首分離,暴骨於野,比比皆是,老百姓父子被俘虜劫掠,相隨於路,絡繹不絕,鬼神徘徊遊**,得不到祭祀。民不聊生,流離失所,淪為奴仆臣隸的遍布各諸侯國。韓、魏兩國不滅亡,是秦國的一大隱患。現在大王卻要進攻楚國,難道不是大大的失策嗎?
“再說大王進攻楚國,將從哪條道路出兵呢?大王難道要向仇敵韓、魏借道嗎?由於大王出兵時就擔心軍隊難以返回秦國,所以會出兵資助仇敵韓、魏。大王如果不向仇敵的韓、魏借道,就一定會攻打楚國隨陽以北地區。隨陽以北地區都是高山大河,森林山穀,人煙稀少,大王即便占有這裏,也沒有利用價值,隻會落個毀滅楚國的名聲,卻無拓疆開土的實利。而且,大王進攻楚國時,韓、魏、趙、齊四國必定會起兵響應。秦楚交戰無暇他顧,魏國會進攻留、方與、銍、胡陵、碭、蕭和相,這樣,宋國故地會盡歸魏國所有。齊軍南下攻楚,泗水以北地區一定會為齊國攻占。這些地方都是四通八達的平原沃野,大王卻讓齊、魏兩國獨得,這無疑是大王出兵攻楚卻擴大了韓、魏國土,增強了齊國國力。韓、魏強大起來,就會有足夠的力量和秦國抗衡;齊國以泗水為南境,東邊靠大海,北邊倚黃河,沒有後顧之憂。天下諸侯國之中就會數齊國最強;齊為了保全既得利益,就會假裝聽命於秦國。一年之後,即使他們自己不稱帝,也會遊刃有餘地阻止大王稱帝。
“以大王您疆域之大,民眾之多,兵力之強,出兵和楚圈結怨,反倒讓韓、魏支持齊國稱帝,這是大王的失策。我替大王考慮,最好是和楚國友好相處。秦楚為一家,兵臨韓國,韓國肯定俯首稱臣。大王憑借崤山之險,還有黃河之障,韓國就成了觀察關東諸侯動靜的瞭望塔。這樣一來,大王派出十萬大軍駐紮新鄭,魏國一定會驚懼萬分,許和鄢陵會馬上環城自守,上蔡、召陵和魏國的往來也會被切斷,如此,魏國也會成為秦國在東方的觀察哨。大王和楚國親善,韓、魏兩個萬乘國君主就會全力伐齊,齊國濟水以西的土地可唾手而得。這樣,大王的疆土就會東接齊國,直到東海,貫穿整個天下,使得燕、趙無法和齊、楚聯係,齊、楚不能與燕、趙往來。然後,大王再威脅燕、趙,挾持齊、楚,這四國不等出兵攻打,就會臣服於秦國嗬。”
孔子對症下藥
有一天,孔子的學生子路問孔子:“聞斯行諸?”意思是說:聽見了應該做的事情是不是馬上就要去做。孔子回答說:“你家裏還有父兄在,得先去問問他們再說。”
過了幾天,孔子的另一學生冉有也有同樣的問題,他問孔子:“老師,聽見了應該做的事情就要馬上去做嗎?”孔子回答說:“對,應該馬上去做。”
對同一問題,孔子作了截然相反的回答,孔子的學生公西華感到很奇怪,他帶著疑惑不解的心情問老師:“先生,子路問您聽到了應該做的事情是不是要馬上去做,您回答說要回家請示父兄。可是冉有問您同樣的問題,您卻回答說馬上去做。您的回答前後不一樣,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孔子回答說:“子路這個人常常爭強好勝,性情急躁,所以我得約束他一下,讓他凡事謹慎一些。冉有這個人遇事常常畏縮不前,所以我要鼓勵他辦事果斷一些,叫他看準了立即去辦。”聽了老師的話,公西華恍然大悟。原來,孔子平時十分留意各個學生的性格、愛好、特長,注意因材施教。有一次,孔子要子路、冉有分別談一下自己的誌向。子路立即站起來表示:“如果要我去治理一個擁有戰車千乘,遇到戰亂饑荒的國家,隻要三年,我就能治平天下,使百姓安居知禮,士卒勇敢善戰。”而冉有想了半天才說:“如果讓我去治理一個小國,我大概三年之後,就可以使老百姓得到溫飽,至於建立禮樂製度,那還要等待君子去做。”他們兩人的回答,正好暴露了一個急躁,一個畏縮的性格特征。孔子平時就十分留意觀察,故方能因人施言。
才高遭忌的解縉
解縉是明初著名才子,洪武二十一年進士。明太祖朱元璋特別喜愛他的才能,讓他每天在自己身邊,朝夕談論不倦,待之如家人父子。
解縉受寵日深,便想到“食君主祿,忠君之事”的古訓,又自負高才,敢言人所不敢言。他給朱元璋上了一封萬言書,指出朱元璋“禦下嚴苛”,濫誅大臣,以喜怒為賞罰等諸多毛病,又首次提出分封親王的權力的過大,恐後世會危及朝廷。
解縉所言無不深中朱元璋的弊病,所言分封當時雖未見弊端,後來成祖朱棣起兵燕京,奪去侄兒建文帝的皇位,解縉可謂有先見之明。然而這些都是朱元璋的大忌,前前後後群臣應對奏章中哪怕有暗示隱喻這些弊病的意思,都會被嚴刑處死,甚至滅族,解縉盡言無隱,言辭也犀利無比,朱元璋卻體諒他的忠心,雖然並不采用,也不怪罪,對左右侍臣連聲誇讚解縉“高才”。
解縉受此鼓勵,越發敢言,明初宰相李善長因受胡惟庸謀反一案牽連,被朱元璋借“星變”之名殺死,舉朝無人敢言其冤。解縉卻想為李善長鳴不平,恰好工部侍郎王國縉也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以王國縉的名義,由解縉草疏,上章為李善長鳴冤。
