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的。
尹畫樓倒也放心。
戲台下已經坐滿了看客。
跑堂的小哥們高聲吆喝著,時不時地滿臉諂笑著,將穿著鮮亮高貴的客人引到前排,用搭在肩上的白毛巾撣撣座椅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諂媚地請貴客入座。
客人們麵無表情地坐下,對跑堂小哥們的諂笑早已經習以為常。貴客們身後總是會帶一兩個小廝的,那些小廝雖然沒有主人們穿著光鮮,可也穿得比一般百姓要好,跑堂小哥總是會忍不住偷偷瞄著他們的衣角,心中的羨慕自是不用言說。
小廝們看到主人落座,便會從錢袋裏掏出幾個銅板,扔在跑堂小哥的腳下,眼眉一挑,優越感油然而生。
跑堂小哥連忙點頭哈腰地道謝,蹲下身子去拾那一兩個銅板,而那一雙穿著補丁布鞋的腳便在此時闖入他的視線裏。
一瞬間,小廝給他帶來的不悅似乎有了對比,他的心情頓時愉悅起來。
他快速把銅板全部拾起,站起身,對提著水壺來添茶的榆次露出一個輕蔑的笑,走開了。
榆次對跑堂小哥的目光毫無反應,隻靜默地提著裝滿開水的水壺,給前排的看客們端茶倒水,卻又聽見後方有等得不耐煩的看客喊著添茶添茶,他有些緩慢地轉身,跛著腳麵無表情地來到那不耐煩的看客麵前,將水壺裏滾燙的開水倒入茶碗。
毫無征兆地,那杯熱氣騰騰的茶便突然淩空飛起,向著榆次撲麵而來。
那茶水若是潑在臉上,必定會將那臉燙得麵目全非。
榆次麵無表情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慌亂,與此同時,對麵有低低的嗤笑聲傳來。
又是京城裏的那幾個紈絝少爺。
那茶終究沒有潑到榆次臉上。
就在那已經潑出來的茶水即將親臨榆次那美若女子的俊臉上時,榆次卻突然往旁邊移了一步,險險避了開去。
原本低低的嗤笑已經開始揚起,卻仿佛在此時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不止是那幾個紈絝少爺,就連原本鬧哄哄的其他看客,也突然一齊靜默了下來。
無人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響,隻因那隻抓著榆次胳膊的手,隻因那隻白皙秀美的手的主人。
那個京城聞名的女人。
邑國的長公主,當今太子尹畫樓的親姐姐,華容公主!
十七公主在旁邊悄悄給東方幼儀介紹對方的身份,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眼,決定悄悄看戲。
華容公主的一雙秀眉微微顰起,掠向那幾個紈絝少爺的目光如刀一般鋒利,將那幾人心裏的小算盤劈得四分五裂。
榆次將自己的胳膊從那隻素手中抽出,正了正衣冠,衝著華容公主一輯到底:”榆次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僅僅隻是這樣一句話,卻突然將原本華容柔和下來的目光刺激得再次變得冷硬。
華容公主一甩廣袖,轉身惱怒而去。
華容公主一走,近乎凝固的氣氛便迅速融化,竊竊聲四起,目光隨意打量著那跛足的青年,那早已壓製下去幾乎已經淡忘了的事件又一次被提起,於是,無數鄙夷的目光將榆次給籠罩。
對此,榆次早已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