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月和蕭娡發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真是絕美的臉龐,清秀又極為俊美的臉蛋,讓女人看了都自愧不如,如果說那日在妙音坊看到的是豔麗魅惑的半張臉,那麽現在看到的就是貌比潘安,顏同宋玉的絕世美男子。
自從魏晉以來,世人以相貌清秀俊郎,皮膚白嫩如女子,身材削瘦的男子為美,而這眼前這位"玫瑰姑娘"正是每一項都遠遠超出標準,今日又穿了一件淺竹綠色的長袍,更有了幾分仙氣。
蕭明月不禁看呆了,所見過的男子當中,這一位的相貌最是無可挑剔,無論男裝還是女裝,蕭明都有幾分自愧不如。
一時間目光全都在他身上,望著許久,仿佛打打量著一副稀世名畫一般。
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連忙走近了說道:"好……好美的男人啊!"
那男人輕笑了一下,看著蕭明月說道:"多謝姑娘誇獎,兩位請坐。"
說完,便請蕭明月和蕭娡一同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的桌案旁,桌上放著茶點和當季的瓜果。桌旁有四張竹椅,甚是別致。
蕭明月坐下說道:"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是位公子!"
男人繼續笑著,彎彎的眼睛如同兩道月牙,櫻桃大小般的嘴挑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親手為蕭明月二人沏了一壺太平猴魁,先後遞給二人。
隨後說道:"蕭兄不也是一位標致的美人嘛!"
蕭明月接過茶,說道:"蕭某是因為帶著小妹,一時貪玩從家裏偷跑出來的,所以才不得已女扮男裝,可是還是讓你看出來了!"
"哈哈哈,蕭兄秀外慧中,雖身著男裝卻也是難掩秀色,隻要仔細觀察,便可以看出來。
蕭明月喝了一口茶,說道:"公子好眼力。但隻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又為何要扮成女裝?"
"不瞞蕭兄,在下姓嵇名玉,潁川人,自幼隨叔父來到建康,早些年叔父亡故,嵇又沒有其他特長,不過是略微彈得一手好琵琶,便以此來謀生,這世上又從未有男子彈琵琶之先例。讓姑娘見笑了!"
"不過是憑本事吃飯罷了,明月倒是可以理解!"
"原來姑娘玉名是明月二字,嗯,在下覺得極佳,也隻有姑娘這般神仙樣貌的女子才配得上'明月'二字。不過在下看姑娘的儀表又十分貴氣,日後想必會成為傳奇的人物。"
嵇玉微笑著說道。
蕭明月便客氣地回道:"嵇公子過獎了,明月不過普通女子,隻求安穩自在,並不想參與江山社稷。"
嵇玉淡淡地說道:"這世間的人和事本就不盡如人意,有些人一心向往自由,最終還是被世俗所拖累,不得善終,遺憾終生。‘流俗難悟,逐物不還。至人遠鑒,歸之自然。嵇某看著'明月姑娘仙姿不凡,就算一心想逃離現實,怕是也會身不由己。"
蕭明月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嵇公子是明白人,這些日子以來,明月確實被一些事所困擾,也確實不是明月自己所想做的事。"
嵇玉淺淺地笑道:"看的出來明月姑娘雖打扮如此完美,卻眉宇間有那麽一絲絲愁緒。嵇某看來姑娘定是出身於大富大貴之家。人生於世,都或多或少,肩負著責任,還望姑娘懂得‘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切勿為難自己,更多是要快樂度日才好!"
"多謝嵇公子開導。嵇公子如此相貌俊傑,才華斐然,想必也是名門之後。"蕭明月說道。
嵇玉突然開口大笑了幾聲,隨後說道:"什麽名門之後,嵇某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在世間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唯有的便是一把古琴和一把琵琶罷了,不過是混口飯吃,維持生計罷了。"
說完,便看著一旁放著的古琴。
蕭明月隨著嵇玉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把黃褐色的古琴,看樣子是衫木製成,看起來是一把古老的琴,曆史久遠。
蕭明月問道:"可否讓明月近距離觀賞一番?"
嵇玉痛快地答應道:"既然姑娘感興趣,請便!"
說完,蕭明月便快步走到跟前,見這把古琴氣勢非凡,撥動著琴弦試了試琴音,隻此兩下,便覺得餘音繞梁,如鳴佩環。
連連誇讚道:"好琴!好琴!真是一件罕物!"