朱元璋看罷奏章後大怒,本想重懲王國縉,後來知道奏章出自解縉之手,隻好置之不理;卻也怕解縉再鬧下去,令他無法收拾,便讓解縉的父親把他領回家,再讀書十年,然後再回朝做官。朱元璋對群臣從不姑息,稍有過錯便嚴刑立至,獨獨對解縉愛護備至,解縉屢觸忌諱,還能保全首級,也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解縉回家鄉讀書隻有8年,朱元璋病逝,建文帝即位。不過建文帝欣賞重用的是方孝孺、齊泰、黃子澄這些人,並不起用解縉,解縉在建文帝時期隻能默默度日。
明成祖朱棣起兵燕京,經四年血戰,攻取南京,大臣不是逃去,便是自殺殉國,降附朱棣的人很少,解縉卻率先到宮中朝拜朱棣,朱棣早聞解縉的才名,又知他是父親最喜歡的人,況且他又最早歸附自己,可為群臣表率,馬上重用。讓他和楊榮、楊士奇、胡廣、黃淮、金幼政,胡儼等人組成內閣,充當自己的顧問,而以解縉為主,這就是明朝內閣製度的由來,解縉便是明朝內閣的第一任首輔,隻不過此時的內閣不過是皇帝的一個智囊團,權力也沒有後來內閣那樣大。
解縉深得朱棣賞識,又犯了在朱元璋手下的老毛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毫無隱諱,應該說朱棣對臣下的寬容比他父親要強得多,朱元璋把手下功臣殺得一幹二淨,朱棣對手下功臣卻是一個不殺,個個富貴天年,解縉在相對寬鬆環境下,越發放言無忌,無事不敢為,卻為自己種下了殺身的禍根。
一次朱棣在一張紙上寫了幾位朝廷大臣的名,讓解縉品評其短長,解縉直言無所隱,把這些人的毛病揭示得淋漓盡致。朱棣也認為他說得很對,這些大臣知道後,卻恨解縉入骨,一有機會便在朱棣麵前指摘解縉的過失,大進讒言,眾口鑠金。久而久之,朱棣也不能無動於衷,況且解縉才高氣傲,不拘小節,本就是容易犯小錯誤的人,積累到一起,就成了大毛病了。
解縉又在隨後朱棣要更換太子的“易儲”風波中死保太子,聯絡群臣,大造聲勢,維護太子的地位。朱棣雖迫於群臣的壓力,最終沒有更換太子,但一想到要讓自己厭惡的兒子承繼江山,心裏就堵得慌,罪魁禍首自然非解縉莫屬。朱棣的二兒子朱高煦因沒當上太子,更是恨不得吃解縉的肉,天天尋找機會置解縉於死地,先是誣陷解縉向外泄露宮廷中的秘密,朱棣也不管是否屬實,便把解縉貶官為廣西布政司參議。
永樂八年,解縉從廣西回京述職,朱棣正領兵出塞攻打蒙古,解縉沒見到朱棣,便向當時監國留守京師的太子稟報事情,然後就回廣西了。朱高煦知道後,便誣陷解縉趁皇上不在時,私自朝見太子,圖謀不軌。朱棣蓄怒於心很久了,再加上朱高煦的誣陷,身邊大臣的挑撥,勃然大怒,派錦衣衛把解縉捉回京師,投入詔獄,嚴刑拷問,所牽連的人無不下獄。五年後便命錦衣衛指揮紀綱在獄中把解縉處死,年僅47歲,一代人傑就此殞滅。
蘇秦的如意算盤
楚懷王客死秦國時,楚太子還在齊國充當人質。蘇秦對薛公說:“您為什麽不扣留楚國太子,用他來交換楚國淮北的土地呢?”
薛公回答:“那不行!如果我扣留太子,楚國國內擁立新王,我扣留的人質就失去了作用,反而會落個不仁不義的名聲。”
蘇秦就說:“不會的!隻要楚國國內擁立新王,您就對新王說:‘您把淮北的領土割讓給我,我就替您殺掉太子;如若不如此辦,我就要聯合秦、韓、魏三國共同擁立太子為楚王。’這樣一來,淮北的土地肯定會到手。”
蘇秦的這個主意,有很多好處:可以請求出使楚國;可以迫使楚王快點割讓淮北;可以讓楚國多割讓土地;可以用善待太子的辦法迫使楚國繼續割讓土地;既可以替楚王趕走太子,又可以為太子著想讓他快些離開齊國;既可以在薛公那裏敗壞蘇秦,以便使蘇秦得到楚國的封地,又可以讓人去遊說薛公,讓他好好看待蘇秦,也可以由蘇秦自己去向薛公解釋清楚。
蘇秦對薛公說:“我聽人說‘計謀一旦泄漏事情就沒有結果,猶豫不決的人不會成就功名。如今您之所以要扣留楚國太子,無非是要用他交換淮北的土地。如果不能馬上得到淮北,恐怕楚國會另有打算,這樣一來,您真的就會隻守著一個已失去作用的人質,反而被天下指責為不仁不義。”
薛公說:“對呀!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蘇秦回答:“我請求為您出使楚國,讓它迅速割讓淮北。隻要與楚國的交易完成,您就沒有可擔心的了。”
薛公說:“好吧!”於是派他去了楚國。
到楚國後,蘇秦對楚王說:“齊國想把先太子立為楚王,可是據我觀察,薛公之所以扣留太子,隻是想用他交換楚國的淮北而已。如果大王不快點割讓淮北,那麽太子將會用比大王多出一倍的土地換取齊國對自己的支持。”
楚王說:“就按您的意思辦吧。”於是就割讓了淮北。
蘇秦又對薛公說:“從楚國的情形看,還可以讓它多割讓土地。”
薛公問:“這怎麽辦呢?”
