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些看著像蛇的紅光,實際上也是一種能量!
隻是這能量比她預想的要強大許多,短短十餘秒時間銜尾蛇就震顫起來,意味著積蓄的能量已到極限。歌薇也不猶豫,立刻打開了秘法神器的釋放通道。隻見她的頭頂出現了一個同樣大小的光圈,並向外放射出紅光,能量收支一時間達到了短暫的平衡。
還活著的士兵看到這景象,立刻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紛紛朝她的身後跑去,執行祭司的身後很快多出了一條“長龍”。但問題是銜尾蛇隻能吸納前方湧來的紅光,後方包夾而上的紅光就無暇顧及了,因此跑在最後的士兵依舊會被吞沒,爬出的腦子則會啃咬離他最近的同袍。
原先還算井然有序的軍隊此刻已完全陷入混亂,現場慘叫聲、哀鳴聲和哭嚎聲不絕於耳,人們為了能活下去,甚至不惜將已經占據安全位置的戰友推出邊界,哪怕他們明知道這種行為並不能真正讓自己獲救,不過是多苟延殘喘一會兒罷了。
如今還記得自己使命,並且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的人,隻剩下歌薇一個。
當她抵達礦場邊緣時,直接跨步一躍,把身體交給了大地的重力。
直到這時,她才看清楚了腳下的全貌。
終年不散的霧氣此刻隻剩下薄薄幾縷,從上方俯瞰更像是稀疏的雲彩。礦場正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地下水正在瘋狂湧入其中。而他們所在的大地,則是一個能完全與地坑契合的錐體,表麵上能看到被截斷的礦道以及變得赤紅的輝石礦脈。
這塊浮空的山石估摸有六七百米高,底部位置是一道巨大的裂口,乍望上去就好像錐體尖端將天空劃破了一般。裂口內部無論怎麽看都是一片混沌,如血般的火焰從中流淌而出,好似天空在哭泣。
看見這一幕,歌薇心裏微微一沉——這裂口少說也有幾百米長,二三十來米寬,如果這就是異變的源頭,從規模上便給破壞增加了極大難度。銜尾蛇能吸收的能量終歸有限,最多也就十幾發八寸艦炮而已。
不過她隨即就咧嘴笑了起來。
為何要在敵人麵前愁眉苦臉?越是絕望的時候,越應該歡笑,消沉的意誌隻會滋長敵人,唯有瘋狂才能抵禦邪神意誌的侵蝕。
當身體下墜到幾乎和裂口平行時,歌薇關閉了銜尾蛇的吸納通道——現在她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將所有儲存的能量全部發射出去!
“來吧!”
秘法神器回應了她的意誌,十字架朝兩邊分開,接著與她的手臂完全融合在一起。銜尾蛇一邊吮吸血肉,一邊張開發射通道。這一次歌薇提供的血肉不會再設限製,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蒼白下去。
與此同時,血紅裂口似乎也意識到了威脅的存在,數以萬計的赤紅之蛇從山錐頂部湧出,朝著歌薇飛撲而來。
麵對這些扭曲的紅光,歌薇臉上沒有一絲懼意,她挺胸向前,狂笑著發出了最後一擊。
十字架前端亮起了一團極為明亮的火球,它一開始宛若珍珠,眨眼間就擴大到近十米大小,極高的溫度不光讓銀色十字架的外殼變得通紅,也讓女祭司的頭發燃燒起來!
當約等於十門艦炮的這一擊開火時,天空中仿佛炸響一記驚雷!高溫熱流集結成一束,直射錐體頂部,也就是裂口中央,周邊的空氣亦被澎湃能量所點燃,發出一連串劈裏啪啦的炸裂聲。
被命中的刹那,裂口被生生崩出了一個缺口——就好像天空又補回去了一塊。混沌之物從這個裂口處灑出,好似邪神淌出的血液。
隨後歌薇聽到了一聲極為憤怒的吼聲,它從靈魂處響起,又好像存在於現實當中——這也許是意識漸離時的幻覺,畢竟人類沒辦法真正理解先神,先神也不曾擁有人類的情緒,不過此刻她已經無力去分辨真偽了。鋪天蓋地的紅光終於將歌薇完全吞沒,卻沒有讓她的大腦破體而出。在那之前,她就已經將自己獻給了戰鬥夥伴,身體隻剩下一具枯槁軀殼,而已死之人是不會對邪神產生任何畏懼的。
她就這樣如同一片枯葉般,與銜尾蛇一同跌進了下方的黑暗深坑中。
……
懸在空中的艾洛蒂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可惜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飛到礦場邊緣。更嚴峻的是,那些在地麵爬行的紅光還在向外圍擴散,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從高處俯瞰,它們組成了一個基本勻稱且不斷擴大的圓。
她猛地俯衝而下,重新回到車邊,鑽進駕駛室就開始向左打方向盤,“東邊已經去不了了,我們隻能先回輝煌堡!”
“這紅光到底能追多遠的距離?”朝陽自然也通過天使的眼睛看到了礦場區發生的情況,“總不可能把城市也覆蓋在內吧!”
“不,它一定會覆蓋的。”雷斯克糾正道,“我不知道礦洞底部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這邪神氣息不會說謊,他們真的打開了一條凡世的通道,讓邪神有機會通過實體的方式降臨世間!”
他再次將迷霧號角抓在手中。
按照紅光的爬行速度,要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將輝煌堡吞沒。樂園之主的神使固然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可留給他的時間實在太少了。短短一個小時,任誰都不可能想出可靠的應對之策來,更何況他們的敵人還是一個隨時會降世的邪神。
就在這時,雷斯克看到前排的朝陽轉過身來,伸手抓向了自己!
他要幹什麽?
難道——
不等最可怕的念頭躍上腦海,他便感到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起來!腳下像是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將周邊的一切都吸入其中。
他的視野頃刻間變得一片漆黑。
這段時間似乎很長,又仿佛很短。
當光亮再次出現,雷斯克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做出吹響號角的姿勢。
可他的手邊什麽也沒有。
雷斯克頓時驚出一聲冷汗,猛地坐起身來。
身邊安靜無比,看不到荒野丘陵,也看不到鋼鐵奇構的窗戶。他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車廂亦換成了寬敞明亮的房間。這裏的牆壁跟天花板潔白無比,不是它們本身就白,而是頭頂的光源映襯得它們如同白雪一般。雷斯克從未見過如此皎潔的白光,隻有記憶裏神明的光輝能與之媲美,這種極致的存粹讓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難道……他晚了一步?
輝煌堡已經被邪神毀滅,而他的靈魂回歸到了隱霧使的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