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曄離顯是將蘇思曼帶到了自己的住處,一早起來,伺候蘇思曼洗臉的是個俊俏的少年,蘇思曼頗不習慣。

她雖愛發花癡,對正太們卻是一向敬而遠之的,所以洗漱時渾身都不自在。

一直到吃早飯時都沒看到仲曄離,蘇思曼心中頗有些疑惑,一問近旁伺候的少年才知他清晨就出去了,還未回來。蘇思曼隻得一個人用飯,十分無趣。

吃完飯在院子裏溜了一轉兒,院子不算很大,但是布置很精致。後院裏還有一副秋千架子,兩個少年正**秋千戲耍,很得情趣。瞧見陌生女子似乎大吃一驚,立在地上的少年立時停了手,很拘謹地站著,秋千上的少年也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急忙忙地穩住身子,下地來同另外那少年站在一起,緊緊垂著頭,兩人害羞的模樣倒是很討人喜。

要不是蘇思曼曉得這是仲曄離的老窩,一準會誤以為這是哪位小姐的雅苑。蘇思曼發現仲曄離這小子豢養的這幾個唇紅齒白的小寵當真是好看得緊,年紀也都差不多,都是十五六歲的養子,模樣都十分的俊俏,她瞧著這院子裏一個女人也沒有,全是一幫子男人,呃,全是一幫子少年,不由暗暗揣測仲曄離這廝莫不真是喜好龍陽,不好美少女,偏好美少男,果然是惡趣味。

蘇思曼心裏頭記掛著要緊的事,便想出去,看看她皇兄是不是真被幽禁了。

先前在院子裏東走西逛也沒人攔她,哪知還沒走到院門就被人攔住。

“怎麽?”蘇思曼停住步子,驚詫地揚起眉毛問道。

“主子有令,小姐不得踏出院門。”攔她的少年朗聲道,正是昨夜來開門的那個。

“為什麽?!”蘇思曼有些怒了,若是出了宮還是照樣被軟禁著,那她還出宮幹毛線啊!

“小的也不知,主子並未細說。”少年昂然看著蘇思曼,麵上不像旁的那些少年害羞怯懦,氣質也甚為出眾。“還請小姐回屋歇息。”

蘇思曼碰了這顆軟釘子,本欲尋個空子溜出去,但見他喚來另一名少年,低語了幾句,就見少年飛快跑進屋內,很快又出來了。蘇思曼這才發現那少年手裏拿的是一把大鎖,慘了,竟然要將這一屋子的人都鎖在裏頭麽?

果不出所料,攔她的少年接過鎖頭,上前將那原本就閉合著的門給鎖上了。蘇思曼十分喪氣,呆呆瞧著那仍舊晃晃悠悠的鎖頭,暗暗思量,他們人多,自己硬闖怕是不行,隻得另想辦法。

那少年鎖好門,便回了院子裏,蘇思曼立了一會,百般無趣,也回了屋。可是記掛著她皇兄的安危,她心裏火急火燎的,根本坐不住。思來想去總覺得不放心,還是想出去。總不能坐在屋子裏死等,自己要主動出擊,先跟那些少年拉拉關係去,混熟了沒準他們網開一麵放她出去也說不定。

但凡有求於人時,對不同的對象,得采取不同的策略方可達到自己的目的,不能千篇一律對待,蘇思曼是知曉這一點的。有時候越是有求於人,越不能表現得太過急躁,反而會引起人警惕。

行動之前蘇思曼也作了一番分析,大致確定了自己入手的側重點,將目標鎖定在了後院**秋千的兩個少年身上。這兩個少年十分怕生,怕是被仲曄離強搶來的,那麽身世可能會比較讓人唏噓。要先同他們交流交流溝通溝通,找準他們的弱點,然後以情動人。若真如她預料的那樣,兩個少年是被仲曄離搶來的,她更要添油加醋煽動他們跟她一同逃出去,嘿嘿。

心動不如行動,蘇思曼立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又轉到後院去。那兩個**秋千的少年還在那裏,蘇思曼心下不由一喜,撣了撣衣服上看不見的灰塵,悠哉遊哉踱過去。之所以選定從這兩個少年身上入手,是因為之前他們對她就挺恭順,而且看起來害羞膽小,應該比較好接近,也易於把握主動權。好歹她也是在現代混了一二十年的,還在演講比賽中拿過獎,煽動說服區區兩個少年應該問題不大。

蘇思曼順了順氣,走過去,感覺自己有些心懷鬼胎的慚愧,真是的,她這又不是要坑蒙拐騙偷,心虛個什麽勁。

兩個少年玩得正開心,並沒瞧見她,大約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又轉回來。

“咳咳……”蘇思曼掩著嘴幹咳了一聲兒,兩個少年聽得聲響趕緊停了下來,又規規矩矩立在一旁,十分拘謹。

經過一番一問一答采訪式的對話,蘇思曼隻能對自己的觀察能力、判斷能力和推測能力感到十分無語,並為自己豐富而離譜的想象力感到沮喪。

原來兩個少年並非是仲曄離強搶來的,倒是仲曄離將他們從賊窩裏解救了出來。

兩個少年之前原是在君子閣做小倌,備受淩辱欺壓,上個月才被仲曄離贖了身,安置在這院子裏。蘇思曼從他二人口中得知,原來這裏這些美少年個個都身世可憐,要麽父母雙亡,要麽是罪臣家屬,還有的則是被父母拋棄的私生子。這裏年紀最大的一個,也就是之前攔住蘇思曼的少年,名叫景澤,是在街上要飯時被仲曄離撿回來的。仲曄離不在的時候,這些少年的生活都是他在照顧安排著,在這院裏的地位頗高,很有威信,大家都視他為兄長,分量僅次於仲曄離。仲曄離不在之時,他們全都聽他的。