蘇秦回答:“請您允許我去告訴太子其中的緣由.讓太子去拜謁您,您就表示將會善待太子,並讓楚王聽說這件事,他就會多割讓土地給齊國。”
於是,他就去對楚太子說:“齊國想擁戴太子立為楚王,可新楚王卻請求以割讓土地為條件讓齊國扣留太子,齊國嫌割的土地大少。太子您為什麽不用比楚國多出一倍的土地允諾給齊國呢,如果做了,齊國肯定會支持您。”
太子說:“好主意!”就把比楚國割讓的多出一倍的土地空口許諾給齊國。
楚王聽說這件事後,非常擔心,就多割了些土地獻給齊國,還恐怕不能成功。
蘇秦對楚王說:“齊國之所以敢從楚國多割取土地,是因為他們以太子相要挾;現在業已得到土地,可是要求沒有止境,是因為他們在用太子左右尊大王。我可以讓太子離開齊國,隻要太子一走,齊國就沒有了借口,肯定不會要求尊大王多割地給它。大王您趁勢與齊國達成交易並結為盟國,齊國一定會聽從您。這樣一來,大王既沒有了對頭,又可以與齊國結成同盟。”
楚王非常高興,說:“我就把楚國托付給您了。”
蘇秦對楚太子說:“統治楚國的是新楚王;您隻是用空頭支票與齊國做交易。齊國不一定相信您的許諾。可新楚王已經割讓土地了。一旦楚、齊結成聯盟,您就危險了!您自己考慮一下吧!”
太子說:“恭敬地聽從您的教誨!”於是準備好車輛,趁夜色離開了齊國。
蘇秦又派人去薛公那裏告狀:“勸說您扣留楚太子的是蘇秦。蘇秦並不是真的為您著想,他也想讓楚國得到好處。他擔心您會察覺這件事,因此從楚國多割取土地以掩飾形跡。這次勸太子離開的又是蘇秦,可您並不知道。我私下裏替您懷疑蘇秦的用心呀!”於是,薛公十分怨恨蘇秦。
蘇秦又派人去對新楚王說:“讓薛公扣留太子的是蘇秦;支持大王替代太子立為楚王的是蘇秦;割取土地鞏固齊、楚關係的也是蘇秦;忠於大王把太子趕出齊國的仍然是蘇秦。現在有人在薛公麵前說蘇秦的壞話,以為他輕視齊國看重楚國;希望大王能明白這一點。”
楚王說:“我接受您的忠告。”就封蘇秦為武貞君。
蘇秦又讓景鯉去告誡薛公,說:“您之所以被天下看重,是因為您能結交天下名士,並能左右齊國政權。如今蘇秦是舉世罕見的辯士,您如果不好好看待他,就會閉塞天下士人的進身之途,也不利於說客們的行動。那些與您關係不好的人就會支持蘇秦,那麽,您的事情就危險了。現在蘇秦與楚王關係不錯,您如果不快點與他親近,就是要與楚國為仇了!您最好是趁勢與他親近,並讓他顯貴,這樣您就可以得到楚國的支持。”
薛公認為有道理,就對蘇秦很好了。
之二
【原文】
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關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覵奸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故繁言而不亂,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睹要得理。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諱忌也;“眾口鑠金”,言有曲故也。
【譯文】
口,是言語發出之處,是用來宣布或閉鎖情意的。耳朵和眼睛,是思維的輔助,可以察知發現奸詐邪惡。所以說口、目、耳三者調和呼應,向著有利的方向發展。所以繁複的言辭不能紊亂,言辭縱橫自如而不迷亂,言辭形式或內容的改變而不危險,重要地在於把握事理。所以對色彩感覺不敏銳的人,不能給他欣賞各種色彩;對聽覺不敏銳的人,不能跟他談論音樂變化。之所以不能前去遊說他,是因為他暗滯不值得開啟;不能前來遊說他,是因為他淺薄沒有接受的能力。事物不通達,故不能成就大事。古人說:“口能吃東西,不能用來說話。”是因為言語有所顧忌隱諱。眾人的言論可以熔化金屬,是形容言語容易偏邪不正。
【事典】
趨利避害說合縱
秦國攻擊魏國,陳軫使得韓、趙、魏三國結成同盟,接著到齊國去遊說齊閔王。
