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府暫時安頓了下來,宇文迪就迫不及待地要帶著蕭明月到處逛街市,丁福偷笑道:"少爺以前可是從來不喜逛街有人跟著,果真是因為心上人,竟然變得如此體貼!"

宇文迪一邊在寢房內整理著衣冠,一邊命令丁福說道:"快去備馬車,一會兒用過早膳,我要帶明月去百翠園看牡丹花,然後再去南市去逛逛!"

見丁福站在門口隻管看著自己傻笑,宇文迪皺了皺眉頭走到丁福身邊伸出右手掌在他麵前晃了晃,大叫道:"丁福!"

此時正沉溺於少爺的甜蜜戀情的丁福,被宇文迪嚇得一個激靈,忙說道:"啊?少爺!怎麽了!你要和蕭郡主去哪玩?!"

宇文迪拍了拍丁福的肩膀,故意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丁福……你該不會也是'春心萌動'了吧?該不會……看上人家琥珀姑娘了?"

"誰……誰……誰看上那個事情比頭發還要多的小丫頭了,年紀不大,倒是差遣人的本事不小,我這兩日已經被她支使的雙腿都細了一圈了!一會兒讓我去買頭油,一會又讓我去買胭脂。我怎麽說也是半個總管,竟被她支使得來來去去的!"丁福一連串嘟噥道。

宇文迪聽了,看著丁福麵無怒色的臉上,不禁笑道:"隻怕是你心甘情願的給人家當跑腿吧!"

丁福聽了,急忙語無倫次地爭辯著:"不……沒有……我才沒有!"

隨後又笑嘻嘻地看著宇文迪說道:"少爺,你剛才是讓我去準備馬車吧!屬下這就去帶人套車去!"

蕭明月的房間在離宇文迪的房間不遠的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裏,院子裏種著茶花樹,這讓蕭明月不得不想起了和宇文迪的初識,他大著膽子帶自己到那片山茶花林子,想來是因為家裏多茶花樹的緣由,而宇文府雖富甲於北魏,布置裝點卻不似尋常宦官之家那樣金玉為堂,黃金珍珠做觀賞,一應陳設布置都委婉含蓄,所謂委婉含蓄可不是真的樸素簡單,而是低調含蓄中彰顯了富貴和氣派,會客廳和寢房內都是小葉紫檀雕著山茶花的寬椅,以及一應家具書桌,床帳的用料都是宮緞的布料,均以暖色係為主。屋內的瓷器大多以純白和綠玉色為主,古樸清麗。

"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果然都是官窯燒製出的極品!"蕭明月讚歎道。

"小姐,這宇文府如此龐大,奴婢見過的每一間屋子都裝飾的似這般有內涵,可見這宇文府可真是有錢的很!小姐好福氣!"琥珀邊給蕭明月梳著頭發微笑著說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呀!以後不許胡說!我們是來見表哥和高姐姐的,見了表哥他們,若得他們一切安好,我才好放心離開!"蕭明月說道。

"這裏這麽好!小姐真的舍得離開嗎?"琥珀問道。

"你真的覺得這裏好?"蕭明月問道。

"當然了,這宇文府雖然不似皇宮富麗堂皇,但是同樣典雅精致的很,僅在於皇宮之下,昨日奴婢去廚房路過那一個大長廊,看著那偌大的池塘好生歡喜,還有一座又高又大的石山。接著繞來繞去,好半天才走出來。就像小姐讀書說過的叫……叫廊什麽……腰什麽……"琥珀眉飛色舞地同蕭明月誇讚著宇文府。

蕭明月笑了笑,說道:"是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勾心鬥角!"

琥珀撓著頭笑著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幾句!"

"你呀你呀!想參觀就參觀吧!可不要樂不思蜀啊!"蕭明月說完,也梳好了頭,便起身出去同宇文迪去吃早膳。

出了門,正好看見等候在不遠處的宇文迪,正看著蕭明月微笑著。

"早啊!"蕭明月先開口說道。

"昨晚睡得可好?床榻可還舒服?屋子可還滿意?"宇文迪一麵大步走了過來,一麵問道。

"如此精心的布置,當然睡得好住得好。這幾日可要多謝你的招待了!"蕭明月說道。

"哎!你和我千萬不要再說'謝'字,怪見外的!"宇文迪看著蕭明月說道。

"好!那我可就不再客氣了!"蕭明月說道。

身後的琥珀忍不住笑出了聲。

"琥珀姑娘,對我這府裏可還滿意?若是有什麽不滿意,你可以盡管說出來,我都可以馬上叫人去改!"

宇文迪一本正經地說道。

琥珀聽了,吃驚地問道:"我?我能有什麽不滿意啊!這府裏大的就像迷宮一樣,我還記不住路呢!"

