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儒來了勤政殿以後,趕忙行禮,又緊忙為陳賢診脈。

采薇和春安有眼力勁兒地退到一旁,留著蕭明月守在陳賢的禦塌前,見陳賢仍舊難受,隻得拿出自己隨身帶的帕子為他擦著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兒。

"采薇,去打些溫水來!"蕭明月對采薇吩咐道。

春安聽了,眼疾手快地先了采薇一步,對采薇道:"這種事不勞煩采薇姑娘了,交給我吧!"

"那我同你一起去!"采薇道。

"不必了,采薇姑娘,你留下來伺候陛下和郡主就好!"春安對采薇點點頭,暗示她道。

另外一邊,稚儒給皇帝把脈,約摸兩三口茶的功夫,稚儒問道:"陛下,臣鬥膽一問,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夜裏有些難以入睡?!"

治病要緊,陳賢也就不想隱瞞自己的實情。

"沒錯,寡人近日來確實如此,吃的比以往少了許多,夜裏雖然打著瞌睡,可卻很難入眠!"陳賢道。

稚儒聽罷,微微點頭,道:"那就是了。陛下這症狀來的急促,不容小覷,須得多多花費些心思調養,不然,如若調養不好,臣擔心陛下會落下病根兒,這食欲和睡眠都是大事,一日兩日沒什麽要緊,倘若天長地久,根深蒂固,那時就是頑疾了!"

蕭明月在一旁聽了,不由得眉頭一金,隨後忙張口問:"那依你之見,陛下該如何調養,才能盡快痊愈呢?!"

陳賢察覺到蕭明月緊張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欣喜,對蕭明月微笑道:"別擔心,讓稚儒開些藥,寡人調養個十天半月也就恢複如初了!"

"陛下,此症狀不可輕視。"蕭明月對陳賢叮嚀道。

"嗯。"依偎在暖塌上的陳賢此時對自己的症狀似乎已經無心顧及,他看見蕭明月為他擔心,心裏隻顧欣喜,雙目也隻顧盯著蕭明月。

這一切稚儒雖然不應該看,奈何太過醒目,還是看在眼裏,可是他也清楚了,皇帝的病,終究不是憑空得來,所謂心病終須心藥醫。

"陛下放心,郡主放心,臣一定會盡自己平生所學,醫治好陛下的,絕不辜負陛下和郡主的厚望!臣會給陛下開一些健脾養胃的藥膳,此外陛下平日裏若沒有食欲時,也該多吃些開胃的蜜餞果子,比如山楂、酸杏幹兒之類的!"稚儒道。

陳賢搖了搖頭,道:"寡人最不喜酸酸的東西,從不愛吃山楂和酸杏一樣味道的蜜餞!"

"陛下,臣鬥膽一言,這'良藥苦口利於病',陛下為了自個兒的龍體,還是該多吃些!"稚儒道。

"罷了罷了,那寡人就適當吃一

些罷!"陳賢道。

"還不快去禦膳房為陛下拿一些偏酸的蜜餞果子來?!"蕭明月對一旁的采薇吩咐道。

"是。"采薇聽完,便趕忙去禦膳房,雖然不知有無準備山楂和酸杏幹,但也得先應下,趕緊找了來。

勤政殿在內殿伺候的兩個小宮女聽了,趕忙也跟著采薇去了。

在其身後道:"奴婢願意聽采薇姑娘差遣!"

春安也趕忙打來了溫水,對蕭明月道:"郡主,讓奴才來給陛下擦汗吧!"

"也好。"

蕭明月說完,便跟著稚儒出了內室,畢竟蕭明月在宮外也曾有了同樣的症狀,還是李宣和柳長安的藥讓自己好了起來。

"稚儒,陛下的症狀是不是有些脾胃虛弱,我在宮外也曾如此,你準備給陛下開什麽方子?!"蕭明月對稚儒問道。

"會郡主的話,臣打算用人參、山藥、當歸、茯苓、山藥、木香、遠誌、酸棗仁等入藥,不過,就算陛下按時喝下去,這心神精力也隻能恢複七八成。"稚儒微微低頭道。

蕭明月忙道:"七八成?以你的醫術,何至於七八成呢?陛下為何不能全部恢複?陛下不過是脾胃有些虛弱,隻要好好調理,再開一些安神的藥,不就可以了?!我倒是知道一個偏方……"

蕭明月看著稚儒依舊麵不改色,知道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

遂輕聲詢問:"那是……怎樣?"

稚儒微微抬起頭來,同樣輕聲道:"郡主,臣為陛下把脈,再加上臣細微的觀察,可以確定陛下得的是'心病!'正所謂心病終須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陛下九五之尊,坐擁天下,可是再好的藥,也醫治不好心裏相思的病!郡主懂得!"

蕭明月聽了,怔了一會兒,隨後對稚儒道:"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嘛?"