他拜見齊王,說:“古代的帝王興兵征討,是想匡立天下,建立功名,並且為子孫後代著想。如今齊、楚、燕、趙、韓、魏六國相互征討攻伐,非常劇烈.不但不可能建立功名、卻正好可以增強秦國、削弱自身,這不是山東各國最好的策略嗬!威脅山東各國安全的是秦國。可是山東六國居然不擔心強秦,反而自己相互攻伐削弱,最後讓秦國坐收漁翁之利,這正是我替山東各國憂慮的原因呀!各諸侯國替秦國相互割削,可秦國卻連力都沒有出;各國替秦國相互烹煮.可秦國卻連柴火都不用出。為什麽秦國那樣聰明而山東各國如此愚蠢呢?希望大王能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古時候,五帝、三王、五霸之所以興兵攻伐,是為了討伐無道的諸侯。現在的秦國攻伐天下就不是這樣了,它的宗旨與古代帝王完全背道而馳,各諸侯國君必然死於屈辱,而老百姓一定會死於擄掠。如今韓、魏兩國百姓的眼淚就沒有幹過,而齊國卻並非如此。這並不是由於秦國和齊國親近而與韓、魏疏遠的緣故,隻是因為齊國距離秦國較遠,而韓、魏離秦國很近而已。現在齊國馬上就離秦國近了!秦國想攻占魏國的絳、安邑一帶,秦國一旦占領了絳、安邑,再往東渡過黃河,黃河內外都將被秦國吞並。秦軍東進攻擊齊國,會占領齊地一直擴展到大海。這樣一來,楚、韓、魏三國被阻絕在南方,燕、趙被阻塞於北方,相互無法聯絡,齊國就沒有什麽好主意了。希望大王能仔細考慮一下。
“如今趙、韓、魏三國已經結成聯盟,重新約定為兄弟鄰邦,約定好共同出動精銳部隊戍守魏國西部邊防以及絳、安邑地區,這是確保長治久安的策略呀!齊國如果不馬上出動精銳部隊與三晉聯合,一定會有後患!三晉形成聯盟,秦國就不敢攻擊魏國,肯定會轉而向南攻楚。楚、秦兩國爭戰,三晉怨恨齊國不幫助自己,一定會聯合向東攻齊。這就是我所說的齊國一定有大禍患。大王您不如趕快出兵與三晉聯合。”
齊閔王慎重地答應了,果然出兵與三晉聯合抗秦。
範雎巧言躲禍
秦軍圍困邯鄲,16個月都沒攻克。有個名叫莊的人勸王稽說:“您為什麽不賞賜軍吏呢?”
王稽說:“隻要大王信任我,別人的話不用聽。”
莊又說:“您的想法不對。在父親和兒子之間,父親的指示是一定要執行的,但也有不執行的時候。如果說‘休掉你的愛妻,賣掉你的寵妾’,這個兒子能做到。如果說‘不要再想念她們了’,這個兒子是肯定做不到的。有個守閭裏的老太太說:‘有一天晚上,某個人的妻子把一個男人接進她的屋裏。,對前者來說,嬌妻已休,愛妾已賣,心裏能不想嗎?對後者來說,看到了這樣的事,必然會講出去,這都是人之常情嗬。
“軍吏的地位雖然卑賤,也不會比守閭婆低。況且您恃寵欺下已經有些日子了!您難道沒有聽到過:‘三人之口成虎,十人之口可彎曲鐵錐,大家聯合起來靠說空話挪動東西,東西不長翅膀也會飛走的。’所以您不如賞賜軍吏.好好對待他們。”
王稽不聽。
軍吏們走投無路,果然揚言說王稽與杜摯要反叛。
秦王聽到這個消息後十分生氣,並且準備將範雎和王稽一同殺掉。
範雎對秦王說:“我是東方偏僻地方的貧窮人,因為得罪了魏國,才逃到秦國。我在秦國沒有諸侯的幫助,也沒有親朋故友,是大王將我提拔起來,讓我主持國政,這是普天下的人都知道的。如今我愚昧糊塗,和王稽有了相同的罪過,可是大王如果把我公開處死,無疑是向天下諸侯顯揚大王用錯了人,肯定會遭到諸侯的非議。我希望大王賜給我毒藥,在我死後用丞相的禮節下葬。這樣大王既沒有饒恕我的罪過,又不會背上用錯了人的罪名。”
秦王說:“我也有責任。”於是,沒有殺他而且仍然善待範雎。
韓非遭妒
公元前234年,秦國都城鹹陽王宮內,秦王嬴政坐在大殿上,正在聚精會神地閱讀著一個名叫韓非的人寫的文章。讀著讀著,秦王被文章中透辟的說理與遵勁的氣勢所感染,不由得用力一拍桌案,大聲說道:“這真是一部好書啊!作者真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可惜我沒有與作者生活在同時,否則能和這位作者見上一麵,也不枉活了這一輩子!”他還以為作者韓非是一個已經故世的古人呢,說完之後連聲歎息。
站在一旁侍奉的丞相李斯見秦王對韓非這麽歎賞,就討好地笑著說:“大王,韓非這個人我認識,是我的同學,他是韓國的貴公子。他還活著,現在居住在韓國。”
秦王聽了十分高興,連忙放下手中的竹簡,問道:“真的嗎?我一定要把他弄到秦國來。”
李斯說:“大王您求賢若渴,秦國又強盛無比,天下有才能的人誰不願來投奔您呢?您想得到韓非,並不是難事。隻是如果韓國國君知道了,他就不會放韓非到秦國來了。”
秦王冷笑了兩聲,臉上頓時露出殺氣,很果斷地說:“隻要我想得到的,沒有人能阻攔我!韓國不放人,我就派兵去攻打韓國,逼著韓王把韓非送來。”