嵇玉在旁邊微笑道:"這是家祖留下來的,我卻不大懂琴律,不過是放在這裏,為祭奠先祖。"
蕭明月看見被擦得一塵不染的琴案,和桌角的痕跡便知道嵇玉一定是精通琴技。
說道:"心中有譜,曲便同在。喜愛一件事物並非一定要熟練掌握,隻要真心喜愛,就算是門外漢,也值得敬重!更何況嵇公子不俗的麵貌和出塵的氣質,屋中放上這樣一把古琴,倒也是相得益彰。"
嵇玉聽了,笑著看著蕭明月說道:"明月姑娘不光是仙女樣貌,連談吐,見地也讓人耳目一新。嵇某不過是琴藝粗陋之人,被姑娘這樣一說,反倒成了名人雅士了,嵇某這心裏未免偷偷驕傲了起來!"
蕭明月說道:"明月所言句句實言,自古以來,唯有才華可流芳百世,再加上好的容顏,便是更是難得,公子才情俱佳,若要聞名於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嵇玉聽了,搖搖頭說道:"明月姑娘實在太看得起嵇某,嵇某不過是懂得一些做樂的樂器,對其他之事一概不通,若是斂聚名氣,追名逐利,未免讓人笑話!"
蕭娡在一旁聽到,連忙說道:"嵇玉哥哥若不想繼續待在這裏,進宮去做個樂師也不錯嘛,有了陛下的親恩,絕不會有人敢說你一句閑話!之前聽得嵇玉哥哥的曲子可謂是‘不絕如縷,珠落玉盤,若是肯進宮,肯定會把那些守舊、老派的樂師比下去得,定會受陛下欣賞。"
嵇玉搖了搖頭,說道:"多謝姑娘好意,不過嵇某不會去的,富貴名利對嵇某來說,不過是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更何況帝王心思最是難以揣摩,嵇某又不懂逢迎討好,若是言語不當得罪了陛下,豈不是大罪!嵇某一生不愛富貴,唯願活得自在灑脫。前日在妙音坊多謝二位姑娘出手相救,二位姑娘也一定都是富貴之人,嵇某對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不過,嵇某沒什麽誌氣,唯有辜負了姑娘的美意。"
說完,便向蕭娡二位作揖。
蕭娡本就對嵇玉一見如故,如今又見他竟然是男兒身,便更是一見傾心,甚是歡喜。
一心想著能把嵇玉帶回宮去,便可以日日見到,卻不想嵇玉絲毫沒有這個心思,自己很是失望沮喪。
"真的……真的不可能嗎?"蕭娡又問道。
"多謝姑娘厚愛,隻不過嵇某不才,愧對姑娘的厚愛,希望姑娘見諒!"嵇玉果斷地說道。
"那好吧,君子不強人所難,我也不強求你了!"蕭娡歎了一口氣,沮喪地說道。
蕭明月看出來在妙音防時,蕭娡便對嵇玉很是喜歡,今日又見了嵇玉的男子身份,是這樣的俊美,就連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蕭娡不過是乳臭未幹的小姑娘,定是沉浸在嵇玉的容貌之中,而如今她這般表現出自己的沮喪之情,作為女子,最是了解不過了。
便安慰道:"日後若是你還想再聽嵇公子曲藝,我們還有機會再出來的嘛!姐姐答應你,以後多找機會帶你出來!好不好?"
蕭娡聽了蕭明月的話,並沒有多出幾分欣喜,仍舊失落地低著頭,隻是略微地點了點頭。
蕭明月看見桌案上的一遝紙,最上麵畫的似乎是一幅畫像,便隨口問道:"原來嵇公子還精通繪畫技藝!"
嵇玉聽了,便拿起畫給蕭明月觀賞,一邊說道:"不過是閑來無事所畫,讓姑娘見笑了。嵇某本不善長繪畫,偶爾來了些靈感,興致,便也胡亂畫一畫。"
"娡兒,快過來,你不是最愛畫畫了嘛,快過來指點指點。"
蕭娡聞聲跑上前,靠近看了看那畫,說道:"這畫一定是用心之作,這畫像上的人似真似幻,讓人見之忘俗,想必一定是公子心中所中意之人!"
嵇玉說道:"姑娘謬讚,不過是嵇某夢中有感的神女,便靠著零星的記憶畫了下來,讓二位姑娘見笑了。"
"自古人物畫佳作,作畫者的靈感不是來源於自己所愛之人,便是一見傾心戀慕之人。莫非這畫上是嵇公子的心上人?"蕭娡好奇地問道。
"娡兒!不得無禮!"蕭明月嗔怪道。
蕭娡委屈地看著蕭明月,輕輕地說道:"明月姐姐!娡兒不過是有感而發,隨便問問嘛!想來嵇公子也不會見怪的對吧?"
說罷,便看著嵇玉問道。
嵇玉說道:"無妨。想來娡兒姑娘是懂畫之人,多謝娡兒姑娘賜教。"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蕭娡又繼續說道。
"……此畫中的女子確實為嵇某夢中之人,並非意中人。"嵇玉說道。
"哦!"蕭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