所以蘇思曼想要煽動兩個少年“造反”的計劃就此破產了,才剛剛醞釀出來,立馬被扼殺在搖籃裏。

蘇思曼搖頭晃腦地唉聲歎氣沮喪地回了屋,隻覺得自己太悲催了。在現代時就是個屌絲女,穿越到古代還是個屌絲女,傷不起。

果然還是在現代時鍛煉得太少,沒人給她來練眼力,到了古代淨吃悶虧。自己這雙賊亮賊亮囧囧有神的眼睛眼力一直十二分地糟糕,上回錯把馮綰綰當成了個良善姑娘,這回又誤將仲曄離看成了個欺男霸男的惡棍,真心是個悲劇。

看來還是得從景澤這孩子身上下手,不過從剛剛那兩個少年的描述來看,景澤對仲曄離是十二分的忠心,要說動他放她出去,恐怕是不行的,那隻能硬來了。當然不是當麵搶鑰匙什麽的,她蘇思曼可不能做這樣沒水準的事,一準鑰匙還沒搶到手自己先被一幫子少年摁地上,將一張好不容易縮水的包子臉揍成大餅臉。

蘇思曼在房內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對策。用過午飯後蘇思曼佯裝睡覺,聽得外頭動靜都停了,這才趁人不注意,又輕手輕腳偷偷溜達到院裏,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好開溜的地方。仔細轉了一圈,發現這院子的牆好高,除非會輕功,根本爬不出去,翻-牆逃跑根本不現實。蘇思曼不死心,繼續勘察地形。最後在柴棚,撥開枝枝丫丫的幹柴禾,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狗洞。

難道,本公主本太子妃竟然淪落到要爬狗洞逃出去?蘇思曼囧著一張臉瞪著狗洞另一頭露出來的不怎麽精神的枯黃雜草,內心裏十分蛋疼。

呃……偏偏那狗洞還那麽嬌小,哪裏容得下她圓嘟嘟的身板兒?

蘇思曼大傷腦筋地瞧著這個僅能容下小半個她的狗洞,眼裏初見狗洞時的那抹喜色已了無痕跡。

蹲下身仔細察看,蘇思曼發現狗洞周圍的灰色土牆並不是很結實,應該不難挖開,這個發現倒是令她欣喜不已。當下蘇思曼就用手試了試,剛刨了三五下,她那雙養尊處優的胖胖的小白手立時烏漆麻黑,右手中指指甲也斷了,蘇思曼果斷放棄。琢磨著,還是得倒騰個工具,不然,用手挖不曉得要挖到猴年馬月去了。

打定了主意,蘇思曼將柴禾又籠到一起,將狗洞遮住。做賊似的貓著腰離開了柴棚,又去廚房桶裏舀水洗淨了手。在廚房時,她一眼瞄見了案板上那把切菜刀,暗想,要是沒找著鋤頭,就隻能湊合著用菜刀去挖牆腳了,好囧……

這回心裏已經有了底,蘇思曼潛回屋內安安心心睡大覺,準備白天養足精神,晚上繼續挖牆腳逃跑的偉大事業。

因昨晚上睡得不好,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直到景澤敲響她的房門喚她起來吃飯才醒。

蘇思曼暗暗動員自己要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補充營養,蓄積能量,所以敞開肚皮吃了好大幾碗米飯,驚得那一桌的美少年一個個目瞪口呆。吃完那幾大碗飯,蘇思曼肚皮都快撐開了,後悔不已,隻得像個孕婦一般挺著圓滾滾的肚皮四處走動走動消化消化。這走動可不是白走動的,蘇思曼那雙眼睛一直在瞅著院裏有沒有放什麽比菜刀好使的家夥。她之前看到後院裏有栽花,應該是有花鋤之類的東西,得放亮了眼睛好好找找。

終於到了晚上,烏漆麻黑的天色很適合幹偷雞摸狗的勾當,自然也很合適挖牆腳,呃,應該是挖狗洞。蘇思曼操了家夥貓著腰向柴棚摸過去,扒拉開那堆可愛的小柴禾摸索著探向那“自由之門”,心情萬分激動。

她撅著屁股挖了好半天,終於挖出了一個大約四五十厘米寬的洞,估摸著應該能順利鑽出去了才罷手。

蘇思曼扔了手裏的家夥,將揣在懷裏的包成一包的幾個銀勺兒金盆兒緊了緊,又緊了緊腰帶,生怕一會鑽洞的時候東西掉出來。這年頭,沒錢到哪裏去都是不行的!蘇思曼可是深諳此理。

剛將腦袋和脖子鑽過去,到肩膀時卻有點卡,蘇思曼咬咬牙,吸著氣盡力使自己縮成一團,勉勉強強將一條胖胖的胳膊也伸了出來。雖然夜色有些黑,可蘇思曼隱隱瞧見了,狗洞外麵並沒什麽建築物,好像是塊空地。她心裏自然是喜不自勝,越是心急,偏偏越是被卡著,胸前又揣了那麽一大包東西,根本動不了啊。蘇思曼這時是進退兩難,心裏這個悔啊,欲哭無淚。

就在她悔青腸子的時候,突然瞧見眼前多了一雙腳,蘇思曼一抬頭,真恨不能立刻從狗洞裏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