秦王辦事向來雷厲風行,沒過多久,他果然派出大軍去攻打韓國。韓國國小兵弱,打不勝秦國,接連失去了幾座城池,情況危急。韓王平時並不重用韓非,這時急得沒了辦法,隻好把韓非請來,讓他作為出使秦國的使者,去遊說秦王,讓秦王退兵。
韓非是韓國的公子,頭腦聰明,性格峻急。他與李斯一道拜當時的著名學者荀子為老師。韓非既聰明又好學,進步非常快,就連自認為有才華的李斯也自歎不如。但韓非有一個毛病,說話口吃,不善言辭,與人辯論,性子急了,就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可韓非腦子靈,思維敏捷,寫起文章來洋洋灑灑,氣勢逼人,堪稱當時的大手筆。凡是讀過韓非文章的人,沒有不佩服他的才學的。
韓非與李斯成了飽學之士,就告別老師,出來幹自己的事業。李斯去了秦國,韓非回到韓國,想用自己學到的本領報效韓國,幫助韓王完成統一天下的大業。他曾經多次上書,要韓王利用法(法治)、術(權術)、勢(勢力),在韓國實行法治,使弱小的韓國強盛起來。但韓王瞧不起韓非,根本不聽他的建議。韓非見韓王無能,韓國弱小,自己的建議又不受韓王重視,心中怨憤不平,就發憤著文,表達自己的思想。
韓非在韓國不被重用,也想到其他國家去遊說。見韓王要他到秦國去做說客,正合自己的心意,立即答應下來,動身到秦國去見秦王。
秦王聽說韓非到來,心中大喜,連忙在朝堂接見了韓非。他對韓非說:“先生的文章我已讀過,知道您是當今奇才,今天能見到您,實在是三生有幸。”
韓非對秦王的恭維似乎無動於衷,他不卑不亢地對秦王說:“我是奉命來秦國做說客的,隻希望大王不要進攻韓國。”
秦王有些不高興地說:“先生來到秦國,就是專門為韓國做說客的嗎?”
韓非回答說:“我這次來秦國,不單是為了勸阻大王進攻韓國,而且還要向大王進獻稱霸天下的計策。”
“唔?先生有什麽計策,寡人正要請教先生。”秦王來了興趣。
韓非說:“大王進攻韓國實在不是明智的行為,韓國追隨秦國幾十年,是秦國友好之邦。大王如果放著虎視秦國的楚國、趙國等國不打,反而去攻打弱小而友好的韓國,就會讓天下人恥笑,更會失去韓國這個朋友,把它推向敵對國家一邊。如果其他國家聯合起來對付秦國,秦國的處境就危險了,這是為攻打一個小小的韓國而失去了天下啊!請大王三思。”
秦王聽了韓非的話,點頭不語,沉思起來。
韓非見秦王沉默,知道秦王的心已被他說動,就繼續對秦王說:“以大王的英明,秦國這麽強大,天下沒有哪一個國家能夠比得上,但為什麽大王至今仍不能稱霸天下呢?”說到這裏,韓非故意停了下來,看著秦王。
秦王被韓非說中了心思,正等待著韓非說下去,他急不可待地催促道:“請先生繼續講下去。”
韓非接口說道:“我認為主要原因是大王周圍的謀臣對您不夠盡忠。”
“啊!”秦王聽了韓非的話,心中吃了一驚。站在朝堂上的李斯、姚賈等謀臣聽了,心中又驚又怕,無不用怨恨的眼睛瞪著韓非,心中想:“這個韓非怎麽這麽狂妄,竟然當著秦王的麵說我們不忠,實在可氣。”
韓非好像沒有看到李斯等人,徑直對秦王說:“大王,您如果能采納我的計策,以秦國這麽強大的國力,嚴刑峻法,號令天下,我保您一舉稱霸天下。如果不能滅掉趙國、韓國,使楚、魏、齊、燕等國臣服,我願意大王把我的頭砍掉,用來懲戒對大王不忠的人!”韓非因為說得過於激動,口吃的毛病又上來了,頓時結巴起來,急得臉上泛紅。
秦王連忙對韓非說:“先生果然有超人的見解,請您不要急,慢慢說與我聽。”
於是,韓非就逞起胸中的才學,向秦王述說了他幫助秦王稱霸天下的主張,隻聽得秦王不斷點頭稱讚,李斯與眾位大臣一個個垂首無語,心驚膽戰。
秦王喜愛韓非的才華,就把韓非留在秦國,給以優厚的待遇。
李斯、姚賈嫉妒韓非的才能,唯恐韓非受到秦王的重用,把自己排擠下去,於是他們就尋找機會,在秦王麵前說韓非的壞話,中傷韓非。一次,李斯趁別人不在時,對秦王說:“韓非雖然有才,但他終究是韓國的公子,總是處處為韓國著想。他不讓大王攻韓國,就是袒護韓國,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擔心韓非最終會回到韓國去,幫助韓國來對付我們秦國,那麽大王要稱霸天下就困難了。”
秦王聽了,覺得李斯的話有道理,就問李斯:“依你說該怎麽辦?”