宇文迪聽罷,開心大笑了兩聲,隨後說道:"不急!慢慢來,以後住久了也就記住了!到時候你就算眯著眼睛也不會再迷路了!"

琥珀聽了宇文迪這樣說,知道他對自家小姐癡心、真心一片,便憨笑著為小姐開心。

蕭明月見麵前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倒像是幾人已經是一家人了一般。

有一種自己早已經被他二人算計了的感覺,便開口說道:"我們去吃早膳吧!"

飯桌上,僅僅是個早膳,就有十幾道菜和七八種粥和糕點。

四五個女仆輪流端上來,有清蒸鱸魚,羊肉羹,涼拌山竹筍,蟹黃蒸雞蛋,炸雞肉丸,清炒鹿肉……以及各種開胃的酸湯。

"月兒想吃什麽粥?我盛給你!"宇文迪關切地說道。

"額……南瓜粥就好!"

宇文迪同時還不忘討好著琥珀"

琥珀也坐下來一塊吃吧!"

"啊?我就不用了吧!我還是和其他女傭們一起吃吧!"

"剛和你說什麽來著!不必見外!快坐下來!"

"月兒,一會兒吃完了,我帶你和琥珀去百翠園去賞牡丹,眼下正是牡丹盛開的好日子!"

明眼人早就看出宇文迪的心根本不在早膳上。

"嗯……"蕭明月一邊喝著南瓜粥一邊應聲道。

"太好了!我已經叫丁福準備好了馬車!"宇文迪說道。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我既然來到你們府上叨擾,應該去隨你拜見你的父親才是。一會兒吃完飯還是得先去宇文大人的陵前拜見一番才是!"蕭明月說道。

宇文迪聽了,微微頷首,微笑著說道:"月兒說得極是,還是你想得周全,我怎麽留給忘了呢!"

看著宇文迪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蕭明月想著他定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隨後正想解釋,想著當著這許多人的麵,自己怕是會越解釋越讓人誤會。

吃過了飯,二人乘著馬車上了路。

丁福駕著馬車和琥珀坐在外麵,蕭明月身穿一身淡黃色的曲裾,頭上梳著隨雲髻,連胭脂都不曾塗,隻是略微描了描眉,看上去就像淡妝的西施,惹人憐愛。

見宇文迪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蕭明月不免有些難為情,便說道:"家父一直欽佩宇文信大人,家父常言宇文信大人在世時力爭兩國交好,鼓勵兩國互通商貿。又忠心護主,為保北魏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是這天下從古至今不可多得的賢臣之一,若不是家父身份的關係,早就想親自來祭拜宇文大人!"

見對麵的宇文迪漸漸地笑容凝固,默不作聲,蕭明月知道是自己的話不小心讓他想起來了傷心的過去。

又連忙安慰著說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挑起你的傷心事的。'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何況宇文大人是一代名臣英傑,就算死後也會被封為神籍的!"

宇文迪抬頭看著勸慰自己的蕭明月,目光怔怔地看看她,隨後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緊緊地攬在懷裏。

片刻,聲音低沉地說道:"謝謝你,月兒。"

"謝我?"

"嗯!當初父親選擇從龍替死,我本來是打算同父親一起赴死。是你!你讓乙未帶著書信給我,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助我給父親報了仇,殺了朱戎一黨。你是我們宇文家的大恩人,從那時我就發誓'我的命就是你的,還有此生非你不娶'!"宇文迪懷抱著蕭明月深情款款地說道。

蕭明月知道宇文迪此時正在傷心著父兄的事,便也沒一把推開他,隻是情不自禁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別這麽說,我不過是在你衝動之前幫你出了個主意,你才智謀略過人,就算沒有我,天也不會亡你們宇文家的!"

"可是那時候你幫了我,你幫了我,便徹底抓住了我的心和我的人"宇文迪說道。

"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去白白送死!"蕭明月說道。

車外的丁福和琥珀正在樂顛顛地駕著車,琥珀看見街上有賣馬蹄糕的,便對丁福說道:"丁大哥,你帶錢了沒有?我想去買馬蹄糕!"

丁福摸了摸空空的錢袋,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琥珀,你看我也囊中羞澀!"

琥珀咂咂嘴說道:"你這個人真小氣,我去問小姐和宇文公子要去!"

於是輕輕掀開車簾,不想正看見兩人擁抱在一起的場麵,因為二人是側著身子對著琥珀的便也沒有察覺到琥珀,琥珀連忙放下車簾。

"太好了!"琥珀激動地小聲說道。

"怎麽了?可有要到錢?"丁福問道。

琥珀白了一眼,說道:"庸俗!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吃!"

丁福聽了十分不解,愣了愣,說道:"想吃的可是你!"

"哎呀!實話告訴你吧!"

說完,便趴在丁福耳邊悄悄地說著自己剛才所看到的畫麵。

說完二人便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