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經過街市和郊外,直奔寒山寺外宇文信的墓地,因時節已經是四月近中旬,而洛陽比建康更加氣候溫潤,故而山間郊外野花爛漫,綠林蔥蔥,生機勃勃。
"在往前走一段拐個彎就到了!"丁福揮著手裏的馬鞭對旁邊的琥珀說道。
琥珀便對裏麵的蕭明月說道:"小姐!公子!我們快到了!"
裏麵的二人因為剛才的緣故,又是對麵而坐,蕭明月明顯變得有些拘謹,宇文迪一隻戴著白玉扳指的手放在膝蓋上不停地點著膝蓋,卻看起來很開心。
"知道了!"蕭明月輕聲說道。
隨後馬車靠在一顆橡樹邊停了下來,丁福高聲道:"少爺!蕭郡主!我們到了老爺的陵墓了!"
便同琥珀拿著帶的一些果子點心之類的,宇文迪先下了馬車,轉身又扶著蕭明月下了馬車。
幾個人沿著小路鑽進茂密的樹林裏,林中的喜鵲撲騰著翅膀飛來飛去,似乎怕人可又像是在歡叫,一座規格不大不小的陵墓出現在幾個人的麵前,一座大青石碑上麵刻著"忠臣宇文信之墓"。
"父親慘死後,是周四憑借一己之力為父親收了屍,隨後埋在了這裏,當時連墓碑都不敢立。後來我報了仇,便為父親重新修建了這座陵墓,父親他平生喜愛簡樸素雅,不喜太過華麗浮誇之物。"宇文迪說道。
蕭明月聽後微笑著說道:"帶我去拜見令尊大人吧!"
"好!"
說罷宇文迪便笑著一把拉起蕭明月的手。
"喂!你……"
"噓……我爹可是喜歡嫻靜的姑娘!"
"……"
接著令丁福在供桌上擺放著果子,點心,隨後跪下磕了三個頭對著墓碑說道:"爹!孩兒不孝,來看您了!"
宇文迪說完,又看了看旁邊的蕭明月,隨後微笑著對墓碑說道:"爹!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位姑娘!說來慚愧,若是你和陛下能聽從她的建議,或許也就不會埋骨於此,今日她同我一起來看您了!您泉下有知應該會很開心吧!"
蕭明月隨後同宇文迪一樣磕了頭,又把手裏的一束鮮花放在了墓碑前,輕聲說道:"宇文大人是人中豪傑,是天下的英烈!蕭明月代父親拜見大人!"
隨後又說了一些祭拜敬仰的話,宇文迪便帶著蕭明月離開了宇文信的陵墓。
宇文迪想著這附近的寒山寺裏住著空竹大師,想著之前和空竹有過一麵之緣,而他也時常來為父親打擾陵墓,且對自己和蕭明月的姻緣似乎早就預料到,便準備趁著這次大好的機會帶著蕭明月去寺裏拜見空竹大師。
於是便開口對蕭明月說道:"你看這山花爛漫,魚躍鳥鳴的,不如我們前麵走走,觀賞觀賞這兒的風景如何?!"
蕭明月也早就被這裏的風景吸引住了,想著能借此機會欣賞一番也好,便點頭說道:"好啊!"
於是兩人便一起沿著林蔭小路向前走去,流水聲潺潺,鳥鳴聲動聽,微風吹來周圍的花香四溢,幾個人猶如漫步在仙境中一樣。
琥珀和丁福跟在後麵,琥珀感歎道:"怪不得人人都說洛陽好,這裏果然有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丁福說道:"這算什麽啊!等你去了百翠園,那裏一園子的牡丹,紅的,粉的,黃的,白的,綠的,那叫一個美不勝收!還有皇家西郊行宮的鹹福池,池中都是溫泉之水,也是花草繁多,我是個粗人,不認識幾個,等你和蕭郡主去了,蕭郡主肯定都認得!"
"你們還可以去皇家行宮?"琥珀歪著腦袋問道。
"那當然了。如今大魏可是河清王說的算,河清王又沒有兒子,平日裏可是把我們少爺當親兒子一樣對待!"丁福說道。
"丁福,你又在和琥珀姑娘胡說什麽呢?"宇文迪回頭說道。
丁福笑著說道:"少爺!我這是在實事求是,說如今你是河清王麵前的大紅人呐!王爺對你可是就像對親兒子一樣好!"
"那又怎麽樣!我又不打算做官!"宇文迪瀟灑地說道。
蕭明月側過頭看了看宇文迪,笑了笑,搖了搖頭。
宇文迪見此,忙解釋說道:"月兒你放心,我是不會像那個陳賢一般,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我就算大逆不道,也絕不會娶別人!"
"你話真多!"蕭明月嗔怪著說道。
隨後快步地向前走去,宇文迪忙上前追上去,說道:"我是不是說錯了話了!?月兒你別生我的氣嘛!要不然你罵我兩句,打我兩下出出氣?!"
蕭明月看了一眼宇文迪,說道:"從現在起,不許再提起他!在我靜下心來想清楚之前,你們誰都不許再提這件事!我自有定論!"