李斯惡狠狠地說:“如果放韓非回國,是縱虎歸山,如果把他長期留在秦國,也是一個心腹大患,不如趁早把他殺了,以免後患。”
秦王聽信了李斯的話,命人把韓非抓了起來,投進牢獄。但秦王愛惜韓非的才能,還不忍心殺他,隻是把他關在牢中。到底對韓非是該用、該放,還是該殺,他還沒拿定主意。
韓非正準備盡自己的能力,幫助秦王稱霸天下,自己也好借此大顯身手,萬萬沒有想到會突然被投進牢獄。他怨憤不已,也百思不解。他要求見秦王陳述自己的冤屈,但沒人給他傳達;他上書給秦王,陳述自己的治國計劃,也沒有人給他轉送。他整日在陰暗潮濕的牢獄中,孤獨地思索,憤憤地歎息。最後,他在獄中寫了《說難》、《孤憤》等文章,抒發自己心中的憂憤之情,描寫了作為說客的艱難。
李斯見秦王沒有殺韓非的意思,擔心秦王悔悟過來,把韓非放了,就心生毒計,派人送給韓非一包毒藥,並傳話給韓非:“你作為一個韓國的貴族公子,跑到秦國來幫助秦國滅韓,是韓國的罪人。你用謊言騙說秦王,被秦王識破,投進牢獄,不久就會被斬首示眾,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自行了斷,還能落個囫圇屍首。”
韓非知道自己難以出獄,隨時有被殺頭的危險,想到自己空有滿腹才學卻無法施展,如今身陷囹圄而難見天日,頓時產生一種絕望感。他對天長歎一聲,然後服毒自殺了。可憐一代奇才,就這樣冤死獄中!
不久,秦王果真後悔了,他覺得韓非畢竟是個人才,應該放他出獄,並打算重用他。他派人到牢獄去赦免韓非,可是已經遲了,派去的人回來告訴秦王:韓非已經在獄中自殺了!秦王聽了,怔了一陣,說不出話來。
多行不義必自斃
明朝時期,王振在竊取了朝中大權之後,便操縱英宗,不僅搞亂了明朝內政,使明朝政治更加黑暗,還搞亂了明朝的邊防。他勾結北方蒙古貴族,大搞走私活動,玩弄權術,故意製造事端,又激化了瓦剌貴族與明朝之間的矛盾。
瓦剌是明代蒙古族的通稱。自永樂年間起,瓦剌勢力就日漸強大起來,與北方各族聯合,不斷在邊境製造事端。王振為了獲得瓦剌的良馬,就唆使他的心腹、鎮守大同的太監郭敬,每年製造大量的箭矢送給瓦剌,瓦剌以良馬還贈王振作為報答。同時,為了討好瓦剌,對瓦剌的貢使加禮優待,有求必應。按明朝原來的規定,瓦剌每年到京來的貢使最多不能超過五十人。瓦剌為了多領賞物,逐漸增多貢使人數。正統十四年正月,瓦剌竟然派出兩千人組成的使團赴京。為了多領賞賜,故意謊報使團人數為三千人。王振一反常態,指示禮部按實際人數發給賞物;又故意減削付給瓦剌貢馬的馬價,每匹所給不及原來的五分之一。瓦剌使者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含怒而歸。瓦剌太師也先聞報大怒。這年6月,便親自出馬,糾集諸部,向明朝發動了大舉進攻。
瓦剌兩萬鐵騎來勢凶猛,向南推進。明守衛西北的將士迎戰,接連失利,北部軍事重鎮大同受到嚴重威脅。請兵救援的邊報接二連三地飛向北京。對於軍事一竅不通的王振,幻想用英宗皇帝親征的辦法嚇倒也先,使其退兵,便竭力慫恿英宗出戰。頭腦發昏的英宗也自以為這是自己大顯身手的大好時機,不與群臣商討,就輕率地作出決定:6月15日親駕大同前線。
這一詔旨頒布後,朝中文武百官無不感到吃驚。兵部尚書鄺野、侍郎於謙及吏部尚書王直懷著一片忠心,力勸英宗不要親自率軍出征。王直還具體陳述了聖上親征的弊病,懇切地說:“時值秋暑,天氣炎熱,旱氣未回,青草供應不足,水泉猶塞,人畜所需,確有實際困難。況且車駕既行,四方急奏,豈能既達。其他不測之禍,難保必無。”伏望聖上選將派兵赴援大同。不料英宗聽了王振的鬼話,力排眾議,一意孤行。為了不讓群臣進諫,下令如有進諫勸阻者,概殺無赦!