"郡主知道的,對陛下的龍體,臣是一定會不遺餘力的!若是有更好的辦法,臣便不會和郡主說這些的!"稚儒道。

"可是……我……"蕭明月此時此刻心裏亂作一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該做些什麽。

稚儒看了,也自然知道蕭明月的苦楚和為難,便對蕭明月道:"郡主,臣也曾有幸與郡主一起共事,自然也知道郡主的為難,陛下和郡主自然都是有心病的。隻是比病如同毒瘤,天長地久,也是會要人命的!"

"我不想讓陛下有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醫治好陛下!"

蕭明月看著稚儒,表情嚴肅地叮囑道。

稚儒點了點頭,離開之前,又轉身對蕭明月言道:"我想有些事徹底的失去,或許會比愛而不得好一些吧!"

蕭明月聽著稚儒的話,隨後心中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望著稚儒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來。

此時的天空中不知怎地也掉落了雨滴,所以這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蕭明月的一滴淚也並不曾被察覺。

"陛下,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蕭明月在心中喃喃道。

回了殿內,陳賢正拿著酸杏幹,左看右看,就是不想吃下去。

一旁的春安急得不成樣子,道:"陛下,就算奴才求您了,為了龍體康健,您就吃下去吧!"

"這味道不怎麽樣,有一股子黴味的酸,寡人十分不喜,還是端下去吧!"陳賢嫌棄道。

"這……這可不行啊!陛下,太醫剛剛叮囑過了,您忘了?!"春安道。

"寡人的身體花盆自己清楚,不過是近日來有些勞神,沒什麽要緊,不是去煎藥了嗎?寡人便等著喝藥就是了!"陳賢道。

"陛下,這酸杏幹其實味道不錯,陛下多吃幾塊也就會喜歡上了!"春安依舊在跟前勸慰道。

"不吃不吃,寡人不喜歡的東西,吃再多也是不喜歡,這酸杏幹寡人吃起來如同嚼蠟一般!"陳賢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您可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了?!"蕭明月微笑著走了過去。

春安看蕭明月如同看救命稻草一般。

趕忙對蕭明月道:"郡主,陛下說什麽也不肯吃酸!還是您勸勸陛下吧!"

"你們先下去吧!"蕭明月對春安和采薇等人道。

眾人會意,便轉身離開,退了出去。

蕭明月看著小孩子一樣的陳賢,忍不住笑出了聲,嗔道:"陛下,為何這樣?像個不懂事的三歲孩童!"

"月兒,你是知道的,寡人一向討厭吃酸!再說這蜜餞寡人也是一向不喜,這一下子叫寡人吃許多,真是為難!況且本不是什麽大病,服用幾副湯藥也就好了,幹嘛非得吃這個呢?!"陳賢同蕭明月抱怨道。

"陛下,可是不相信稚儒?!"蕭明月問。

"寡人自然相信他的醫術,隻是……"

蕭明月隨手拿起了一顆酸杏幹,吃了下去,而後對陳賢道:"這味道確實也太酸了些!這樣吧!我為陛下作做一道菜,若無酸味,陛下可一定要吃下去!"

"你做的,寡人自然會吃,隻是也別太酸。"陳賢對蕭明月道。

蕭明月笑了笑,道:"陛下放心,不會有酸味的!"

"那寡人就拭目以待了!"陳賢看著蕭明月心中充滿著期待。

回了明月樓,蕭明月便直奔小廚房。

采薇跟在身後,對蕭明月道:"郡主,你難道真的想用酸杏幹做一道菜給陛下啊?!"

"那當然了!而且我不僅要用酸杏幹,還要用醋,味道極酸的醋!"蕭明月饒有自信地對采薇言道。

采薇聽了,差點驚掉了下巴。

"啊?郡主,您是最清楚的,陛下也是最討厭醋的味道,哪怕有那麽一丁點兒,陛下在吃之前也會嗅的出來的,所以禦膳房的禦廚做菜從不敢用醋!"采薇忙道。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要用醋,來做一道菜,讓陛下吃下去!"

蕭明月道。

"郡主,其實無論您做什麽,奴婢都支持您,隻是這做菜之事……"采薇仍舊對蕭明月有些懷疑。

"好了,若是我做出來了,你隻管拿去端給春安便是!"蕭明月道。

宮女們按照蕭明月的吩咐,拿來了各種味道的食材,有腥味的鯉魚,辣味的川天椒,還有甜的蜂蜜,還有極鹹的醃醬菜。

最後蕭明月選擇了苦瓜汁。

宮人們都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著蕭明月親自下廚做菜。

一個人說:"郡主不僅美若天仙,腹有詩書,想不到還懂得烹菜,雖然不知道這酸味要如何遮掩,可是總覺得郡主一定會成功呢!"

另外一個說:"那是自然,我相信啊陛下一定會愛吃郡主做的菜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