"好好好!我們不提了!那……那就提我們的事如何?"宇文迪說道。
"我們又有什麽事啊?!"
"我們兩個人的終身大事啊!怎麽……你難道想賴賬?!"
"什麽賴賬啊?你這個人真奇怪……!"
"就……就是剛才在車上,你同我說得那些話啊!你心裏早就有我了對吧?"
宇文迪笑嘻嘻地看著蕭明月。
"我忘了!不記得了!"
"喂!你要負責的!我都帶你見我的父親了!我父親肯定也雙手讚成咱們的親事!"
"不許再提!要不我翻臉了啊!"
"女人真奇怪!明明動心了卻不承認!"宇文迪低聲嘀咕道。
"那好吧!我們繼續向前走,這前麵就是寒山寺了,進去坐坐求個簽也不錯!"宇文迪笑嘻嘻地說道。
蕭明月回頭看著宇文迪,說道:"原來你是故意引我過來的啊!狡猾!有什麽目的啊?"
"一片真心,隻為了姻緣而來!"宇文迪說道。
"和尚也會算姻緣?!"蕭明月疑惑道。
"你還別說,這和尚不僅會看姻緣,而且你也認識!"宇文迪說道。
"我也認識?怎麽可能!我怎麽會認識洛陽的和尚?"蕭明月說道。
"到了就知道了!"宇文迪賣著關子說道。
兩人隨後來到了寒山寺山門外,隻見寺門大開,一個年輕的小和尚和手等候在門口。
見了宇文迪和蕭明月似乎並不意外。
"到了!就是這裏!"宇文迪笑道。
二人登上了台階,琥珀,丁福跟從在身後。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我家師父裏麵有請!"小和尚說道。
"大師知道我們今日要來?!"宇文迪問道。
"是的,裏麵請!"小和尚麵不改色地說道。
隨後宇文迪得意地看著蕭明月,說道:"如何?算的可準?"
蕭明月微笑著說道:"隻怕是你在裝神弄鬼!"
"我冤枉啊我!"宇文迪否認道。
二人同小和尚徑直來到了後院的禪房,隻見禪房外打掃布置得清淨質樸,屋內一股淡淡的紫檀香傳了出來伴隨著"當當當"的敲著木魚的聲音,還有一個老和尚在念經的聲音。
"師父,遠客到了!可否讓她進來?!"小和尚問道。
"嗯!請她們都進來!"老和尚說道。
"二位施主,師父請你們都進去!二位請!"小和尚說道。
"多謝!"
"多謝!"
宇文迪推開禪房的門,隻見裏麵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和尚,長長的眉毛,確實慈眉善目,手裏敲著木魚,隨後輕聲說道:"你終於來了?!"
蕭明月看了看宇文迪,又看了看老和尚,問道:"師父可是在同我說話?!"
老和尚笑了笑,遂放下手裏的木魚,說道:"正是,貧僧已經在這裏等候你許久了!"
"等我?為什麽等我?"蕭明月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等你,你可曾做過一些奇怪的夢啊?!"老和尚說道。
"奇怪的夢境……"蕭明月低頭仔細地想著。
隨後說道:"這位大師,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夢裏的聲音,你要聽從她的指點。"老和尚說道。
"你究竟是誰?"蕭明月忙問道,心想自己的夢從來沒對人說出去過,就是之前三番兩次夢到的天下大亂,陳賢和宇文迪以及其他各國互相廝殺的慘烈情景,還有每次在背後對自己說話的聲音。
老和尚笑了笑,起身說道:"坐吧!"
"你認識我嗎?"蕭明月問道。
老和尚點了點頭,"我與你父母相識,你的名字還是我給你起的!"
蕭明月愣了一下,驚訝地問道:"莫非……您就是空竹大師?!"
老和尚麵帶笑容地點了點頭。
蕭明月聽後忙跪下說道:"明月拜見師父!幼時父母便教導明月,說師父賜了名字與我!同樣是家父的老師!對我們淮州蕭家有恩德,若是有朝一日相見,定要為您磕三個頭,還要親手為您斟茶!"
說完,便對著空竹磕頭,隨後親手斟了茶給空竹。
"你父母還好嗎?我那日走的時候,你不過是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孩。如今已經長這麽大了!是你父母之福,也是天下之福啊!"空竹說道。
"多謝師父關心,我父母一切還好。隻不過我這次出來的匆忙,還不曾回去看過他們!"蕭明月說道。
"嗯!你是同這位後生來的吧!"空竹抬頭看了一眼宇文迪,對蕭明月說道。
"……算是吧!"蕭明月道。
"大師,您還記得我嗎?"宇文迪問道。
"宇文公子,貧僧當然記得!你當時讓我算過你二人的姻緣!"空竹微笑著說道。
"算姻緣?算什麽姻緣?你背著我拿我的生辰八字算姻緣了?"蕭明月扭頭問道宇文迪。
"你別惱火……大師說了……我們兩個有一段佳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