英宗和王振壓服了朝臣的勸阻,在下詔第二天,聚合五十萬大軍倉促啟程。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戶部尚書王佐、兵部尚書鄺野、閣臣曹鼐、張益等一百餘名官員也都奉詔護駕而行。
由於事前未做必要的準備,也沒有製定出一個周密的進軍計劃,再加上出師後,連日風雨,紀律鬆懈,兵部尚書鄺野在行進中被亂軍擠下馬跌傷。23日到達宣府(今河北宣化縣),從前線傳來了陽和(今山西高陽縣)失守的警報。隨駕大臣為英宗安危擔心,一致乞請英宗駐蹕宣府指揮,不必再進。王振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當麵辱罵勸駕的大臣,並罰鄺野、王佐跪在草地上,到晚上才讓起來。
在王振的威逼下,軍隊繼續行進。一路上,因糧餉供給不上,不少軍士活活餓死。
異想天開的王振,滿以為英宗親臨前線,也先就會收兵回營,殊不知也先聞報英宗率軍五十萬前來,勁頭更大。也先與其幕僚認真地分析了明朝方麵的情況,馬上做了相應的軍事部署,決定采用誘敵深入的策略,於是令其所部軍士撤退,誘使明軍進入大同。
8月1日,英宗與王振到達大同。他們為自己平安到達大同而舉杯慶賀。隨之王振傳令軍士繼續北進。鄺野等則深感途中未見瓦剌一兵一卒,未折一弦,並不是什麽好征兆。為此,他們兩次進諫,懇請英宗回鑾。王佐跪地乞請還駕。王振很為惱火。正在這時,王振的同夥、鎮守大同的太監郭敬暗中向他報告了軍事險情,並說:如果命師北進,必然墮入瓦剌的陷阱。貪生怕死的王振聽後,大驚失色,急忙傳令第二天撤出大同。數十萬大軍接到撤退命令,爭先恐後奪門而出,車馬軍士擁塞道路,後人推前人,自相踐踏。
也先見明軍不戰而遁,立刻號令全軍奮起追擊。王振開始命令所部退軍路線取道紫荊關(今河北易縣西北)。他的打算是借此機會讓英宗到自己的家鄉蔚州看看自己富麗堂皇的宅院,以炫耀自己的權勢。五十萬大軍按照這個命令向蔚州方向行進。走了四十裏,王振忽然想到,數十萬兵馬,缺乏糧草,到達蔚州後難免不踏壞他家莊田裏的莊稼。於是馬上改變主意,火急傳令改道東行,向宣府方向行進。
瓦剌的兵馬在也先帶領下跟蹤追擊,日夜兼程。13日,明軍退至狼山,已被也先追上。為了掩護英宗撤退,派成國公朱勇率兵三萬抵禦。朱勇率軍行至鷂兒嶺,陷入瓦剌軍隊的重圍。瓦剌軍隊從兩翼發起攻擊,朱勇戰死疆場,三萬士兵被殺戮殆盡。但這次戰役牽製了瓦剌的主力,為英宗及大部隊的退去爭取了時間。
這天午後,英宗到達土木堡。這裏離懷來縣城僅二十裏,本應繼續前進,到懷來宿營。但這時王振發現裝載自己財物的一千多輛軍車尚未到達,為了不使自己搜刮而來的東西受到損失,便不顧英宗及數十萬將士的安危,傳令在土木堡宿營。鄺野再次奏請車駕疾驅入關,王振壓下不報。鄺野見其奏疏未有回複,冒死闖進行宮,麵奏英宗,乞請繼續行進。王振破口大罵:“你這個腐儒,懂得什麽軍事,再胡說八道擾亂軍心,我就殺了你。”鄺野忍無可忍,反駁說:“我為社稷生靈,為什麽用死來恐嚇我!”王振見鄺野拚上了老命,就喝令武士將他拖出行宮。鄺野在宮門外和幾位大臣抱頭痛哭。
土木堡地勢較高,旁無水泉。數十萬兵馬屯集在這裏,饑渴難忍。14日,英宗欲行,但為時已晚,瓦剌的軍隊已控製了周圍的交通要道。明朝的兵馬兩天沒有飲水,渴得咽喉直冒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萬般無奈,王振下令讓士兵就地掘井。不料掘地數丈,不見一個水滴。將士們怨聲載道,罵不絕口。
心中有鬼的王振生怕大臣們揭穿他的底細,就嚴禁大臣們與英宗接近,他和他的幾個心腹一天到晚守在英宗身邊。被蒙在鼓裏的英宗登狼山高地環視四周,看見一群群士兵在那裏掘井,大惑不解,問王振:“他們在那裏幹什麽,為什麽不好好休息,待命出發?”王振胡謅道:“按照老臣的布置,他們在那裏挖陷阱。”
也先完成了對土木堡的包圍,便帶兵從麻穀口發起攻勢。守衛麻穀口的明將郭懋率部拚死阻擊,傷亡很大,暫時擋住了也先的進攻。也先這時深感兵力不足,要想以兩萬之眾戰勝數十萬明軍,單憑猛攻是不行的。為此,他決定智取土木堡,用停戰講和的詭計來麻痹明軍。15日清晨,也先派人來與王振談判。走投無路的王振見也先派人來談判,喜出望外,滿口應允立刻派人到也先那裏去商定講和條款,並且指示前去談判的使者,隻要也先同意撤兵,什麽條件都可以接受。又讓大學士曹鼐草擬一份文書,送交也先,以示誠意。
這時也先一麵對明使者宣布退兵,一麵暗中傳令瓦剌兵馬嚴陣以待,做好突擊的一切準備。王振見也先答應退兵,便信而無疑。即刻傳令讓軍隊移營找水。幹渴難忍的軍士得令後,一哄而起,齊向南邊十五裏的河邊奔去。也先見明軍大亂,便抓住這個有利戰機,命令兩萬騎兵奮起反擊。頓時,瓦剌伏兵四起,喊聲震天,像猛虎撲入羊群一樣,橫衝直撞,揮起大刀長矛,砍殺不停。暈頭轉向的數十萬明軍,頃刻之間全線崩潰。兵士為了逃命不顧一切,有半數兵馬慘死在瓦剌的刀劍之下,剩餘的二十餘萬騾馬和武器裝備也盡為也先所得。
