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厲王府就收到了兩份請帖。

一份是送給雲側妃的,一份是送給王妃的。

“這可如何是好啊……”宋嬤嬤看著那份請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琉璃閣的外廳走來走去,忐忑難安。

“宋嬤嬤,王妃正在午休,您別走來走去。”若瀾勸了一句,不由問道:“這份請帖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皇室的事,她不欲多問,但是事關王妃,她就不得不問了。

“你有所不知,這個容妃和雲側妃可是閨中蜜友!此前三小姐才被禁足,宮中就發來了請帖,可謂是來者不善啊!”宋嬤嬤滿心擔憂。

若瀾蹙眉,“你怕雲側妃在宮中對王妃不利?”

“不怕一萬,就怕……”宋嬤嬤正搖著頭,卻見司徒燕走了進來,連忙低頭行禮,“老奴見過世子。”

若瀾回頭,聽司徒燕對自己說,“你跟我出來。”

“好。”

走出琉璃閣後,司徒燕對若瀾道:“三日後的賞花宴會,你陪王妃進宮。若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盡你一切所能護住王妃。”

“對方可是宮中的娘娘。”若瀾提醒道。

“即便是宮中的娘娘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害人,但隱蔽的下手方法還是很多的。”司徒燕反過來提醒她,“你的職責就是護王妃母子周全,如果做不到,後果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若瀾動作一頓,表情點點變淡,就連聲音都變得冷淡下來。

她說,“世子的警告,若瀾銘記於心。”

見她反應不對勁,司徒燕抿緊薄唇,“你又有什麽不滿?”

“奴婢怎麽敢對世子心生不滿?”若瀾忍不住陰陽怪氣,“畢竟我的小命還捏在世子的手上呢!”

司徒燕冷下臉,一手抓起她的手,語氣陰森道:“是我這兩天的脾氣太好,讓你產生了什麽錯覺?若瀾,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聞言,若瀾心裏一堵,神情驟冷。

“你這種心態跟著進宮也隻會連累王妃!”司徒燕甩掉她的手,麵容冷肅道:“我會派人教你宮中的禮儀規矩,三天之內,你必須學會且謹記於心!聽明白了嗎!?”

若瀾閉了閉眼,深呼出一口氣,才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道:“是,奴婢明白了。”

“若姑娘,王妃醒了,說頭疼呢!”這時,宋嬤嬤急急走出來,對若瀾道。

“那奴婢先行一步了。”若瀾本就無心和司徒燕交談,一聽傳喚,匆匆行禮後就轉身離去,一刻也不多待。

等司徒燕進門時,便看見若瀾一邊給王妃按摩,一邊與王妃溫聲細語。

他頓時心生煩躁。

為什麽若瀾與他說話時,總像是一隻渾身長刺的刺蝟?

“我和王妃有話要說,你們下去吧。”司徒燕說了一句後,又看向宋嬤嬤,“三日後便是賞花宴會了,宋嬤嬤這三日在閑暇之餘多教教她宮中的禮儀規矩,免得她進宮給王妃丟人!”

宋嬤嬤聞言,連忙應了下來,“是。”

“都下去吧。”

“是。”

等到屋裏隻剩王妃和司徒燕二人後,王妃溫聲勸道:“燕兒,我知你在意若瀾,但也別對她太過苛刻。”

“母妃看錯了。”司徒燕當即反駁,“她不過是一個低微婢女,我何須在意她?”

王妃搖頭輕笑,“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改口是心非的毛病?”

司徒燕抿唇不語。

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逝,很快便到了賞花宴會之日。

若瀾一大早就被櫻桃叫起來穿衣打扮,宮中的打扮皆有規製,作為婢女,她的扮相自然是不能搶主子們的風頭。

所以,櫻桃隻給她簡簡單單搭配了一條竊藍長裙,又盤了雙丫髻。

但,素麵朝天的若瀾更像是一朵待擷的雪藍花,清新素雅,恬靜致遠。

就連看到她的王妃都忍不住露出驚豔的目光,但司徒燕卻是一個紮心的字眼吐出來,說:“醜。”

若瀾就當做沒聽見。

司徒燕瞅著她,總想再說些什麽。

王妃卻投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燕兒,適可而止。”

司徒燕隻好按下心頭發癢的衝動,撇過頭,跨上了高頭大馬。

“若瀾,你與我一起坐馬車進宮。”王妃對若瀾溫聲道。

若瀾點頭,“是。”

她攙扶著王妃上了馬車後,再踩著馬紮上去,坐在外圍。

“若瀾,你坐近些。”王妃對她招招手。

若瀾坐近了些,更靠近車窗。

“出發!”

這時,門外傳來司徒燕的聲音。

馬夫揚鞭驅馬,馬車一下子往前,慣性使若瀾差點栽到王妃身上,但所幸她抓住了窗框,穩住了身形。

宋嬤嬤第一時間扶住了王妃,“王妃,您沒事吧?”

王妃搖了搖頭,笑著說:“你們就是愛大驚小怪。”

“事關您的安危,多大驚小怪都是應該的。”若瀾卻是道。

“若瀾你小小年紀,倒是和宋嬤嬤一個性子。”王妃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溫暖的柔意,“也是苦了你了。”

若瀾不敢去看她溫柔的雙眼。

總覺得這樣下去,恐怕要將她與記憶中的院長媽媽搞混淆了。

“賣糖葫蘆嘞!”

“三文錢一個肉包子哦!”

“各位看官給個賞錢!”

不經意間,一行人已經駛進了京城的晨間的集市中。

一時間,喧囂聲入耳。

若瀾忍不住掀開窗簾一條小縫兒去看外間。

隻見熱鬧的景象映入眼簾,擺在街邊的大籠屜帶出一陣熱霧繚繞,老板笑嗬嗬地給客人遞肉包子,幾個小孩兒拿著糖葫蘆隨街奔跑……

無不顯示出此間的朝氣蓬勃。

若瀾忍不住放鬆了麵上的神情,眼神越發專注地看著外麵。

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此時她的眼裏充滿了渴望,那是一種對於自由的向往。

但她沒能看多久,因為司徒燕突然出現在車窗外。

他騎著馬,與她平視,俊美的麵上忽地揚起一抹笑,目光卻銳利如刀,冰冷刺骨。

他問:“你想走?”

三個字,仿佛瞬間洞穿了若瀾的心。

若瀾垂下眼簾,握緊了拳頭,才讓自己開口時的語氣變得平靜:“奴婢不敢。”