英宗護衛將軍樊忠目睹數十萬大軍毀於一旦,胸中怒火燒,仇恨滿胸膛,一手揪住王振,一手掄起瓜錘,猛力砸向他的腦袋,打了個腦漿四濺,結束了他罪惡的生命。
情況萬分危急。樊忠急忙扶英宗上馬,拚死突圍。瓦剌兵發現後緊追不舍。樊忠奮力拚搏,終因寡不敵眾,力竭被殺。
英宗見突圍不成,六神無主。不顧身邊將士的勸阻,索性下馬,在草地上盤膝向南而坐,聽天由命。
瓦剌將領伯顏帖木兒帶著一群騎兵撲來,殺掉了英宗身邊的衛士,輕而易舉地活捉了這個怯懦無能而又異想天開的英宗皇帝。
土木堡之戰,明朝50萬精銳部隊全部被殲,從征的一百多名文臣武將幾乎全部死於戰場,英宗皇帝也被活捉。消息傳到北京,城內一片混亂。群臣在殿庭裏號啕大哭。皇太後在悲痛中下詔讓英宗的弟弟鄖王朱祁鈺監國。都禦史陳鎰率群臣麵奏王,曆數王振及其同夥的誤國殘民的罪行,說:“王振罪不容誅,死有餘辜。殿下如不即正典刑滅族,臣等今日皆死在這裏。”說罷,跪地不起,等待回複。馬順繼續施展昔日那種**威,叱罵喝逐群臣。給事中王絨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馬順猛打,群臣也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當場結束了馬順的性命。憤怒的群眾還當場打死了王振另外兩個爪牙毛貴和王長,並把這三具屍首弄到東安門外示眾。這天,廊王根據群臣的一致要求,下令將王山縛赴刑場,淩遲處死,王振家族不分老少一律處斬,還下令籍沒王振的家產。京城百姓聽到這些大快人心的消息,紛紛奔走相告,人人拍手稱快。
合縱抗秦孟嚐廣借兵
秦國將要攻打魏國,魏王得到這個消息後,連夜召見孟嚐君,對他說:“秦國馬上就要攻打魏國了,你幫我想個辦法,看看該怎麽辦?”孟嚐君回複說:“隻要能說服其他諸侯之國來救援,那麽國家就不會有什麽危險。”魏王就對他說:“我希望您能代表我去遊說諸侯。”並給他車百乘作為說資。
孟嚐君先到了趙國,見了趙王後就對趙王說:“我想從您這借兵去救魏國。”趙王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孟嚐君說到:“我從您這裏借兵也是為您好啊!”趙王問:“你怎麽這麽說?”孟嚐君又進言說:“趙國的軍隊,不一定比魏車軍隊戰鬥力強;魏國的軍隊,也並不一定就比趙國的差。然而趙國沒有感覺到危險,人民也沒有覺得會有災難,但是魏國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地盤已經受到威脅,百姓很快將麵臨戰爭災難,是為什麽?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你們的西麵有魏國擋著,秦國才不能直接進攻趙。現在如果趙不救魏,魏就準備和秦歃血為盟,如果那樣的話,趙將和強秦接壤,地盤就會受到威脅,老百姓離大的災難也就不遠了。所以說我向您借兵對您是有很大好處的,我是忠於您的。”於是趙王答應了孟嚐君的請求,借給他兵十萬,車三百乘。
孟嚐君接著又北上拜見燕王,對燕王說;“我和您相交已久。現在今秦將要攻打魏國,我希望大王能救他們。”燕王回答到:“我們這裏已經兩年沒有收成了,現在又要奔走幾千裏地去幫助魏國,怎麽能行啊!”孟嚐君接著勸說:“奔走幾千裏去幫助魏國,對你們國家也有很大好處。如今魏王沒有出門就能看到敵軍了,就算是想走千裏去幫助別人也沒有辦法了。”燕王沒有答應他出兵。孟嚐君又說:“我獻計謀給您,是對您忠心,可是大王您不用我的計謀,我隻能和您告別了。就怕天下會大亂了,將會有很大的變化!”燕王就繼續問他:“能有什麽大變啊,你說說唄!”孟嚐君就說到:“秦國攻打魏國,不一定能滅亡魏國,如果燕不救魏,魏王會投降秦國然後把一半的國家劃給秦國,把一半都給秦國了,秦國軍隊一定會退兵。秦離開魏國後,魏王一定會聯合韓國、趙國,再從西邊向秦國借兵,四個國家一齊攻打燕國,您可以想想對於燕國會有什麽樣的後果!軍隊走幾千裏地難道僅僅是幫助別人嗎?你難道願意看到敵軍陳列邊境嗎?”燕王日:“是這樣子,我同意您的借兵。”於是給他八萬軍隊,車二百乘。
魏王非常高興,說:“你這麽快就從燕國和趙國借這麽多兵!”秦王看到這樣,隻好割地給魏。
唇亡則齒寒,這是戰國諸侯不能單獨立國的原因。孟嚐君之說燕趙出兵,也是立足於這個出發點。他遊說燕國、趙國的時候,誇大了兩個國家的憂患,“戚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